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钥匙,但从口袋掏出来开门时,还是有点不利索。
太冷了。
许是她的动静太大,门刚拉开一个缝隙,就瞥见郁青和卢远峰都站在玄关处等他们。
“你俩坐蜗牛来的呀,发消息也不回。”
平等阴阳每一个人,包括周见春。
“阿姨,今天地铁人有点多,我们多等了一班。”他从卢郁雪身后挪到郁青的视野里,室内的光亮和暖气透出去,一时容易晃神。
“现在晚高峰人多也正常,快进来吧,还差一个汤,马上就可以吃饭。”卢远峰打着圆场开口,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招呼他们去客厅坐。
卢远峰钻进厨房捣鼓他的汤,郁青洗好刚买的草莓递到客厅茶几上。卢郁雪和周见春正在玩大富翁,见郁青来都谨慎地抬头瞥了一眼。
郁青化了淡妆,穿了件浅灰色的羊毛开衫,柔光灯映得她皮肤白皙光润,笑起来娴静又端庄。
“小周你热的话,可以把围巾解了,待会吃饭也不方便。”
羊绒的围巾确实很保暖,再加上空调对着他吹,周见春听话地解下来搭在膝盖上。
“放沙发上就行。”
周见春又听话地放到了沙发上。
卢郁雪正忙着盖房子呢,郁青一来,她的大富翁计划都搁置了。
“妈,你挡着我摇骰子了。”
郁青把盛草莓的玻璃碗往旁边推了推,双手抵在膝盖上起身,指着草莓说:“别碰掉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
卢郁雪头也不抬地捏了一个绿色小房子放在跳棋所在的格子,将骰子从玻璃碗旁边抓过来递给周见春。
“到你了。”
“马上就吃饭了,记得把你这些玩意收好。”
“哦,知道了。”
直到拖鞋的啪嗒声走远,周见春的注意力才回到图纸上。
郁青一直在和卢郁雪讲话,但视线始终落在周见春身上。他还没有能力看透大人的想法,面上带笑,应该表现还行吧。
汤煲得很快,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招呼到了饭桌上。
粉色调的蛋糕,裱花很繁复也很漂亮,两根蜡烛已经插好,郁青帮卢郁雪带上生日帽。
她嗔怪道:“你这头大得能顶个球了。”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她摇头晃脑地笑着,郁青也跟着她笑,胳膊肘捣着卢远峰让他去关灯。
卢郁雪的头并不大,很圆润。
周见春明白郁青只是在打趣,这种调侃总是裹着爱,像蜜糖一样,落在人的耳边柔软得像是正午太阳晒过的被子,舒服得能打个滚。
所有光线被剥夺后,只有两根摇曳的蜡烛照明。烛光映亮她的脸庞,卢郁雪双手合十睫毛微颤在心中默默许愿。
屋内静得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卢郁雪的手刚放下来,一阵强烈的闪光灯照在她脸上,伴随着一声咔嚓。
“妈,你闪光灯没关。”
“哎呀,我忘了。”郁青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怎么突然睁眼了呢,刚找到一个好看的角度。”
“我看看这张拍怎么样啊。”
等郁青点头表示满意,卢郁雪才吹了蜡烛。
“我去开灯。”卢远峰自觉起身按了开关。
饭菜很丰盛,甚至卢郁雪在家都没吃过这么多菜。一般过年都会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跑,实在有亲戚要来也会选在饭店。
刷碗,毕竟是个累人的活。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六点多钟,回去的时间也不早,这种天气的周末,散步的人也没多少。
学校里的梧桐树已经落得差不多,水杉也不是夏天的青绿色,但天悦府的香樟树还是很茂盛,绿得不像是冬天。
这绝对有零下,卢郁雪还带着口罩鼻子都抽抽的。
她开始和周见春比竞走,但周见春本来个子就比她高,走得也比她快。
卢郁雪先耍赖,“你肯定脚跟离地了,我不服。”
“行啊,到了学校再来一次。”
他们已经到了地铁口,没有再走回去重新来一遍的道理,卢郁雪很硬气地答:“切,谁怕谁。”
列车里打着暖黄色的灯光,暖气又开得很大,卢郁雪坐在座位上晕乎乎的,都有点想睡觉了。
周见春一直在看手机,也不知道看什么。
“我们班交团费。”
“团费?”
