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佩令 本文10.17免费》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武康二十年,清帝薨,朝野半倾,国师以命解经纶,一纸谶言既出,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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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开春,团团桃花林依旧开得正盛。
这一日,谢玉敲难得轮上休沐。
伙房内,她围着条粗布麻裙,双手扣着热气腾腾的竹枝笼盖把,满脸期待地打开。
匆匆而来的步伐声从门外传来,谢玉敲正满心思都是那几团黑黝黝的桃花酥,被突然出现的蕙姨吓了一跳,屉笼盖砰的一声,吃了满脑袋的灰。
蕙姨却顾不得这些,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小姐,是宫中急报,说是……”
她神色慌张,愁容满面,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说是、陛下……今日清早,薨了。”
闻言谢玉敲轻叹一声,心里霎时被惶然侵袭,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唤了蕙姨:“阿娘,我知晓了,您先帮我打盆水罢。”
“哎!”蕙姨应声。
锅中的桃花酥被搁置,无人问津。
趁着谢玉敲净手的功夫,蕙姨将屉笼盖拾起,拍了拍,叹了口气。
她虽从不曾涉及政事,但作为谢玉敲的养娘,看着她从襁褓中长大,又是这宅中唯一的侍女,或多或少的,对谢玉敲的事情也跟着知晓分毫。
眼下,这份宫中急报,原不可能被带及的谢玉敲,却很可能会因此被推上最高处。
去年三月,永安王前往封地后不久,春闱便放了榜。
谢玉敲如愿考了当年的榜眼,又入了殿试。按常理说,进翰林院后,她理应授编修,学习两年后便能自主选择获得实职权。
可诰命下来,谢玉敲作为当年的榜眼,却只分配得司侍一职,专门进宫服侍后宫。
品阶虽大,比状元郎的翰林院修撰还要高一级,可这五品的司侍女官,却是最不打眼的角色,特别是那些宫里那些女娘,闲来无事总爱找谢玉敲的茬。
这日子过得比没有官职位的时候还要薄凉几分。
若非谢玉敲志在庙堂,蕙姨早就想劝她离了这乱事,择一寻常夫家嫁了,举案齐眉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但自家小姐却总说,女子习伦理纲常,是为了敛秉性,得良心,可若真被这些教条束缚住了思想,那这些道德伦理便是污秽,留不得。
是以,虽官不其位,这一年,谢玉敲仍一直在向清帝进谏,要改革女子科考规制,彻底打破传统女子束缚。
眼看,这些努力就要有了成效,怎知如此紧要关头,清帝却是先一步顺着这颓亡之势而去了。
思及此,蕙姨止不住又一声长叹。
却见谢玉敲已经眉梢舒展,丝毫无刚刚的彷徨之意。
她轻笑,将那几团焦了的桃花酥取出,毫不怜惜地扔进一旁的渣斗内,安慰蕙姨道:“阿娘,您这么想,我这日去,是要去升官的,所以是件大好事、大喜事。”
清帝残偻之屈撑起的庙堂,早已是混沌之中。武康王朝在他与宰相朱嶙的周旋之下,不可避免的,一直在走下坡路。
以致无力回天。
因而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可以更朝迭代的绝佳时机。
而今日,时机终于成熟。
宫里的消息虽来得急,谢玉敲却依然闲庭信步。她走到庭院,折了一枝刚抽嫩芽的桃花,抱在胸前。
蕙姨从身后替她披上外衫。
谢玉敲顺从地张开双臂,穿上这套繁冗复杂的淡黄色袍服,宽袖广身,桃枝被收进袖带中,连带着腕骨处绘着的那朵桃花也被遮住。
抬步走出宅门,不知何时,黑云已压城,细雨飘在半空中。
谢玉敲将桃枝轻轻放置路过的香殿门前。
然后三叩,虔诚至极。
平日里从不信神佛的人敛下一身淡然的伪装,藏在袖里的指尖冒着冷汗。
今日,她只能成,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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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繁闹的市井不同,平日里恢宏巍峨的宫内此时却是暗沉沉的闷。
雨先一步到达了长明殿。
按照官级,谢玉敲没有资格进入主殿,只能跟着一众乌泱泱的大臣们,跪在那看不清内里的金黄大殿门口。
换作在平时,她也是极少需要跪在这殿门口,等着宣名觐见的。
毕竟只是一介女官,做的是随六尚的服侍工作,事务起居多在内宫。
像她这种住在宫外的,可以随意进出宫的,也就是清帝怜她,恩赐的小小特权。而且官五品没有分配侍从,俸禄也不高,甚至远不如从前谢玉敲在报恩寺替人抄写佛经的贴给,蕙姨这么多年能一直跟着她,全是出自往日情分。
以及,清帝的默许。
只是今日之后,谢玉敲知道,这一局棋,需由她亲自来执手了。
身旁散聊的同僚很多,却无人提及那份急报。
细细麻麻的雨渐渐洇湿官服,谢玉敲鲜少跪着的腿被粗粝地面磨的生疼,正欲悄悄懈会身,一阵铃铛声自长明殿内传来。
余光里,谢玉敲瞧见身旁配着银鱼袋的老官拱着的手颤了颤,头埋得更低了下去。
不多时,那铃铛声近了,来人一身红衣,冠的是竹丝帽胎,白玉带钩缀在腰间。身份的象征在此刻就显得尤为重要——作为唯一的内侍省都都知,不过弱冠之年,却将有宣读清帝遗诏的绝对权利。
然而,这一天,跪在长明殿前的众臣们并没有等来心里期盼已久的那封诏令。
随着铃铛声来的,是越发大的雨势。
天暗得昏沉。
谢玉敲微微抬头看了红衣一眼,却见他只是站在那石阶上,面无表情地睥睨了一眼数百个低着的脑袋,继而摇了三下铃铛,声音尖利有力,不带丝毫感情:“各位大臣,清帝已于今日午时三刻驾崩,现举丧。”
说完便兀自转身,从一旁接过已经燃好的香,置于香案上,率先跪伏于地。
长明殿内跟着一声长叹:“跪拜——”
底下的臣子皆有些发懵,互相望了几眼,却奈着已经开始的丧礼,只能跟着一五一十地伏了下去。
却是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旧闻,清帝为前朝粱帝遗腹子,自出生便漂泊江湖乡野,却也因此习了武,入了江湖,结识了前宰相谢西山和当今宰相朱嶙。
三人从前其实也算是过命的兄弟,在江湖中名声赫赫。倘若清帝后来没有邀请二人一同入朝堂,或许谢西山便不会谋逆而死,朱嶙也不会因此独揽大权。
只是——
任谁都想不到,在清帝命陷之日,朱嶙不仅不顾及这位昔日好友之情,甚至如此决绝地将只手遮天的权力用于其上。
原先需要历时七日的帝丧,仅在一炷香之内就敷衍了事。
而朝中竟无人敢出言质疑。
也不然。
谢玉敲身旁的老官手颤得比刚刚更厉害了些,在一片寂静中,他倏地抬起了头,眼瞪如铜铃,发白的胡子沾了雨,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许是抬头的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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