主子?朝和心内诧异。
正想时,门前一声“吱呀”,原是有个青年,在推门而入。
那男子身披青衣,头戴幂篱,进门时,略低着眉眼,容貌看不大清。
但见他倾身扶住帽檐,信手将白纱撩起,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无不如玉山倾颓。
这男子睫毛微颤,弧度优美,抬首时,竟露出双亮如明月般的眼。
他嘴角轻扬,摘下幂篱后,朝朝和先弯了一个笑。
“朝二小姐,幸会。”卫翎轻轻颔首,看向朝和。他眸光潋滟,宛如夜晚荡在水波上的月牙儿,泠泠地跃着浮光。
朝和闻声点头,默默低眉时,也回他一礼,手中的帕子,却被悄悄攥紧。
她猫儿一般的眼睛微眯着,心里却盛着玻璃珠似的,七上八下,骨碌碌地到处滚,仿佛有爪子在挠。
卫翎怎么来了?朝和抿唇暗道。
——她来,是为探他底细,可没打算见着他人。
自打上回桃林偶遇归家,朝和便一直心绪不宁。于她而言,当下可并非相见的好时候。但王子皇孙在此,再者迎面撞上,也没什么避而不见的由头;
既如此,不如将先前预想之事提上日程,也省得日后生变。
念及此,朝和定了定神。
但心绪稍平之际,念及倏然而至的卫翎,朝和又有些狐疑。
她琢磨了一会,推移着记忆,却倏然想起方才白垩与三青嘀咕的情景——
“‘金雕腿脚快’。”朝和腹诽,“怪不得要寻个飞毛腿,原是打报告去了。”
她这厢心内讥嘲,白垩在旁却浑然不晓,他忙着以扇掩面,饶有兴致地看朝和的热闹。
白垩目光戏谑,眼波游移,纵然旁观半响,却依旧内心清明。
他见这两人各有心事却依旧循规蹈矩地行礼,对视时又互相看不出端倪,再念及与卫翎相关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之语,不觉间,眉心竟跳了跳。
只见他唰一下合上扇子,缓步走至二人跟前,朝卫翎摇头晃脑地叹气:“唉,朝二小姐也就罢了,怎么你来了还这样拘谨?”
他边说边倒茶,状似随意道:“不过,你二人今日,倒颇有默契。”
见朝和诧异转眸,白垩又道:“你来便罢了,朝二小姐来一趟,可不容易。”
“不仅同时莅临,还穿着同色衣裳,简直是巧得不能再巧。”白垩目光戏谑,先后瞥朝、卫两人一眼,便喟叹着摇摇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朝和闻言惊愕,暗道:“偌大一个屋子,统共也就三人。他这话说给谁听,自然不言而喻,但此时此刻,谈这个又是何意?将我与卫翎凑在一起,于他而言,莫非有好处不成?”
“万一惹恼了卫翎,被治个不敬的罪名,到那个时候,白垩可就满意了。”朝和讥讽心说。她如此思量,可谓算提心吊胆地怄气,但见她悄悄抬眸,瞥了卫翎一眼。不料刹那,竟与他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地一对视,朝和先愣在原地。
只因卫翎眼神定定,幽幽地看着朝和,像个深陷在云雾的月亮。他眸子黑漆漆的,却倏然闪过一个身影。朝和惊讶之际,细看之时,竟觉得他那眼底,变得如碾碎了光似的亮堂。
她这般觉察着,也看清了那影子的面目。
是一张朝和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不错,正是她的面孔。
看着那张脸,刹那间,朝和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她一定是看错了。朝和想,卫翎与她之间,可还有好一段距离。这么远,她如何能看清?
大约是恍惚之下的错觉罢。朝和如此希冀着,她移开目光,却依旧心乱如麻。
见朝和赧然,卫翎又眼眸晦暗,白垩在傍端详,忽然古怪一笑。
只听他倏然开口,朝朝和道:“对了,朝二小姐。”
白垩猛一收扇子,微微蹙眉,作深思熟虑状:“白某似乎记得,你说有话要与阁主讲。”
他骤然开口,当即将还没回魂儿的朝和吓了好大一跳。
她神情怔忪,却也听进了白垩的话。
有话要与卫翎说?朝和心内重复,转念又想:不错,她是有这个意图,可白垩怎么知晓?她可从未与他开过这个口!
