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的手术很顺利，他在麻醉的作用下昏睡，又做了个梦。
梦境里，回到过去，董海安恶狠狠地指着他，“孙妍就是被你害死的！人家就一个女孩子，就只是喜欢你，她做错了什么？！你以为自己帅就了不起吗，你这个凶手！”
那他又做错了什么呢？裴羽愤怒地辩解，冲过去和董海安打起来。
董海安被他打倒在地，头破血流，他的血流到的地方，地面崩塌，周围的学校也随之摇晃起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废墟。
他站在废墟里，一片茫然。
远处有个身影站在那里，在烟尘里对他说，“你没有错，你什么都没做，你不用为别人的生命负责。”
他接着说，“轻贱自己生命的人才是错误的那个。”
“可是她死了……”裴羽虚弱地为对方辩解。
“因为她死了，所以就不能指责，因为死者为大，所以你就来背负这个罪责是吗？”那个声音平静又理智。
“为什么不是学校，不是老师，不是家长？他们明明有机会发现她不对劲，他们应该早一点教会她，爱情不是一切。”
那个声音充满质疑，“还有她自己呢，她选择抛弃一切，真的是因为被你拒绝吗？还是因为她的自尊让她无法接受失败？”
“他们都知道，你没有错，但是因为谁都不想担负这个罪责，所以优先指责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忘记自己的过失。”
“你没有错，谁也无法预料这样的结果。”
他错了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有人一跃而下，就算他没有错，可那句话依然成了导火索。
理智告诉他，已经够了，当年他所承担的一切超过了他应该为此负责的，可内心依然有一个地方对此表示着怀疑。
直到董海安再次出现。
他戳着他的痛处，再一次试图指责他，但是这一次，一切都开始有了不同。
后来发生什么了呢？
梦境跳跃着，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然后在废墟里重建，那些飞扬的沙尘背后，那个身影对他招了招手。
那里耸立起一座城堡。
城堡里，沙尘背后的身影站在那儿成为了统领着军队的国王，在他背后，公主正露出微笑。
“你是我的骑士啊，小羽哥哥。”她笑着，朝他伸出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他朝着他们走过去，身上破旧的铠甲在走到阳光下的时候开始闪闪发亮，他一步步走向他们，城堡的大门为他而敞开，他走到他们面前，被温柔的微笑和拥抱包围着。
裴羽醒过来的时候，是午后。
他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耳边仿佛还有笑声，有鸟叫，有那个对他坚定地说出，这不是你的错的那个声音。
“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哪里疼，我就叫医护过来。”同样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来，他慢慢转过头。
卫昊扬正仔细观察着他，像是因为他没有回应而感到忧心，微微蹙着眉头，站起来打算按铃。
“死不了，只是骨折。”裴羽艰难开口，他才不会告诉卫昊扬，他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
因为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手术后的面色略微有些惨淡，但他总算清醒过来，这让卫昊扬松了口气。
只是个寻常的手术，没有难度，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的，却一直坐在这里，等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结果，等着裴羽醒过来。
和自己计划里挑选的对象发生关系，已经超出他的预计，而现在，裴羽存在的含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计划里那部分。
“警方又和我联系过了，在我等你手术的时候。”卫昊扬坐在病床边上，突然开口。
“嗯？”
“他们再次和我确认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董海安的口供很详细，他承认他要挟过你，要到卫家，把你不是卫昊羽的事告诉我和小芙。”
“哦。”
卫昊扬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你本来没想这么冒险，是因为听到董海安的话，他说要把这一切告诉小芙，你才决定的，是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病床上的人抬起眼，淡淡地笑。
“锁骨是所有人体骨骼里相对脆弱，容易骨折的部位，你故意让自己受伤，这样就可以解决掉董海安这个隐患，你不是因为当年退学的事报复他，你是为了保护小芙。”
卫昊扬深深地注视着他，“只要董海安不能胡说八道，小芙就会继续把你当成二哥，她不知道真相，她就能继续为了一家人团聚而高兴，她的病情稳定，才有希望继续活下去。”
“你是为了保护小芙。”
卫昊扬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在病房里踱步，然后走到病床边。
“每次我以为已经了解你了，你就会给我新的惊喜，裴羽，作为小芙的大哥，我要谢谢你。”
卫昊扬那么认真地说着，他的目光热切，那是和亲密时刻不同的另一种热切，裴羽和他对视，长久的对视，他知道避重就轻无法骗过这个男人。
于是勾了勾嘴角，“她是我的妹妹，就算我们的合约结束，我也一直会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卫昊扬，不只是你在守护小芙。”他看着他。
还有他。
当卫昊扬与裴羽目光相对，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刨除那些暧昧的情感，刨除欲望，就算他们以后不再往来，成为陌生人，他也会把卫小芙看作自己的妹妹，并为了保护她而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为什么？”他不明白，裴羽为什么如此看重小芙，并且他很确定，裴羽对小芙没有男女之情。
“因为小芙叫我哥哥啊。”他说得那么平常。
窗外的阳光落在枕畔，裴羽的头发上撒上了金色的光辉，他微笑着，像海妖诱惑迷途的旅人，又像天使感召信徒，卫昊扬为自己的联想而感到荒谬，却又无法从那抹笑容上移开目光。
他摸了摸裴羽的头发，像摸小芙那样，宠溺又纵容，“以后不要胡来。”
这一刻，这是大哥卫昊扬，而不是那个用欲望折磨他的男人，裴羽深切地感受到卫昊扬的关心。
就像他对小芙。
怎么和卫昊扬解释那些瞬间？
被一个人如此需要的感觉，被一个人如此信任，如此仰慕，并且无条件地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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