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秋猎队伍休整了一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少人身上虽然还带着伤,但锦衣华服一遮,倒也看不出什么。鹿之年除了脸滚脏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陈云渺脚上的伤挺严重的,即便用了上好的药材,也要有一段时间行走不便。
到了夜间,君与臣依旧该设宴设宴,该出席出席,幕天席地,篝火佳肴。
太子萧禹逸坐在皇帝下首,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言笑晏晏,完全看不出几个时辰之前还在被妖兽控制着当刀使。
酒宴正酣,华贵妃凑到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萧屹挥了挥手,让歌舞停下来。
鹿之年将烤肉咽下去,抬眼扫了一圈,大部分人看向了南宫胥,也有一小部分人在往黎末爻那儿瞄。
皇帝要说什么,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有数,太子有惊无险地从猎场里出来,有人要走大运了。
果然,萧屹一开口就要赏,而且是赏南宫胥、黎末爻和鹿之年三人。
皇帝当然还没瞎,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都知道鹿之年在这件事里头是个挂件,给她的赏赐相当于鼓励奖,只有鹿侯爷当真了,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盲目的骄傲。
鹿之年:“……”
就在大家羡慕嫉妒,恨不能叫太子再被妖兽叼走几回的时候,黎末爻却忽然道:“陛下,此次太子殿下平安,南宫先生才是功不可没。”
这话其实是没说完的,但也不用说完,意思很明白。
救下太子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并非是金银的赏赐,而是提高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那么谁当属首功呢?
三个被赏的人里面,鹿之年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而黎末爻和南宫胥两人谁出力比较多旁人很难判断,一来太子当时神志不清,并不清楚情况,二来当事人也不好跳出来说都是自己的功劳……
噢不,当事人跳出来了,委婉地指出是另一个人的功劳。
一时间,看向黎末爻的目光从“这人散发着平步青云的光辉好耀眼”变成了“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疾”。
这种稀里糊涂的好处是时运,谁会往外推?这是真傻呢还是在演正人君子恶心人呢?啊,他们之中莫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黎末爻顶着各色各样的目光,神色很淡,好像根本没注意到。
鹿之年几乎能看到南宫胥的头顶缓缓冒出了个问号,这位南宫家主复杂的心情倒是不难理解。
在树林里黎末爻一开始冷眼旁观,似是要置他于死地,但又在最后关头出手相助,他只能理解成黎末爻本是贪功,后又反悔,然而现在呢?黎末爻将本就可以得到的功劳推掉给了他,这又是什么骚操作?即便说是想讨好他也不合理,谁会放着一国之君不讨好,反而去讨好一个臣子?
难不成真的是脑子有疾?
就连萧屹都愣了一下,不过皇帝陛下毕竟离谱的场面见得多,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一笑带过,仍旧赏得很大方。
所有人都不解,鹿之年却一下子想通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因为他不想沾南宫胥那点所谓的功劳罢了。
她看向对面,黎末爻转过脸,冲她轻眨了下眼睛。
……好像每次他都能正正好地接住她的视线。
不等鹿之年仔细地去琢磨这件事,一个南宫家的弟子捧着个盖着黑布的盒子状东西上前,嘹亮地禀报有东西要献给皇帝。
鹿之年百无聊赖地喝了口果酒。
黑布一掀,鹿之年一口果酒全喷了出来。
好在她的动静不大,没几个人注意到,鹿侯爷皱着眉给她拍了几下背,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呛到自己”,那几个人也就转了回去,没有在意。
只有黎末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鹿之年掩饰性地咳了几声。
黑布之下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妖,仅有一只鸽子那么大,瑟瑟发抖地蜷在笼子的角落,用白色的双翼包裹着自己。
这是鹿之年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种妖之一,白莺,白翅人身,善于吟唱,曾是贵族最喜爱饲养的妖宠,但因为白莺很难适应这种被饲养的生活,被抓之后通常活不了多久,也因为这样,其数量在很多年前骤减,已经很少见到这种妖了。
所有人都以为白莺在北嵬猎场已经绝迹,可它又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而鹿之年之所以了解,是因为这只妖跟剧情有关。
那个献妖的弟子还在滔滔不绝地向皇帝诉说自己是如何在林子里发现白莺的,它的歌喉又是如何美妙。
他越说,鹿之年的心就越凉。
因为这个剧情不对,她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秋猎上确实有人献了白莺,不是这个弟子,而是黎末爻,送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鹿之年紧紧盯着笼子里的白莺,脑子转得快冒烟了,努力思索着该怎么办,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人也一直在看着她。
同样愣住的还有陈云渺。
陈云渺在看到白莺的一瞬间想起了在树林中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昨天之前她可能也会对献妖这种行为不喜,但不会再继续想下去,昨天之后,猎妖意味着什么对她来说更加直观了起来,受伤的脚踝跟突然安了颗心脏似的,一跳一跳的疼痛难忍。
她没有像鹿之年一样去打探消息,并不知道皇帝在动过取消秋猎的心思之后又改了主意,只觉得此刻这个场景荒谬极了。
明明死了这么多人,伤了那么多人,可所有人仍然在喝酒谈笑,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明明北嵬猎场发生的事已经说明朝廷饲养猎杀妖兽的做法有问题,可陛下似乎并没有在意。
陈云渺下意识地捏了一下挂在腰间的香囊,丹青没有在里面,宴会上的巫觋太多了,她将他留在了帐篷里。
她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只见他嘴角带着笑,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总得试一试。
陈云渺捏了捏拳,身体前倾,然而就在她想站起来的一瞬间,手臂被人按压了一下。
她回过头,惊讶道:“父亲?”
陈季霖冲她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陈云渺:“我,我是想……”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陈季霖打断了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云渺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陈季霖不仅是她的父亲,还是陈家的家主,是她严厉的师父,她从小就不会毫无顾忌地缠着自己的父亲说心事,也练就了一副没有情绪的冷面孔,可陈季霖偏偏说,她太单纯,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陈云渺抿了抿唇,小声道:“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明天秋猎还会照常进行。”
陈季霖看了她一会儿,道:“无论你现在跟陛下说什么,明天秋猎一样会继续,而你还会触怒龙颜。”
“我……”陈云渺想反驳,却知道他是对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里油然升起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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