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景朔帝深情的过于明显,宫里涌现出一股悼念皇后的风潮,仿佛曹皇后一下子成了民心所向,人人争相瞻仰,毕恭毕敬,无不虔诚。
尤其惠妃,从前跟皇后面和心不合,时不时还要暗中挑衅一番的,如今却俨然比谁都悲痛,每日天不亮就来椒房殿中进香,直到打更时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生前与她姐妹情深呢。
长辈尚且如此,晚辈更不消说了。
韩氏尤为苦恼,她是妯娌之中的长嫂,不得不以身作则,也不好让惠妃娘娘在那干站着,得准备时不时奉茶,这么看,她得比惠妃还早起才行。
阮随云庆幸自己是最小的那个,便是迟个刻把两刻钟,人家也只会说她年纪轻贪睡,何况六殿下我行我素是出了名的,夫唱妇随,她这位六王妃古怪点也正常。
但静嫔就倒霉了,从前没怎么立过规矩,如今事事从头学起,分外吃力,她跟惠妃因立储还起过冲突,生怕被抓典型,更不敢懈怠。
可怎么才能保住不犯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人之常情,一下子打乱了,难怪她不适应。
阮随云递给婆婆一枚乌黑丸药,“这是永宁公主送的,提神最效。”
吃一颗,整天都精神百倍。
静嫔就着茶服下,头脑一下子清醒不少,漠北竟有这等好东西?恨不得多要点备用。
阮随云道:“这东西可不能多吃,暂时应应急便可,习惯了便老想着它,且再也睡不着了。”
赵新娥绝非藏私,这等宝贝拿出来卖钱岂非大赚特赚?生怕误人子弟。
静嫔吓得不敢再提,听起来倒跟乌香差不多,她是知道乌香的可怕的——西域那些小国,这玩意曾一度风靡,人一旦缠上了便茶饭不思,最后闹得倾家荡产方可,甚至能掌握一个国家的命脉呢。
这么说着,恨不得连刚刚吃进去的也吐出来,奈何已经进肚,只得罢了。一整天提心吊胆,好歹没走神。
阮随云暗暗好笑,她是故意说得可怕,怕婆婆过分依赖药物,是药三分毒,常吃哪有不生病的?
另一边,三公主就没这般好运,在祭典上打盹,被四公主抓了个现行,转脸就报给了惠妃。
惠妃气结,偏偏亲生的不给她长脸,又恨四公主嘴碎,你私下禀报不行?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糊弄都不好糊弄。
只得摆出公正无私的模样,“来人,请家法。”
众人皆以为惠妃不过装装样子,怎可能对亲闺女下狠手,岂料惠妃竟真个命仆妇将三公主按在春凳上,剥了外裳,拿沾了桐油的牛皮鞭狠狠抽了四五鞭子。
好在事先清了场,否则三公主更显屈辱。
眼看她还要继续,韩氏等一帮人忙上前求情,一番半真半假的痛斥后,惠妃才扔下皮鞭,“罢了,今日就先放过,再有下回,本宫绝不轻饶。”
三公主早已晕过去,不知是疼的还是给吓的。
韩氏跟崔凤芝面面相觑,搞不懂惠妃今儿抽什么风,用得着发这么大火么?
赵新娥轻哂,“她这是给自个儿立威造势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长久无后,转眼便是新年,或早或晚,朝臣们总得提起立后一事,与其从世家里头选个根基浅薄的愣头青,还不如她们这些旧人。
往常惠妃最为人诟病的便是护短,如今她便要让皇帝瞧瞧,自己是能做到一视同仁的。
中午净手时,惠妃对贴身嬷嬷喟叹,“今儿拿腊月扎筏子是逼不得已,谁叫她自个儿冒出来的,本宫总得教她学个乖。”
嬷嬷道:“这都是为日后着想,公主必能体会您的良苦用心。”
倘惠妃顺利封后,三公主便是名副其实的嫡公主,比现在何止尊贵十倍。
惠妃叹道:“但愿她能懂得。”
可惜三公主并不懂得,非但如此,下午干脆就不来了,人皆看得清楚,那几鞭子不足以伤筋动骨,三公主这是光明正大耍性子呢。
惠妃脸色很不好看,偏偏女儿扯后腿!
曹莹自告奋勇要去劝说,被三公主骂了回去,她才没空搭理兄长的小妾,连靠近她都是种侮辱!
曹莹道:“公主伤得不轻,就让她好好歇着吧。”
知惠妃者莫过于阮随云,这位控制欲极强的娘娘,恨不得万事万物都按她划出的道走,三公主想靠装病蒙混过关,她是断断不能容忍的。
阮随云正好跪得腿麻了,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娘娘,我去见见公主吧。”
曹莹酸溜溜道:“六王妃真是能者多劳,可惜公主未必肯听您的话。”
阮随云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一时转不过弯罢了。”
她与三公主毕竟有旧,惠妃想了想,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只以为阮随云故意示好——生怕她坐上后位第一个收拾自个儿吧?算她有三分聪明。
这两人默契倒是不一般,曹莹更添危机感,她本就担心自己受到的宠爱不怎么稳固,连惠妃也对旧人另眼相看,难道自己注定便比不过吗?
阮随云且不着急,边走路边赏景,十分悠游自在。这时节,要是能捧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就更好了,奈何此物不雅,幸好还有赵新娥带回来的红薯干,又脆又糯极富嚼劲,不知是否品种问题,吃着格外香甜。
三公主正等着惠妃一拨拨派人来哄自己,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受了委屈必得发作,找足场子才行。
听见外头脚步声,忙蒙上被子装睡。
阮随云还有闲工夫同宫女们唠嗑,从春夏秋冬聊到一日三餐,三公主都快闷死了,这屋里本就暖和,还放了好几个炭盆,真真跟火炉似的。
待要透透气,阮随云却推门进来了,三公主只好继续闭目假寐。
阮随云却不喊她,而是饶有兴致打量屋内陈设,又把妆台上的首饰拿起来一样细瞧,还放在胸口比划——很像要顺手牵羊。
三公主一阵风似的起来,劈手夺过搂在怀里,警惕万分看着对面,“你别动,这是我的东西!”
阮随云笑眯眯的,“原来你没睡着啊。”
三公主方意识到中计,也不装了,态度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若是来劝我过去的,就省点力气吧。”
阮随云好整以暇,“我没那么清闲,又碍不着我什么事,丢脸的是你自己罢了。”
三公主哼了一声,见对面眉眼弯弯,愈添气恼,“你笑什么?”
阮随云莞尔,“我笑公主稚气未脱,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跺一跺脚、撒个娇儿就有无数人来哄你?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听说连亲事都定了吧?”
三公主骄傲地把脸一甩,“不劳你费心。”
惠妃给她定了今科探花,她自己也去瞧过,真真一表人才,如芝兰玉树——听说殿试都是取最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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