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越发安眠,巫蘅很少睡这样沉的觉。
上一次,是与谢兰潜逃命在楚家时。
她睡了好久,醒来时已快午时,房间空荡荡的,她盯着头顶的帐子瞧了会儿,才起身。
巫湛坐在大厅里跟杨朔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到门房的响声,仰头看向她。
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巫蘅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笑意褪了干净。
小时候,阿哥经常朝她做这个动作,招招手抱她上马,招招手变出她最爱的糖人,招招手将犯错挨罚的她护在身后。
可现在,他的腿站不起来了。
给谢兰潜治疗腿的大夫说,若是不及时接骨,骨头长歪了,可就难了,而就算接好了,能不能站起来,也是两说。
“你阿哥的腿,可以重新接。”
张选托住她的胳膊,“我兄长在南郡认识一位神医,他说或许将长歪的骨头敲断重接再加以矫正,或许能长好,但能不能站起来,因为从来没有人试过。”
“他也不知道。”
“阿蘅,我这次去南郡,可以帮你寻一寻那位神医。”
巫蘅随着他下楼,在张选松手时,抬手挡住了他,“谢谢你。”
“你需要多少银钱?”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找神医少不了要用银子,你需要多少,我给你。”
“不用。”张选肃着一张脸,没半点喜色,“用不了多少。”
“张选。”
“你要觉得亏欠我,便待我有难时也来救我一命,成吗?”可他说完话,便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抬手摸了摸鼻子,“我同你说笑......”
“成。”
“巫蘅”
“我没有说笑。”少女看向他,“你不帮我找神医,若有那一日,我也会救你。”
“我以为我收下你的小金弓,就是你的朋友了。”
“所以我帮朋友找神医,用不着银钱。”张选唇角勾起一抹笑,眉眼都是笑意,“再说我很贵,一般人雇不起我。”
“我不一般?”
“你是朋友,不一般。”
巫蘅又朝他道了声谢,张啸在不远处装车,扯着嗓子嚎。
巫湛见自家小妹走过来时脸上都挂着笑,目光没忍住朝着张选身上瞟了瞟。
“这么开心?”
巫蘅在他身边坐下,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
“是什么事,让阿蘅这么开心?”
巫蘅摇了摇头,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秘密?”
“嗯,秘密。”
巫湛无奈摇头,故作惋惜道:“小阿蘅现在跟阿哥都有秘密了,旁人家的公子知道,我却不知道。”
巫蘅拨弄着眼前的茶杯,笑嘻嘻看着巫湛,“这些年了,阿哥还拿我当小孩子激。”
“现在长大了,可骗不到了。”
杨朔坐在对面,眉开眼笑看着眼前两人,见巫蘅望过来,抬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花,巫蘅瞧着他脸上的伤疤,静声道:“杨朔哥别气,耶律图云脸上也挨了我一刀,下次,我一定手刃她。”
“阿蘅。”巫湛眸中似有动容,“接下来,准备去哪?”
“阿哥呢?”
巫湛对杨朔对视一眼,“去南郡。”
“南边在打仗,哥哥此时南下干什么?”
“林衔叔叔死前,曾让我去找宋陵南。”
“可如今宋老将军不是已经......”
巫湛点点头,“宋老将军不在了,所以谢瑄反了。”
“我去见信亲王。”
“阿哥。”
“阿蘅,我活一日,便不会让谢珏坐上天下之尊那个位子。”
巫蘅眼珠转了转,巫湛端了盏茶递给她,“而你,我的阿蘅长大了,也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阿哥不想带我一起走。”
巫蘅握着茶杯,一双眼又黑又亮,巫湛望着她,眉眼温柔的笑了,“我若带你南下,你可会答应?”
巫蘅不答话,温热的茶腾着淡淡的水雾。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即便几年不见,可你一个垂眸,我就知道你心中所想。”
“有仇必报,伺机而动,都是我教会你的。”
“你很像我。”
巫湛举着茶杯淡淡抿了一口,纤长的睫毛倒映在下眼睑上。
“阿哥。”巫蘅看着他,慢慢抬起了那杯茶,“你要小心。”
“我让杨其去阆都寻你。”
巫湛将茶杯放下,轻轻摩挲着指节,“他会护你。”
“阿哥,我用不着人。”
巫湛笑了笑,“这回,他们可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听你的了,更何况,我命他留在阆都寻母亲下落,也可与你商议。”
“这些年,你都在谢珏身边......做死士吗?”
男人声音很轻,像是提着心,才好让那句话像羽毛一样落下。
巫蘅摇了摇头,“谢珏在不鸣山有一处暗卫营,我在那里带了很久,直到去年才服了子非毒出山。”
“而我的第一项任务,是以旧故之女的身份潜入韩府,在必要时杀了韩忠。”
她眨了眨眼,声音平静的没有情绪,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抓皱了衣袍。
“韩忠为破局以命相谋,为护住我,喝了谢珏让我喂给他的毒药。”
“我对他其实一点也不好,那日如果他自己不喝,为了保命,我也会给他下毒,可他......却给我留了后路,送我来渊北,让孙太医配了暂缓我毒发的解药。”
“阿蘅。”
巫湛伸手捉过她的手,慢慢将她掌心抚平,指腹拂过她掌心的指甲印。
“韩大人救你,并非要你如此。”
“我知道。”
“可阿哥,如果我做的事情注定要伤害许多人,甚至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该怎么办?”
巫湛摸摸她的发顶,“这要问问你的心,究竟是你要做的事情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巫湛垂眸望向巫蘅,少女的眼神落在低处,越是长大便越是身不由己,若是还在少时,他也还是敢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所行之事必光明磊落的少年,这个问题好像没有这样难。
可如今,不是了。
他抚了抚少女微乱的发,“江南多名医,阿蘅,我会寻药救你。”
“不管日后你做什么,总要记得,世间纵有万般珍贵,在阿哥心里,都不及你。”
所以忍辱苟活的无数次,我都曾日夜后悔那一日,若我不曾教你兵刀,若我不曾手把手教过你御马,若你如无数渊北闺阁里的小女儿一样,是不是那日,杨其杨朔便能护你离开。
却又在无数个断腿难行的日夜,我又暗自庆幸,我家阿蘅,不止有过人的身手,又有狡黠如狐的聪敏,更奢望你能凭此,好好活着。
“可若昨日,我没随张选来,你是不是不会认我。”
巫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大俨与漠北可以议和。”
巫蘅看向他,巫湛眸光柔和,“而我与耶律图云,非死不休。”
“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
“自责认不出我来,悔恨那日没能了结耶律图云,此后每一日,你都会念着如何为我报仇。”
“阿蘅,此次南下危机重重,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便愿你只当我那日便死了。”
巫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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