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遇跳过那段插曲,简单说了蒋阜去厕所沈回舟好心扶他的事。
裴书云握着轮椅把手,笑道:“你看,他们年轻人相处的还不错哩。以后我们可以常走动。”
蒋阜怒了:“谁稀罕!”
话声未落,沈回舟一记眼神扫过去,人也打算去他身边,却被裴书云给拽住了。
“我们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沈回舟捏了捏拳,只得作罢。
三人离开,阮知遇随后出来送他们到电梯前,直到看着他们进电梯后才走。
电梯里此时就沈柚他们三人。
沈柚朝沈回舟这边悄摸摸挪了几寸,小声问:“蒋阜跟你说了什么?”
裴书云看向沈回舟。
她推着阮婷在医院的花园中散步,偶尔提及阮知遇,再谈谈子女教育。
虽然跟阮婷没什么交集,之前不熟,但为人父母在教育的问题上还是有很多话可聊。
说到蒋阜,阮婷就叹气,似乎很不让人省心。
沈柚这么问,她也好奇了。
沈回舟却说:“没聊什么。”
电梯到六楼停下,沈柚和沈回舟前后出去。
裴书云冲他们挥手:“我还有工作要忙。对了,沈柚你等会儿来院长室睡,别在你弟病房里挤,吵他休息。”
裴书云是扬大一附院院长。
经常忙于工作待在医院不常回家,沈柚偶尔放学后也会来医院。
沈柚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应了声“好”。
在电梯门合上后,追着沈回舟问:“那蒋阜是怎么把你惹生气的?不生气你能推他?还把人治的服服帖帖。”
想起蒋阜那番话,沈回舟脸色沉了沉。
在他一个外人面前,蒋阜尚能如此说,更别提在其他人面前会怎么碎嘴编排。
他深吸口气,平复心中的不平,淡淡道:“看他不顺眼。”
听也是假的。
她弟诶,会把这些魑魅魍魉放心上?因为看不顺眼就动手,摆明是诓她的。
管他是什么理由。
沈柚竖起大拇指,“做得好!真解气!”
-
蒋阜躺着打游戏,游戏外放的背景音伴随着他的不堪入耳的骂人声。
送裴书云她们离开后,阮知遇回来静坐在凳子上,冷眼看他,再望向过于安静的阮婷,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卫生间,接了盆水端来让阮婷洗洗。
阮婷洗完,提醒:“还有你弟。”
阮知遇又去接水让蒋阜洗漱。
蒋阜玩游戏被打断,不耐烦地瞅她,好着的那只腿下意识就想踢床边盛满水的水盆。伸出去途中又停住,轻轻放进盆里。
瞪着阮知遇愤愤地说:“你且等我好了再说!”
阮知遇没搭理他,忙罢自己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只有同病房的那位阿姨。
阿姨正在洗厚厚的毛衣,手上没力气一个人拧不动,喊她:“小丫头,来帮阿姨个忙。”
阮知遇乖乖过去。
毛衣裙很长,吸了水很重,单凭阿姨一个人是拧不动。
她俩一人握一端用力往反方向拧。
水哗啦啦落在池子里。
阿姨去晾衣间挂好衣服,拎着盆犹豫几秒又回到盥洗室。
到阮知遇身边,问:“病房那个不是你亲弟吧?”
住院的这几天,她听出了七七八八。
“他是我后爸的儿子。”
阿姨震惊,“后爸?我怎么没见他来?”
“说是忙工作。”
“工作哪能有家人重要。”
阮知遇扯唇笑的勉强,“没办法。”
阿姨:“那个小孩瞧着脾气可不太好。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还是要对他加以管束,不能太纵着,会无法无天的。”
阮知遇微微点头,心中却渐渐起了疑。
她看过护理记录和病历单,蒋阜入院时间早阮婷一天。
蒋正因又忙于工作没空来医院,母亲说护工不如自己人贴心,执意要在医院亲力亲为照顾蒋阜。
那母亲是怎么摔的?
平地摔?还是怎么回事?
来医院后她有问过母亲怎么会摔了,是随口一问,现在想想,母亲总绕开话题从不回答她。
阮知遇心中困惑,也问了出来。
阿姨还没走,闻声说:“你那个弟弟,住院后一直闹脾气,洗脚的时候把盆踢翻了,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扔的碗也被带翻,地上都是油。你妈妈着急去拿拖把拖,踩上去就摔了跤。”
阮知遇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有猜过跟蒋阜有关的这个可能,但下意识忽略了,不愿相信。
不是不愿信蒋阜会这么过分,而是不愿信妈妈会这么荒唐。
刻意隐瞒着,一直护着蒋阜,替他说话,为他训斥她,甚至想着法儿把她叫回来照顾她们。
不,更侧重的还是蒋阜。
让她回来照顾蒋阜,顺便照顾她。
阮知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几下眼,压住心底的苦涩。
维持面上的笑容,说:“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笑得勉强,比哭还难看。
像小丑。
阿姨拍了拍她的肩:“我先回去了。”
过会儿,阮知遇洗完也回了病房。
蒋阜要吃苹果,阮婷在给他削。
她扯唇笑了下,打算去租个陪护椅,刚拿起手机还没去就被阮婷叫住。
阮婷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蒋阜,对阮知遇说:“坐床上。”
阮知遇坐过去。
“要不晚上咱母女俩挤挤?”
阮知遇怔住。
别说现在,就算是小时候她也没跟母亲睡在一起过。
她感到别扭。可在阮婷慈爱的目光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阮婷:“晚上来的那个男生是沈柚的弟弟吧。我看他穿着病号服,是生什么病了吗?”
“没有。”
“噢,我看他脸色不太好,问问。”
“他只是长得白。”
“那就好。”阮婷擦干净手后握住阮知遇的手,语重心长,“知知啊,你现在还小,别谈恋爱,要专心学习,等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原来铺垫这么多只是为了说这个。
阮知遇把手抽出来,收到蒋阜睨过来的得意视线后,明白了阮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她冷下脸,“以后,是什么时候?”
阮婷对她这样追问感到意外,愣了下,说:“那自然是工作后。”
蒋阜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她去洗漱的时候,蒋阜背着她说了什么。
阮知遇冷笑了下,“工作后?”
“对,妈都给你计划好了,等你毕业后,回来考公,我跟你蒋叔叔都在这儿,以后也能照顾你。”
阮知遇:“我不考公。万一以后蒋阜犯了啥事儿,我连政审都过不了。”
就他这副德行,悬。
蒋阜本高兴地看戏,听到瞬间变了脸色,气得苹果也不啃了,“阮知遇,你自己考不上还拉老子当挡箭牌……”
阮知遇冷冷睨他一眼,“你闭嘴!”
蒋阜:“好好好,我看你是疯了!居然敢让老子闭嘴,等老子好了出院了你跟你妈都他妈收拾东西滚出我家。”
阮知遇没心情听他叨叨,而是问阮婷:“妈,你摔倒是因为蒋阜吧。”
她不是在求证。
阮婷心虚地避开她眼神,“不是,是妈自己摔的。”
“是他害的。”
“跟他无关,真的是妈自己不小心摔的。”
一样的回答。
无论问几次,都不如此。
阮知遇只觉讽刺,“你连实话都不敢告诉我,又有什么资格替我规划未来?”
说到底都是为了把她捆在身边。
阮知遇没同阮婷睡一起,从前想却不能,现在是做不到。
也不想与他们待在同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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