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张着唇,轻咳两声,她与谢珏仅隔了两指距离,只要稍稍偏头,便能鼻尖相碰,巫蘅后仰坐下,“求生不求死。”
“你教的。”
谢珏看着她,笑意更深,“我教的吗?”
“理由。”
黑眸沾着雾气,因刚刚的急咳,巫蘅嗓子有些哑,“沈家有冤。”
“那批兵刀,出自许如清的。”
“你知道许如清与我是什么关系?”
“知道。”
巫蘅抬眸看向他,这个近在咫尺,看着纯善无害的男人,是她生死难忘的仇敌,她记得每一件跟他有关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变成刺向他的刀。
“不怕我杀了你?”
巫蘅咬唇,“你不会。”
“因为你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你也等着这一天。”
“哦?”谢珏撩袍坐在她身边,“这般笃定?”
“因为他一定背叛了你。”
谢珏定定看向她,眸中笑意散尽,骤然冷意迸现,冷冷道:“胆大妄为。”
“叶信!”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廊下,谢珏目光扫过,“带她去水牢,天亮再放出来。”
快过走廊转弯处时,谢珏在身后又道:“你很聪明,独不该心软。”
“我那么多死士,冷弃,是最不中用的一个。”
“可偏生她活着了。”
“她受的那一刀,瞧着重,却死不了。”
“巫蘅,学会了吗?”
叶信折身回来时,谢珏依旧坐在地上,衣袍随意铺散在地,他拄着手肘,唇边浮着一抹轻淡的笑,“怎得跟狐狸一样。”
“算计的这样准,可我怎么偏偏不想她如愿。”
“叶信。”
叶信应声,扶他从地上起来,“告诉许如清,孙谨之他是得罪死了,眼下他的活路只有四个字,死无对证。”
次日天微亮,巫蘅从水牢里被叶信捞出来时,谢珏好整以暇站在不远处静静瞧着她,巫蘅看着那双眼,瞧出了几分兴味。
“昨夜笠原张家集体服毒身亡,北府军器所监造官供认不讳,自担罪行,指认沈、巫两家。”
“小狐狸,你输了。”
意料之中,他在少女那双水眸里看到了无可抑制的愤怒,竟是藏也藏不住。
“比起许如清背叛我,我更不喜欢被你算计。”
“巫蘅,你要忠于我。”
叶信静静站在巫蘅身后,看着自家主子难以掩藏的兴致,视线回落,是少女抑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谢珏挑眉,似是欣赏够了巫蘅的痛苦与不甘,扯扯唇角,漫不经心道:“西山茶园恶意纵火,送她下狱。”
“王爷。”
叶信开口要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干巴巴道了句:“韩家那边...”
“巫姓的孤女,估摸着满京只有韩忠会在意。”
谢珏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笑得无害极了,“韩朔闹得这般欢腾,做爹的,总要付出点什么。”
话落,他转眸看向巫蘅,与少女那双冰冷的眸相撞,冷道:“送你去巫家这样久,有没有用,很快便知道了。”
渊北的十一月,已是有些冷了,层云万里,凉风肆虐,无边夜色中,呼啸的北风卷起天边连绵的云层,似是掀起了惊天巨浪,在无边大漠上翻涌奔腾。
马蹄踏碎风声,静夜之中,一行骑兵自山道而来,骏马的嘶鸣声淹没在风声里,马背上的少年松开缰绳,自背后摸出箭矢,拉弓搭箭,狂风吹得他脑后的发与衣袍猎猎,指间箭又快又准,朝着山道前奔逃的人射去。
又尖又细的弓弦声骤然响起,箭矢破风,弓弦嗡鸣。
一箭、两箭。
腿上,胳膊。
他像是捕猎的猎人,游刃有余的玩弄着要逃命的猎物。
直到那人踉跄倒地,他才收了手,驱马前去。
“将人捆了,坠于马后,拖回去。”
“二公子。”
芒泽弱弱唤了声,谢兰渊的性子,他劝不动,可真让他这样把人带回去,世子必是会不高兴的,更何况世子有嘱。
“不过这些人着实可恶,作恶这么多年,害得人家全族倾灭,死都死了,还要受他们诬陷,可......”
谢兰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轻笑了声,“得了,好好带回去行了吧。”
芒泽眨了眨眼,摸了把后脑勺,心一横,“世子出门前有嘱,若是抓到人,不必带回上月城,连同李铁一并送回阆都。”
“世子说,这趟,要你亲自去。”
“芒泽,速回上月城。”谢兰渊下意识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道。
“二公子。”芒泽看着谢兰渊,轻声道:“阆都传来消息,韩太傅之子韩朔重伤,似也与这兵刀有关,三日前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密报,笠原张家全族下狱后一夜间服毒自戕,当年任北府军器所的监造官供认不讳,在证言中死咬,是当年沈、巫两家授意。”
“牵连韩府,鉴于山刺杀,仰山学子谋杀,在沈、巫两家尽数倾覆之后,这些污水仍是泼向了死人,明知有鬼,却查无可查,证无可证。”
“我哥让你说的?”
谢兰渊目光微暗,扯出一抹苦笑来,“他就是想让我回阆都去,渊北这水深火热的地方,他不愿让我留,沈、巫两家已然蒙冤,只要证据在我们手里,今日自证或是来日翻案,又有何区别,他在阆都一日,我便不会回阆都。”
“世子说,事情能闹到明兆帝面前,牵累谢珏受罚,不让孙谨之插手,选了刺头谈之行,能闹到今日这种地步,是有人,有很多不曾被看见的人,用血用命换来的。”
“世子还说......”
“芒泽。”
芒泽堪堪收了声,对上谢兰渊的目光便听的他道:“这样多话,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芒泽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怕你不听...”
“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带上人,去阆都。”
谢兰渊单手持缰,像风一般掠过去,挺拔的身影渐渐与夜色相合。
“哎。”
芒泽看着他的背影,手忙脚乱爬上马。
“二公子慢些。”
永成二十年算不得一个好年头。
渊北久战不歇,阆都暗涌翻腾,无论是明兆帝的久病难愈,还是科举士子齐跪宫门求一个公道,抑或是鉴于山韩忠遇刺,西山茶园无端起火,都昭示着这是不太平的一年。
而其中让众多大臣讳莫如深的,莫过于那来路不明的兵刀。
笠原张家尽数自戕牢中,曾任军器所监造官一口咬定,是当年沈、巫两家所铸造。
眼看所有的事情再次无力收尾,也无人注意到刑部的牢狱中,多了一个巫蘅。
气冷幽暗的刑部大牢之中,昏黄的灯火投映在黑漆漆的墙壁上。
牢房中随意散乱的草席,草席上少女背抵着墙,微微屈着腿,身上是触目可见结痂的血痕,死不认罪,她的境况并不好,一开口,语不成调,沙哑的不成样子,“别管我,生死都是我的命。”
韩忠站在牢房之外,慢慢攥紧了拳头,这吃人的牢狱折辱皮肉,还要拆人筋骨,“别怕。”
巫蘅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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