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乡野间一茶馆内,座无虚席。
“且说这赵卓诚半夜至那小道,忽然阴风大作,蒙面贼人从天而降。仔细一瞧,黑衣一身手持大刀,眼放精光声若猛虎——活脱那索命鬼!”
“赵卓诚一行人被吓得不轻,慌忙逃窜。贼人哪里给这机会?大刀一挥,寒光尽显,赵卓诚的头啊被当场斩下。哎呀呀,面上是惊恐万状。”
说书人挥舞着手做砍刀状,声情并茂影响了众多听客。
座上的几人被勾起了兴趣,瞪着眼就问出声:“贼人可捉住了?”
“贼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自是逍遥而去。”
说书人讲得尽兴,惊堂般的木棒一拍,折扇一甩,大罗神仙都能被他编排个七七八八。
周围听客也都侧耳细听着,唯独坐在晏珹身边的人,总忍不住将视线移向那不寻常的青年。
他身着藏青长褂,腰封缀珠,面上高挺鼻梁,剑眉凤目。
尤其那双泛着几分冷的琥珀瞳,一看便叫人移不开眼,偏偏薄唇抿出些许笑意。
于是乎三月初,雪消融。
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皮囊,更何况衣物一看面料就知是上等。
旁边坐了个青衣少女,找来小伙计斟茶,悄悄对晏珹耳语:“王…公子,咱们该走了。”
“这么快就到时间了?”晏珹睨了少女一眼,丝毫未动,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少女于是又道:“已是日上三竿。”
话音刚落,响木一拍,注意力不由得往那说书人身上移去。
“诸位都知道,国祭要来了,都城鱼龙混杂,难免遇上什么事。但这赵卓诚是谁啊?大梁的朝臣啊!”
“此事一出,皇上龙颜大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谁知一日后,还没等大理寺查出个所以然来,赵卓诚遗孀韩氏失踪,留一可疑遗书。”
“然,专人鉴定后,确认为韩氏亲笔。据遗书所言,赵家总角小女赵辰雪,过继给她姨母郑氏。”
“翠萝,说书正是精彩的时候呢,不着急。”晏珹对着少女笑笑,示意人稍安勿躁。
翠萝到底也只是下人,老老实实听了主子的话安静坐着。
“郑氏,即为老平城王之妻。”
“想必诸位听了平城,便想到了当朝平城王了吧?那咱们就不得不说说这位平城王——晏珹。”
翠萝还是在听见晏珹的名字出现后忍不嘟囔:“编排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晏珹但笑不语。
“晏珹此人,恩荫得爵,年少成名。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不提,就是生性实在多情。”
“不知京城哪个院的美人他没碰过,不知哪家的花酒他没喝过,还有传闻一掷千金为得美人笑。”
“但他不仅是平城王,他还是当今大理寺卿!赵卓诚便是晏珹姨父。”
“再说这案子,扑朔迷离。赵卓诚家中清简,连仆从都不多。与韩氏感情更是好,多年来赵卓诚并未纳妾。”
“如此两袖清风,敦厚老实之人怎就遭人所害?”
“最后一查——金国刺客。金国这些年来恐大梁国威,安分守己不曾来犯。听闻此事后,还在路上的金国使者那是快马加鞭赶往都城,大呼冤枉。”
“怪哉怪哉。赵卓诚去世后,皇诏:平城王晏珹与皇子择吉日成婚。”
“这又是怎么回事?韩氏又去了哪里?预知其内里原因,宫中秘辛,且听下回分解。”
拍案一响,店中小伙计立刻送上茶水,说书先生喝了两口,抚着花白长须长叹一声,颇有些天机不可泄露之姿。
四周议论纷纷,晏珹默默用海碗喝茶,咂摸出点油味。
隔壁桌的几个大汉聚在一起,压低了粗哑的嗓子讲着。
“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宫中秘辛也可知?”
“我看八成是编的,议论皇室,嘿,也不怕被割舌头。”
“咱们这穷乡僻壤,谁能知道呢?就当话本听着算了。”
晏珹放了碗,起身出门。
翠萝只是跟上,刚跨出门槛,便开了口。
“王……公子,他刚刚说的可有真的?您刚刚到底是在做什么?”
晏珹眼中含笑:“我?我在探情报。”
“赵卓诚案我知道一些内幕,”他继续解释:“此事定有蹊跷,所以,我想看看民间是如何传闻,这一查果然出了问题。”
翠萝眨眨眼:“怎么说?”
