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番劝谏功力,着实颇有庄、韩之风。”
庄子和韩非子都是春秋战国时期以擅长寓言说理著称的名家,其特色就是化深刻大道为平实易懂的语言,好便于他人理解。刘启这样的夸赞,无疑是相当过誉的评价。
口口声声说着“不爱一人以谢天下”,历史上也真的干出了这种狠人狠事的孝景皇帝,此刻却表现得好似和他说的那句话一点关系没有。
他搂着王娡,有些懒洋洋地低头对着她耳侧调笑。亲昵的呼吸带着纠缠的热意,黏黏糊糊地将先前那句话带来的冷峻融化作一团。
王娡被他“夫人”这个用语唤得一时神荡:这若是放在床笫耳鬓厮磨之际,她自然想到的是小夫妻新婚燕尔的情趣。
但偏偏两人之前用夫人、夫人的来形容后院诸姬,王娡都习惯将自己和夫人这个身份短暂拆开——在这种语境下,刘启喊她夫人,她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老三国里曹丞相那句经典名台词……
偏偏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的和那句名言所述的情景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疑,王娡都被自己这突兀的脑回路羞到,耳尖隐隐发烫。
“庄、韩又如何——不论谏言说得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看被劝谏的人是否诚心听了进去。”
她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试图绕过这个话题:刘启说的那句话实在不是很吉利,充满了帝王出师第一剑,上岸先斩亲老师的flag气息。
“话说回来,殿下想好要让妾住在哪里了吗?”
她都那么努力给刘启谏言了,他和薄太子妃关系又不好——不至于气氛到了这个地步,还对她说去问太子妃吧?那她真的当场哭给他看哦。
刘启见到她的耳尖泛红,但苦于时代过早,到底没品味出王娡一时行差踏错,想到了什么奇怪情节。最后还是从善而流,将话题换回更为实际的选项。
然后王娡就被他突然一记直球砸蒙了。
“就住后堂好不好?和我住一起?”
王娡:……
开什么玩笑啊?!
她刚刚是不是白劝谏了啊?
她一脸震撼地从刘启怀里挣扎坐起来,神色凝重地对上他的双眼,却惊讶地发现其中透着早有预料一般的笑意。
刘启明摆着在逗她玩。
王娡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刘启对她之前那句“好过分”的报复。一时被这斤斤计较的狗男人气得牙痒痒,实在很想眼不见心不烦。
幼稚!
她如果真答应了,这人现在才该傻眼了!
后堂是太子日常起居的住所,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宫殿。
刘启正处于西汉初期,一个在道德底线上可以潇洒享受刘邦遗泽的时代。其实按理来说他在自家后院里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这个年代的大臣还不爱去抓着皇帝的私生活喋喋不休。
但刘启自家后院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不得不小心斟酌的问题:薄太子妃。
刘启是可以让王娡跟自己一起住——但那不是一点都不给薄太子妃面子嘛!
薄太子妃自己的面子可能都是小事,老刘家又不是没干过宠妾灭妻这样的糊涂混账事——但她在刘启的后宫中代表的实际上是薄家的面子,是薄太后的面子!
两汉以孝为先,所以几乎大部分皇帝最后的谥号其实都是孝某二谥。只是后世简称习惯了,前面传统礼仪性所上的“孝”这个谥一般都会忽视掉。
刘启是太子。他可以在别的事情上犯错,却不能在孝道上受到指摘。
薄太后只要还在世一天,薄氏在刘启后宫中的地位就能够稳如泰山。不管他们这对夫妻实际上有多么怨偶,刘启要保证明面上不能有人可以盖过她的风头。
越过太子妃,而让一个新进的姬妾与自己同住。这无疑就有些过分了。
“别这样看我——我话还没说完啊。”
刘启当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他见好就收,不敢多逗,伸手拉住了王娡,将她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以作安抚。
“殿下从一开始就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王娡很认真地睨他一眼,手上竟然还掐了他一下。
他又不是会对所有人都开这样的玩笑。
刘启在心里为自己小声辩解。他会对王娡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知道王娡是怎样一个精明有想法的人。他已经见过她的小心谨慎和眼界谋略,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绝不会答应。
要不然万一对上个懵里懵懂一口答应下来的——那就真轮到刘启自己倒霉了。
刘启深知自己的性格里面有很不讨人喜欢、过于刻深的一部分。所以在对待亲近之人的时候,他总习惯性用一种不甚认真、调笑嬉戏的方式去柔和自己的尖锐。
但这样的方式最终也会变成祸从口出、口无遮拦的祸事吗?刘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王娡不满之前,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难道只是一直以来他看人还没有出过大错,尚且没有对不合适的人开过不合适的玩笑?
王娡先前劝谏的话又在他脑海闪过,刘启顿了顿,将自己强行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含笑对着王娡:
“我错了……可后堂范围那么大呢,我又没说好是这里。甲观怎么样?”
这就是汉语一字多义的伟大魅力时刻了:“堂”这个字在汉代通“殿”。也就是说,后堂既可以仅指代刘启自己的住所,也可以泛指刘启的“后殿”,也就是相对于用来处理政治礼仪性事件的“前殿”,作为太子及其妻妾平日起居住所的后院。
就算是玩笑,刘启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可以狡猾诡辩的退路。
“殿下太爱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想通了这点,王娡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觉得到底没看错人,可最后还是没好气地白了刘启一眼:真不愧是能让晁错“以其辩得幸太子”的那位太子殿下。
刘启对音乐辞赋这些贵族青年时常会学习以陶冶情操的古典爱好,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就如刘嫖此前告诉王娡的那样,他在这方面的水平最多是掌握、不走音。
《汉书》有“志”十篇,专门记载汉朝律历、礼乐、刑法、食货、郊祀这些制度上变迁的算有五篇。
刘启在其中虽然都算留下了姓名,但准确来说只在食货和刑法、尤其是后者上面尽心尽力,留下了大段关于轻刑慎法的改革。然后就是礼乐里面说他给亲爹的太宗庙改编过一只曲子。
其他诸如郊祀、乐府之类的事宜,他都是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