一番思忖,朝和彻底回神。她随即瞥了一眼白垩,见对方难得正色,不禁心下狐疑。
她当即准备开口。
然刹那间,白垩却抢先道:“正好,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机不可失。”白垩怅然拱手,“朝二小姐,此事迫在眉睫,白某只能失礼,先走一步。”他冲朝和点头,随即转身,又朝卫翎道,“客人,就麻烦阁主招待了。”
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眨眼的功夫,便拖着刚放下托盘的三青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再次致礼,轻轻把门带上。
朝和目送他遁走,只觉莫名奇妙,可待她回眸一瞧,却见卫翎竟不知何时起,已坐在了白垩刚腾开的位上。不偏不倚,正对朝和脸庞。
朝和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再次四目相对,仍是她先错开目光。
她低眉瞥了眼膝盖,垂眸看不清神色,随即抿抿唇,依旧默不作声。
见她拘谨敛容,卫翎沉吟半响,道:“这是明月阁最有名的糕点,你可要尝尝?”
他话落,看朝和手指微动,当即眉眼舒展,道:“你知道的,明月阁的前身是个点心铺,老板白手起家,靠得便是这手凤梨酥。想来,其中必有秘方在,否则,生意不至于经久不衰,年年兴隆。”
卫翎看着朝和,见她全神贯注,不由浅浅弯了弯唇角,随即垂眸,又望向凤梨酥,说:“这里的点心,我吃过,很甜,能尝出与别家滋味不同。但个中细节,却仍辨不清楚。”
朝和闻言抬眸,不禁讶异开口:“怎会?楼已被殿下买下,我看如今阁里,也是茶点生意照旧。那张秘方,难道没有被包含其中?”她边说,边忍不住睃了眼凤梨酥。
卫翎摇摇头,无奈苦笑:“老板不肯卖,倒把人给我留下了。”
“大约也是怕失去安身立命的根本罢。”朝和轻声说。她看着卫翎,又道:“殿下留人,想必也费了好大功夫罢?”
“那倒没有。”卫翎神情淡淡,“他是自愿留下的。”
“为什么?”朝和诧异。
何必留下来呢?她想,凭本领,他分明会有更好的去处。
“因为喜欢。”卫翎轻声说,“他既喜欢这栋楼,对留下也甘之如饴,便也没什么值不值得。”
他这话说得很云淡风轻。只是落在朝和耳中,却总觉得他像在回答别的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朝和也说不大清,只觉得气氛有些凝滞,而她面前的、叠着凤梨酥的托盘,也变得大而模糊。
朝和本能地不想再看,但身处其中,她又不自觉想起周遭。
屋子里有什么,窗边又有什么?树上吊下来的花,是丁香还是别的什么?
花是好看的,此处也依旧暖融融的,虽已待了好一会功夫,可无端地,朝和竟依旧觉得陌生。
连这身精心挑选的衣裳,都莫名压得她沉重。
一番忖度,朝和却愈发烦躁。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恰逢此时,卫翎沉吟开口:“所以,你要不要尝尝?”他莞尔,继续说:“你知道的,他的手艺,可不一般。”
朝和望着托盘,只觉难以启口,但卫翎再次邀请,她不得不从。
罢了。朝和心内轻叹,就当是解馋。反正喊云锦来此初衷,不正是为了它么?
她如此思量,顺势轻声开口:“多谢殿下,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朝和言行疏离,卫翎看在眼里,不能不留心:“其实你不必如此。”
“我们不是旧识么?我以为,论交情,大抵能算作朋友。”卫翎低声说。
“殿下说得不错。”朝和直视卫翎,眸光清亮,道,“但礼不可废。”
她坚持着,活脱脱一个小古板。
观此情形,卫翎心内好笑,但也知她所言所语不过是推脱之辞,归根结底,她还是要与他保持距离。念及此,卫翎摩挲了下指尖,心中有些苦涩。
但对面终究是朝和。
于是卫翎点点头,轻轻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好。”卫翎说。
他深深地看着朝和。
看着她因够点心而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手,不禁勾起唇角;不多时,见那双心心念念的手被主人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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