“先回家。”晏珹答着。长腿一迈,便向一处走去。
行过半晌至府。
未铸石兽,只造了台阶石板,青苔点点。
两柱撑檐,门涂红漆,门上兽口颉圆环,再上置匾“乡间府”,通俗易懂。
晏珹先一步进入,四方长廊绕露天前院,假山正中放。
延长廊而行至偏房,再往里至内院,中有露天池塘,粉荷摇曳,依稀鱼影藏匿。
廊下阴凉,内院之后仍存厢房,此府约莫是个“目”字形状。
晏珹最终停于厢房,内有软榻,铺垫于地,怕脏了这清白垫子,脱鞋才入。
翠萝则未停,一直到了膳房,拿了果盘吩咐好晚膳才回厢房。
其行动迅速,果盘却纹丝未动,足上步伐似有章法,武艺通了三分,不过瞬息便至。
打开厢房门,光亮深入其中,正照到晏珹四仰八叉躺软榻上,没个正形。
翠萝叹气:“王爷,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别这样不拘小节,好歹是个王爷啊。”
晏珹嘿嘿一笑坐起身:“我习惯了,到底不比此世人那般儒雅风趣。”
晏珹是穿越来的,上一世的他摊上个欠了一身债逃跑,留下母子俩独自面对生活的父亲。
艰难读完大学,刚毕业正在为工作奔波,本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却被讨债的人用了些手段套到荒郊野岭。
晏珹,也就是上一世的楚锦深,逃命的时候不慎跌落山崖。
一醒来就成了婴儿模样,生在了晏家。
他还有上一世的记忆,幼年为了适应这个年代的习惯吃了不少苦,初得官职时更是如履薄冰,但十几年下来也终归适应。
“王爷,您说您是穿越来的,那您以前是在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呢?”翠萝放下果盘,好奇询问。
晏珹有时候也会想念上一世的家庭,忍不住找人倾诉,于是挑了年龄最小的侍女当话本故事讲了几句。
谁知别人都当趣闻听,偏偏翠萝似乎信以为真。
晏珹有些犯难,恰巧这时又有一侍女拿来一盆水。
“王爷洗干净手再吃,翠萝忘抬水来了。”
这侍女和翠萝差不多打扮,双眼紧闭似乎目不能视,动作却利索得很,丝毫不受影响。
晏珹于是洗干净了手,拿起一脆果就啃起来:“还是翠竹心细,翠萝你别是满门心思都想听我说那上一世的故事了,这个是天机不可泄露。”
“王爷的故事也就翠萝听得最仔细了。”翠竹轻笑。
晏珹咬下一口果肉,腮帮子一鼓一鼓嘟囔:“好了,先说正事,今天听说书人讲,害了赵卓诚的是他仇家,还说赵卓诚手里不干净。”
“他手上确实不干净。”翠竹的声音比翠萝细柔得多,说起话来如同泉水叮咚,悦耳非常,但语气里透出的干练并非声线可以影响的。
“具体干了什么事我们暂时没有查出,但似乎有人故意引导,将大家的视线对准了这个所谓的仇人。”
“王爷,这当中真的没有金国参与吗?”
翠竹一句话正中红心,晏珹不禁叹气;“就是因为有可能所以我才头疼。”
“这事不简单,圣上明面上倒很是关心,但背后几乎是冷处理,你看这地方连茶馆里有人说是金国刺客杀的,还说赵卓诚手里不干净,竟然没人管?”
“这样的重臣遇刺竟然冷处理,确实有蹊跷。”
“而且这事儿之后还莫名其妙要给我赐婚,前两日到红藤院取个消息,圣旨都直接给我送到红藤院来了……哈。”
晏珹冷笑,又“咔嚓”咬了口果子,半撑着躺到软榻上。
翠萝在一旁看着晏珹悠哉样子,恨铁不成钢,跺着脚就绕到晏珹旁边。
“哎呀王爷,您别吃了。接下来怎么办?真的娶一个皇子在家里养着?您就不怕他是皇上的……”
话未说完,晏珹却明白了其中意思。
就是怕皇子是皇帝派来的眼线,以后他们做事都得畏首畏尾。
晏珹抬眼一瞧,不说话。
翠萝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摸出个蒲扇为晏珹好生扇凉,一边愁眉苦脸道,重重叹口气,郁闷无比。
“这皇位相争,兄弟相残,真是令人唏嘘。”翠竹淡淡道。
晏珹点头:“皇室和金国有了牵连,背后必然有阴谋,这盘棋,皇帝是执棋人,赵卓诚则是一颗废子。”
说完看向翠萝,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要和我成婚的皇子,你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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