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死一般寂静,冷弃握刀的手像是失了力气,只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巫蘅的刀,快的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鲜血从刀尖缓缓滚落,落在地上啪嗒一声,血珠滚入尘土,渗入土地中,凉夜的风吹进来,微凉的,直逼人心肺。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叶信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很快平静下来,抽剑挡上,巫蘅提刀迎上,丝毫不惧,招式杀意凛凛,少女眼中杀气盈天,瞧之让人心悸。
冷弃见这一幕,脸色惨白,却深知绝非如此放任,随即提刀迎上。
多日不见,巫蘅身法更快,刀用的更活,往来之间杀意莫测,她像猎豹一般灵敏,叶信也丝毫不弱,只她一个卷入劝架的人应付艰难,转而随叶信攻向巫蘅。
“阿蘅,停手。”
若论武功,叶信与巫蘅拼到山穷水尽时,谁赢谁输倒真难说,可若加上一个冷弃。
巫蘅会输。
“叶统领!”冷弃挡在巫蘅刀前,厉喝出声。
叶信率先收剑,右臂上伤口狰狞可怖。
“是你。”巫蘅静静看着他,罕见的怒意勃发,指尖微扬,冰冷的物什钉入叶信脚前一步的地方,寸许长的铁器,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这算是我的忠心,还是你的不忠心呢?”
主子并非真要谢琼性命,谢瑄起兵,大俨朝社稷动荡难安,信亲王在军中素有威望,要想跟谢瑄打这一仗,恭亲王谢琼,自然不能这般死在回阆都的路上。
只有他活着,恭亲王的那些旧部,才会因忌惮向着大俨,而非转而投向谢瑄。
只是想借谢琼试一试巫蘅罢了。
“这是主子的意思。”
“谢琼不能死,至少不能这个时候死。”
巫蘅的刀太快,若非使暗器,他拦不下。
他想过,她会有犹豫,却不曾想,她毫无顾忌,眼也不眨。
“若有下次,我的刀一定会捅穿你。”
少女丢下冷冷一句,抬步朝外走去,冷弃长舒了一口气,眸色却沉了几分,掩下情绪,默不作声跟了出去。
“阿蘅!”
前面的人兀自向前,头也不回,身后的人紧追不舍,眉眼俱冷。
冷弃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在巫蘅向叶信拔刀前,她都这般坚定而笃定的认为。
而事实是,她宁愿自己如叶信一般,从来都不曾看懂她。
看不懂她的善恶斗争,也看不见她心里的苦痛挣扎,只看得见她挥下去的刀,溅上来的血。
“你想杀他。”
“是因为他逼你尤甚,还是你,心有余悸呢?”
冷弃屏息,她等着巫蘅的回答,明明心底知道答案,却依旧怕她真的说出口。
雪连驿里毫不犹豫的抽刀,不是不迟疑,而是聪慧如她,早在知道要杀的人是谁后,想通了所有的关窍。
如此乱局,她赌主上不会让恭亲王谢琼死在此。
她赌对了。
“冷弃,谢珏不会让你来试探我。”
“要试我的,只有叶信。”
冷弃抿唇,压低了声,“你如何有自信,若他没出手...”
“我自负不会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快过我的刀,恐怕连叶信自己也没把握真能拦得住我的双刀,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黑亮的清眸望向冷弃,忽然别开眼,“今夜他若一同前去,我的刀会刺向他,可他并未现身,便是在暗处,时局如此,谢琼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如今叶信的地界上。”
“谢瑄起兵,谢珏拉拢人心尚且不够,又怎敢得罪军中素有威名的恭亲王府。”
“我赌对了。”
“你疯了!”
冷弃行到她面前,眸里的惊怒一闪而过,“你知道...知道我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若有迟疑,格杀勿论。”
“巫蘅,今夜若你稍有迟疑,那枚暗器不会落在你手上,它会要你的命!”
“你拿命在赌,为什么?”
“若你赌错了,主上就是要他的命呢?”
“不会。”巫蘅冷静的否决,“谢珏玲珑心思,算计人向来物尽其用。”
“你......”冷弃被她气得语无伦次,“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呢?”
“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赌根本说不准的一件事,恭亲王值得你冒这个险吗?”
为什么,值得吗?
巫蘅慢慢攥紧了受伤的手,粘腻的鲜血慢慢干涸,皮肉绷紧。
她垂下眸,“我的刀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寸,若叶信不出手,我也刺不下去,再多一秒,我都会露馅。”
“那你......”
“那张脸,我下不去手。”深邃的眸像浸在冰湖里一样。
那张父子相似的脸,总让她想起那两个人。
持炬静候的少年,策马飞奔的少年。
她终究还是人,心里会有恻隐。
冷弃看着她,走近摁住她的肩,“今夜,我只当没听见。”
“阿蘅,人总还是要为自己活着。”
少女眼睛很亮,此刻紧紧盯着她的眸,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巫蘅唇边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我会小心活着。”
冷弃轻哼了一声,握过她的手,仔细为她包扎好伤口,摸出玉瓶给她,“活命的解药。”
“多谢。”
“只有两颗,够你撑过半年。”
“听叶信的意思,主子暂时不准备让你回去。”
巫蘅望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柔和,冷弃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我走后,你要当心,叶信是个聪明人,不管你做什么,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
巫蘅朝她一笑,冷弃翻了个白眼,心道要是知道了才有鬼。
发顶被轻轻弹了一下,冷弃俯在她的肩上轻声叹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巫蘅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像是心底被什么东西戳中一般,莫名感慨起来,郑重其事道:“好。”
我们都,好好活着。
永成二十一年,于天下而言,都是十足艰难的一年。
北战未歇,南边起兵,太子谢珏坐镇芷江,与昔日手足兵刀相见,老帅玄青重披铠甲,临危受命上了前线,外敌未清,内战已起。
许多人都在这天下的巨变之中,一夜长成。
譬如谢兰渊。
凉风呼啸而过,卷起他鬓边的碎发,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盔甲之上泛着银亮的光泽,雪连山之深,东西南北难辨。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连山上,一队骑兵像是山脊一样静静的蜿蜒着。
连绵山脉之后,是滚滚东流的莽河,莽河之北,是他们要攻打的漠北本部,所有人都屏息看向领头的谢兰渊,他们等着他的命令,只待一声令下,便毫不犹豫的为这个国家献上生命,因为谁都清楚,他们要走的,是一条多么险峻的路。
谢兰渊咬着牙,兀自红了眼。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的兄长布了怎样一个局,而在那个局里,所有人都有生路,唯独谢兰潜,从来都是死局。
猎猎冷风中,他眼眶发红,嘶声从喉咙中迫出,朝着山顶攀爬而去。
“走!”
茫茫雪连山之上,一道银灰色的线不顾生死的朝着山顶攀爬而去。
月光洒下,雪连山脚下的营帐中,火光通明。
“报。”
传信兵跪倒在叶信面前,“谢将军他们已经进山了。”
叶信略略颔首,“下去吧。”
外头,巫蘅找遍了军营的每一寸土地,都没寻见谢兰渊。
“昨日从梨月关撤回来的那队骑兵,去哪了?”
她随手抓了个巡逻的士兵,那士兵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不知道,什么骑兵。”
问过两人都说不知,巫蘅心里隐隐觉出不对来。
“雪连山前线,今日可胜了?”
此话一出口,被问话的士兵不屑的挑了挑眉,满是笑意,“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那漠北贼四日前被围剿,说是丢兵弃甲也不为过。”
“这仗虽然打得艰难,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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