卢郁雪也点开自己的班级群,果然发了通知,她又免打扰了,所以被后面的消息压了下去。
东门离随园近,但是地铁口离学校远。权衡之下,还是走了西门。毕竟学校有楼的遮挡,风小一点。
扶梯一路上行,藏在树冠中不算明亮的路灯堪堪照亮眼前的青石板路。上面覆了层薄薄的雪,一阵强风吹来就会如春日柳絮一样远去。
冰冰凉凉的雪花片斜吹进卢郁雪眼中,她不受控制地眨了眼,抬手拭去眼角的雪水,有些呆滞又虔诚地站在原地。
“下雪了。”
“嗯,是初雪。”
不断有雪花落在她的手背又很快消融,刹那的短暂的寒凉,一次又一次刺激她的神经,扰乱身体调节的温度。
这是冬天的预告。
男生手掌宽大,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空气缓慢而沉重,周遭的声响也在远去,心跳呼吸,关于自身的一切都格外清晰。
肃穆、寂寥,天地浩大、万物渺小。这是卢郁雪对冬天的理解。
似乎只有在天气极端的时候,她才能强烈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感受到自身为适应这样的天气而作出的改变。
比如柔软的围巾,急促的呼吸,还有同行人的温度。
雪下得不大,只能积起薄薄一层,卢郁雪想团个雪球砸他都捏不起多少。
西门刷脸的闸机上也落了一层雪,她全部滑到掌心,团了一个很小的球,对着他的胸口扔了上去。
实在太小,只有啪嗒一声就簌簌而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水。
“有没有,心动的感觉,扑通扑通。”
她配音配得一点也不好,那雪团砸在他胸口一点感觉都没有,全被衣服缓冲了。
至于心动,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心动过多少次了。
“有,我心动得要死。”
“哪有这么夸张,哎,我妈给你的红包拆了吗?多少钱啊,她都没有给我。”
郁青临走前给周见春塞了个红包,一看就很厚。
“我还没拆呢。”
卢郁雪也凑上前看他一点点抽出那一沓钱,上面还套了红绳,很漂亮。
“五千。”
他数完报出数字,卢郁雪有点嫉妒,郁青压岁钱都没给过她这么多。
“你下次要不问我妈多要一点,再分我一点。”
“我直接给你不就好了。”
“切,我才不要呢。”
雪渐渐下大,他们没带伞,迎着风雪走,时不时就要掸掸衣袖。
从教学楼穿过时,周见春突然停在路灯下,借着光亮从落地窗可见的第一排桌椅向后数。
“第七排桌子,我当时遇到你的位置。”
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间,繁密得让人看不清刹那间的神色变化。
但周见春面上的表情没有变,眼尾上扬瞳仁亮亮地笑着,纵然大雪纷飞也能感受他的情绪。
卢郁雪这才发觉,这是她当时停共享单车的地方。只是因为每周都要走这上课,渐渐地没有那么大特殊意义。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忘了是哪个位置。”
她有点不好意思,重逢应该是个很有意义的时刻,但她却没有努力去记住。
“这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们记住彼此的方式不一样。高中时候,你也有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关注我。”
错位的,不相交的,彼此不知道的喜欢,都没关系。因为这些爱意会在时间轴上不断叠加,在重逢的那刻完全喷涌而出。
“想走一走吗?”
淋都淋了,也没有现在就跑回宿舍的道理。
“好。”卢郁雪应着,比起下雪的寒冷,她的心更热烈于初雪的降临。
教学楼和图书馆自习的人很多,半栋楼几乎都亮着灯。走到湖边时,白炽灯的光亮已经很遥远,眼睛慢慢适应并不充足的照明。
长椅上已经落了层雪,还没有凝冻,松松散散的,像蓬松的柳絮。
“这个没有雪,应该是有人刚走不久。”
卢郁雪拉着周见春坐下。漫天大雪飞扬,世界静得有些不真实。
他已经见过自己的父母了,可卢郁雪却对周见春的父母一无所知。
“周见春,你爸爸妈妈工作忙吗?”
“一个夜班一个上一休一,很少有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但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卢郁雪哦了一声,微微昂着头思索,“那我以后有时间是不是也得拜访一下。”
身边的人垂头轻笑,卢郁雪不满地撇嘴转头,“别笑,我真的有这个计划,而且你都——”
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束花,和她在水果店偶然瞥到的花店里很像,多头玫瑰应该是,她实在分不清玫瑰花的区别。
花瓣上堆了雪,像是放在这有一会儿了。草木和花香飘在飞雪的空气中,清冽淡雅。
“你哪里来的花呀?”
“求助了你的室友。”
他答得实诚,卢郁雪眉眼弯弯地问他:“想跟我表白呀?”
周见春还真的拿着花起身,卢郁雪打趣的心思全然不在,她靠着扶手起身,不知所措地站在周见春正对面。
路灯下周见春的阴影遮住卢郁雪大半个身子,雪斜吹着落在她的面上,一点一点,接连不断却又格外短暂。
他们离得太近,即便背光也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周见春眼睛眨得很频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吹进眼中。有气体急促地呼出,一团白雾浮在空中,又被飞雪打散。
“今天是初雪。”
卢郁雪昂头看了看还在下的雪,这是事实。
眼神再次回到周见春身上,他的肩头已经积了点雪,隔在他们中间的花束递到了卢郁雪身前。
“卢郁雪,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男生的手温热,碰到卢郁雪指尖的刹那,周遭一切似乎都被模糊放放慢,她听不见风雪声,也看不见湖面的芦苇如何摇晃。
她听到了那句话,却缓了一会儿才明白意思。
组织语言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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