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选想了想,目光远远看着寥廓的夜空,“兄弟七个,除了大哥,已故的二哥,跟那晚你见过的三哥是渊北人,剩下四个,我们是漠北逃出来的战奴。”
“巫将军允我们进渊北城避难求生,有恩。”
“我大哥收留我们,有恩。”
“那晚去之前,我没想过会是那样的场景,出手时,我没想过真要人性命,我只是想报恩,想救我大哥。”
“现在也一样,我只是想报恩,想救你。”
“我做的,我认,我欠的,我也认。”
巫蘅看着他的背影,握着烤兔子的手微微一颤。
她想起谢兰潜说,此人心性,绝非寻常。
“施恩的不是我,那人想守的是渊北百姓,你若想报恩,回报于此便是。”
张选嘴角噙着笑,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他摩挲着掌心的东西,心里却越发高兴,所幸她是这样一个人,沉着气淡淡应道:“哦。”
巫蘅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不管他,抱着刀慢慢合上眼,再睁眼时,天光大亮,尘灰在光亮里飞舞,将熄未熄的火堆依旧温暖,而她身上多了一件皮裘,手边多了一把金制的小弓。
拇指长短,上面隐隐刻记着一个张字。
巫蘅眨了眨眼,没看到张选的身影,人应当是走了,东西也应该是他留下的。
这样特殊形制的东西,巫蘅不会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就像调动兵马的军符一样,张选留下的这把小金弓,于张家,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隐约明白他为何留下这样的物什,却又直觉这东西握在手里烫手的厉害。
但最终她还是将那把小金弓收进袖间。
少年执着,可她不愿再有瓜葛,不好丢弃,便等下次,将东西再还回去。
“哥——”
少年的呼声远远传来,散落在风里,马背上的少年神采飞扬,手里的马鞭甩着圈子,朝着城门奔赴而来,谢兰潜下了马,静静看着他骑马奔来。
“我就知道...”
谢兰潜拍了拍他的肩,两人并肩朝着城中走去。
“巫蘅呢?”
“这姑娘又是谁?”
谢兰潜答了他的话,转而问起恭亲王。
“玄青奉太子命,将送父亲回阆都,如今兄长你回来,自然也是要一道回去的。”
信亲王起兵,邰亲王做了太子,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他们恭亲王府。
跟着他一同守过城的几位北府军的老将皆因各种原因调离,提拔上来的,要不是北府军中无靠的将军,要么就是太子的亲信旁支。
先太子对他恭亲王府的信任几何,已可见一般。
可他不能走,并非自负,而是大俨不能再输。
梨月关是最后一道关卡,梨月关后一马平川,玄青舍上月城后将全部赌注都压在了梨月关,便注定这一战,他们不能输,只能赢。
“世子不放心什么?”
“怕老臣我临阵逃脱,缴械投降,还是怕老臣经历不足,不能胜任。”
谢兰潜静静看着那双因年岁而不复清明的双眸,眼里闪过锐利明亮的光,他却并未在这目光中有半分退怯,迎上去,不紧不慢,“我所言,只为大俨,做不做在我,信与不信,在主帅。”
玄青死死盯着他,死一般沉寂之后,爆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朗笑声,“恭亲王养了两个好儿子。”
“一个接一个,都是不怕死的。”
“不要命,不要功绩,世子想要什么?”
嗓子微痒,谢兰潜忍住咳意,平静道:“守住梨月关,为家弟在军中谋一份差事。”
“世子如何觉得,本帅会答应你的条件?”
“这局棋,从我来渊北那日便开始布,梨月关的胜率在我手自认有七成。”
“若本帅不应,世子可会看着梨月关破?”
“不会,可我觉得,玄帅并非如此之人。”
玄青微微眯上眼,即便不愿承认,却无法否认,这位自幼养在京外的恭亲王世子,心中有大义,那样的东西,难得而罕见,半响道:“世子能为渊北做到这份上,是百姓之福。”
“太子那边,老臣会在军报中为世子陈情。”
谢兰潜垂眸,拱手道:“多谢玄帅。”
门被轻声推开,谢兰渊单手拎着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地上的枯叶顺着剑风起舞,见谢兰潜出来收了剑势,巴巴靠上去,“哥,那老贼......”
谢兰潜脚步慢了下来,两道浓眉轻轻蹙起,目光淡淡掠过谢兰渊,少年面上的不忿便散了几分,变作惶惶,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哥,都说长兄如父,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感同身受的人了,轻咳了声,改口道:“玄青怎么说?”
“我们留下,父亲先回阆都。”
“他竟然肯,朱绰明明说他......”
“说他上任分权,是忌惮我们,朱绰说的没错。”
“可......”
谢兰渊的话卡在嗓子里,像是想明白什么一样,“哥,你可是答应他什么了。”
谢兰渊眼帘抬起,浅色的双眸注视着他,“他想要流芳万古的功绩,我会助他。”
“玄青于百姓而言,算不上一位好将军,因为他不计后果,只顾战绩,守得是城池而非百姓,可这样的将军,于君主而言,会是战场上一把好刀。”
“我已为你请命,从七品校尉做起,玄帅已允。”
“哥......”
“你是难得的良将,有过人的身手跟胆识,阿朗,在战场上,你会有另一番天地。”
谢兰渊和他对视片刻,移开眼,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可我只想在你身边,进了军队......”
谢兰潜揽了揽他的肩,“我想你成为谢兰渊,不只是我兄弟。”
阿朗善战,果决而敏锐,是一名天生的战士,守在他身边,实在屈才。
“你想护着我,才更应该学会成长。”
“若有一日,你成了威名赫赫的兵马大元帅,又有谁能动得了我?”
少年眼里亮着光,看着他,嘴角忍不住扬了又扬,“那是自然。”
“既然哥你都这样说了,且等着看便是。”
谢兰潜失笑,“嗯。”
两人并肩而行,没走几步,谢兰渊便发现他哥离他大有越走越远的趋势,他将人一把抓住,“哥,我们住那边。”
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民舍,“走反了。”
“我去城门。”
“去城门干什么?”
“巫蘅今晚回来,我去接她。”
谢兰渊勾唇笑了笑,抓着他的胳膊,“流火说她骑走了乌云,守门的将士我都打过招呼了,只要出现便会有人去接应,你伤还没好全,还是先回去歇着。”
“要不你回去歇着,我去接。”
谢兰潜抬眸看了眼城头之上烧得正热烈的火把,眼睫轻颤,定定道:“无事。”
那个姑娘像是无根的浮萍,不知何时哪一阵风轻易便将她吹散了。
初春落雪,夜风卷起天边的乌云,积雪一般堆积在天边,洋洋洒洒的雪,遮住了惨白的圆月,清清冷冷的渊北大地骤然暗淡下来,天幕漆黑,海东青盘旋在头顶,长翅掠过风声,呼啦啦的响,遥遥而望的梨月关之内灯火通明,在无边黑夜像是一颗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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