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山呼万岁之声余音尚未散尽。
百官低垂的头颅下,目光交错,暗流汹涌,凛冽的寒风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殿门,刮在每个人的脊梁上。
龙椅上,光启帝脸上的神色难辨。
他沉默的看着那个御史,良久,才缓缓开口:“爱卿此言,是代表御史台,还是代表你自己?”
那御史身体一颤,但依旧坚持道:“臣身为言官,风闻奏事,职责所在。此流言在京中已非一日,关乎陛下清誉国朝安稳,臣不敢不奏!”
“流言?”光启帝轻轻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的滋味。
他声音陡然拔高质问:“这流言出自何处?何人散布?有何凭证?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亦需有据。若查无实据,你便是构陷君父,该当何罪?”
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那御史,缓缓扫过丹陛之下每一位重臣的脸,内阁首辅垂眸不语,几位勋贵眼神闪烁,武将们面色凝重。
他看不到忠诚,只看到一张张模糊难辨可能包藏祸心的面具。
他们都知道了吗?还是都在暗中揣测?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要逼宫,要将朕赶下这皇位?
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混合着被冒犯的暴怒几乎要让他晕厥,但他强行压下了,帝王的威仪此刻是他唯一的铠甲。
“光启三年,元月初一的大朝会!”
他的声音回荡在殿宇中,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凛然大义。
“我南朝臣子,竟然要凭些许莫须有的流言,凌驾于君父之上了吗?这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嗯?”
最后一声质问,让百官齐刷刷跪倒一片:“臣等不敢!”
光启帝看着脚下匍匐的群臣,心中那股暴戾的杀意与极度的不安全感交织攀升。
他们不敢?他们有什么不敢!当年废太子党羽何等猖獗!他们现在跪着,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主宰!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悲痛的神情,道:“此等言论,非但是诬蔑朕躬,更是要动摇国本,坏我君臣互信,乱我军民之心!其心可诛,其行可诛!”
“朕,绝不姑息!”他斩钉截铁,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此事,朕要彻查!立即成立专案,由.....”
他略一沉吟,“由赵首辅总责,给朕大张旗鼓地查!追查谣言源头,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欲亡我南朝!”
此言一出,这件事不能轻易了了。
诸位大臣心里明白,皇帝看重此事,皇帝的心腹才是调查的唯一主导者,谁也别想借此生事,更别想插手!
光启帝要将这把可能烧向自己的火,引向他所指定的方向,烧向那些他想要除掉的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
退朝后,光启帝回到暖阁,朝堂上积攒的怒火、恐惧和压力如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们知道了?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哪个环节泄露了?当年参与密谈的人,除了那几个已经被灭口的使者,南朝这边那些护送他秘密前往边境安排会晤的王府旧人……
他坐立难安,那种龙椅摇晃的幻觉又出现了。
不知不觉,他到了坤宁宫。
殿内温暖,皇后正握着太子宁承泽的手,教他习字。小小的孩子握着笔,写得极为认真。
看到皇帝进来,皇后连忙起身行礼,太子也怯生生地放下笔,规规矩矩地拜见父皇。
这本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但在光启帝眼中,却骤然变了味道。
他看着太子那肖似皇后的清秀面容,看着他母族那些在朝中颇具影响力的人,一个更深的恐惧吓住了他:他们会像当年废太子的党羽拥立废太子一样,将来拥立泽儿而废掉我吗?
我现在严厉对待他,他将来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报复我?他是不是下一个要来夺我位子的人?
这种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的目光落在太子刚刚写的那张纸上,上面是几个略显稚嫩的“孝”字。
“写的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太子小声回答:“回父皇,是孝字。”
光启帝拿起那张纸,只看了一眼,便猛地掷于地上,厉声道:“软弱无力形散神溃,连笔都握不稳,如何能执掌天下?你这般心性,将来如何担当大任?重写。”
太子吓得浑身一抖,眼圈立刻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慌忙又铺开一张纸。
皇后在一旁看得心痛如绞,却不敢多言一句,她的丈夫早已变了,她此刻多言反而会让他更加暴怒。
光启帝烦躁地踱步,忽然停下,盯着太子,冷不丁地问道:“若有奸臣构陷于你,说你德行有亏,不配为储君,你当如何?”
太子才多大年纪,哪里懂得这些朝堂险恶,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严厉问题问得懵了,小脸煞白,握着笔,犹豫了半晌,才带着哭腔小声道:“儿臣会告诉父皇,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这个天真、依赖、甚至有些软弱的回答,却让光启帝愤怒。
他想要的是杀伐决断,是铁血手腕,是像他一样将所有威胁碾碎的回答!可太子给出的,却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软弱!
“做主?”光启帝冷笑,“朕能为你做一辈子主吗?你是储君,你要学会自己斩断这些荆棘!如此优柔寡断,毫无魄力,将来岂不是任人拿捏的傀儡!废物!”
他即恐惧太子成为一个潜在的弑父者,又愤怒太子如此软弱,像当年的废太子一样,子不类父,他岂能不怒。
太子终于被吓哭了,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团。
光启帝看着哭泣的儿子,心中闪过一丝抽痛,但那点波动立刻被更大的恐惧和复杂淹没。
太子是敬爱他的吗?此刻或许是,可以后呢?
他终于拂袖而去,留下瑟瑟发抖的太子和面色惨白的皇后。
光启三年的春天,就是在这样的高压下到来的。
朝廷严查着“谣言案”,抓了不少人,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或京中浪荡子,严刑拷打之下,攀咬出的名字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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