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台旁边摆着成套花梨木桌椅,是黄德寿给人算命解惑的地方。
那张太师椅的椅背后方两米,墙上开了一扇小门,垂着绣花门帘。布料蒙着一层油垢,看不出原本颜色,帘底的流苏穗子都已经因脏污而凝结粘连。
“想必你们家难事的根源,是出在这姑娘身上咯?”黄德寿端起桌上的盖碗茶,慢悠悠撇着茶沫。
“是啊!她这肚子里怕不是揣了个祸害,还没长胳膊腿儿呢,就先妨得我们全家上下不得安生,黄先生您可一定得帮帮我们呐!”
许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不小心岔了气,顿时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按照以往,许晓芊会赶紧上前给奶奶拍背顺气,然后再被她戳着额头骂上几句,大致内容无非就是“只会碍事、败家没用、偷懒耍滑”之类的。
所以,今天许晓芊选择拎着竹篮站在一边,低头数地砖,假装自己不存在。可突然间,眼前却冒出了一张鼹鼠脸——
黄德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
“不敢不敢,还是得请老祖来显神通。”这个庙祝笑起来不怎么像人,眼角的鱼尾纹一层叠一层,仿佛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归根到底,黄某也就是个传声筒而已,哈哈。”
许晓芊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几乎是强忍着把竹篮砸到他脸上的冲动。黄德寿却乐呵呵地抓起她的手,许晓芊一眼就看到他的尾指,三厘米长的指甲凝着一层浊褐色,简直令人作呕。
“从姑娘的手相来看,倒也是个旺夫益子的好命格。这样吧,黄某再向老祖请一道固本宁神的符头,回去化水服下即可。”
话说完,黄德寿还笑眯眯捏了捏她的手掌,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许晓芊低着头,将手藏在身后,不停往衣服上擦,却怎么也蹭不掉那种恶心的感觉。
旺的是夫,益的是子,那她自己呢?
这种“好”命格,只有傻子才会想要吧。
…
许家祖孙俩求得三道平安符外加一道安胎符,捐过功德后也走了。
黄德寿单手拈着一杆旱烟,美滋滋打开功德箱,开始清点今天上午所收的“功德”。
他一张一张数着木箱里的红钞,忽然开口道:“怎么样?我早就说了,你兄弟招惹的这一家子远房亲戚很容易摆平的,你真没必要天天往我这儿跑。”
门帘被掀起又落下,不速之客绕到了黄德寿的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你算得很准,但漏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掀帘而出的那人长着一双三角眼,眼尾和嘴角均是斜斜向下,酷似一只螳螂,十分不讨喜的面相。
“胡锐锋现在被人打得肋骨都断了,他要怎么去灭许家满门?”
黄德寿叼着铜烟嘴“嘿嘿”一笑,咧出满口豁牙:“他不行,这不是还有你么?”
“你要让我去杀许家人?”卢炯烽眯起了眼睛,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阴狠起来。
“怕什么呢?”黄德寿慢条斯理地撤开烟杆,拿烟锅轻轻敲了敲桌角,好让烟丝烧得均匀些。
“你俩长得跟照镜子似的,连安全署的人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要稍微动动手脚,我保证你那双生兄弟很快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号子。”
卢炯烽“呵”地一声冷笑,显然不信他这种鬼话。
“胡锐锋区区一条烂命,不值得我再冒那么大的险。黄半仙如此神通广大,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好办法——自然是有的。”被他绵里藏针地暗刺了两句,中年人终于忍不住皱起了微微花白的眉头,“可你怎么着,总不能让我做亏本买卖吧?”
“老黄,咱们上次可都说好了,拿我二十年寿数来换胡锐锋当一辈子的阴沟老鼠。如今你已经年轻了二十岁,他却只挨了顿打,躺两个月不就好得七七八八了?要说亏本,那我岂不是亏成个冤大头。”
黄德寿咂巴了两下,总觉得今天这口“虎皮皱”的烟丝太硬,味道呛得很。
没办法,都点上火了,将就着吃吧。
“也罢,我手里倒是还收了一件稀罕玩意儿。”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掏了老半天才拿出一个旧得脱漆的小盒子。
卢炯烽坐得四平八稳,也不搭腔,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黄德寿脸上挂着讪笑,将小盒往桌上磕了两下,立即有小股黑雾从中逸散出来——
眨眼间,原本一寸见方的小盒子已鼓胀成半尺高,表面像是裹了层血色皮革,却又有八个树瘤般大小不一的密集凸起。
“这里边装的是朵‘白骨灵芝’,想办法给你兄弟喂点碎片。刚开始呢包治百病,吃了身强力壮,等第二天时候一到,别说是灭许家满门了,就算让他把你们家那老两口剁碎了喂狗,他都会乖乖听话照办。”
“吃了这东西,会迷失神智?”
“不会完全迷失,就是那个瘾一上来啊,要么往死里痒,要么往死里痛,连骨头缝里都跟进了蚂蚁似的。非得再吃一口,才不会难受到扒了自己的皮。”
“看来,黄半仙亲身试过啊。”卢炯烽饶有兴致地伸手,接过那古怪匣子,“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看看,胡锐锋会不会真的把他自己的皮给扒下来。”
“还真是‘兄友弟恭’,令堂令慈能养出你俩这一对好大儿,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黄德寿咧着嘴要笑不笑,从抽屉里又摸出把漆黑的小刀,指了指匣子上最大的一颗“树瘤”。
“自己割点血,抹到‘帝宝椟’嘴里。这几天它就听你使唤了,免得你兄弟一时上头了跟你硬抢‘白骨灵芝’。”
卢炯烽接过刀,顺手就往掌心一剌,眼皮都没颤动分毫。
“帝宝椟”立即又有了异动。
那颗最大的“树瘤”从顶端缓缓开裂,口腔里面长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细密锯齿。
“预祝咱们这回心想事成,旗开得胜。”卢炯烽面带微笑,没有半点犹豫就把自己伤口摁到了“帝宝椟”的嘴上。
“那是自然,我还等着拘你那小嫂子一家子的魂魄来作法起阵呢。”黄德寿说话的同时又抽了口旱烟,神情很平常,斜睨着那只“帝宝椟”的眼神分明冷得刺骨。
“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兄弟就不只是阴沟里的老鼠,哪怕死了,他也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倏地传来“叩叩叩”的急促敲门声。
两人同时看向本就向内敞开的两扇大门。卢炯烽什么也没看到,黄德寿的脸色却阴沉了几分:“外面那玩意儿不是寻常的孤魂野鬼,你赶紧走,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前者很识相地没有多问,收起“帝宝椟”,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