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愁离开了宫城县,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忽然发话,说他和母亲必须搬走了,最近有人在调查他们。搬家的一切安排都由佐佐木先生负责——那个在他生命中总是会在危急关头伸出援手的中年男人。
佐佐木先生的出现总是带着几分突兀,却又稳妥得让人无法拒绝。他是石原慎太郎派来的人,藤原愁知道,而母亲藤原理惠却从来不屑一顾,只嗤笑着说:“监视的狗罢了。”但藤原愁却无法否认,佐佐木先生是少有的,会让他感受到些许关心的人。
那天,他们被送到关西地区的一座别馆,佐佐木先生称它为“黄昏”。
藤原愁站在“黄昏”别馆的门前,抬头仰望着眼前这座古老而宏伟的建筑。他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恢宏又诡秘森然的地方——厚重的石砖墙构筑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尖顶的塔楼高耸入云,宛如穿破了天空,与苍灰的天幕交相辉映。
硕大的落地窗上雕饰着繁复的花纹,而那些窗扇却像是蒙了一层薄灰,映出模糊的倒影,仿佛在沉睡的古堡里窥探着来访者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森林深邃而静谧,枝叶繁茂得几乎将小径遮蔽起来。偶尔一阵风吹过,枯叶打着旋飘落在地上,脚下的石板路蜿蜒通向这座别馆的入口。
远处,阳光穿透密林,在别馆斑驳的外墙上洒下一层金黄色的余晖,将那灰褐色的建筑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却又神秘的光辉。傍晚的日光与建筑上的阴影交织成一幅令人着迷的画卷,仿佛是时间在这里被扭曲、静止,只留下光与暗的交叠。
“原来,这就是‘黄昏’。”佐佐木先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丝敬意与意味深长,“先生为您安排的住处。”
藤原理惠站在一旁,最初眼中的欣喜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挑剔的目光与压抑不住的失望。她轻哼一声,拖着和服的衣摆走上前,手掌轻抚过石柱与门框,指尖沾染了一层灰尘。她皱起眉头,甩了甩手,一脸嫌恶。
“这就是给我们的‘好地方’?”她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屑,“外面倒是光鲜亮丽,可这灰尘和破败的样子……看来很久没人住过了。”
佐佐木先生微微鞠躬,依旧温和地回应:“这里会有人尽快打扫,布置妥当。您暂且安心歇息。”
藤原理惠抬起头,目光扫过别馆厚重的大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那暗淡的内部。她嘲讽地笑了一声:“歇息?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人住。佐佐木,你和那个小子在这里住好了,我才不要待在这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踏下石阶,木屐踩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似乎在嘲笑着这座被遗忘的别馆。
藤原愁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淡淡地低下头,将行李箱拎紧了些。他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抱怨和逃避,她总是觉得自己该被命运优待,而一旦现实不符合期待,她便迅速抽身,留下一地烂摊子。
“小愁,你要是住不惯,也告诉我。”佐佐木先生走到他身旁,语气依旧柔和。
“没关系。”藤原愁轻声回应,目光缓缓扫过这座孤寂的建筑,“这里很好。”
踏进别馆的那一刻,藤原愁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是被岁月封印的某种哀叹。巨大的大厅映入眼帘,挑高的天花板仿佛与天穹相连,半点光线穿不过来,只有古老的吊灯垂落在空中,散发出微弱而冷淡的光芒。
他觉得,如果他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
四周的墙壁挂满了暗色调的油画,每一幅都古旧而神秘,描绘着或忧郁、或扭曲的场景,仿佛那些画中的人物正注视着来访者的一举一动。木质地板踩下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平添几分诡异的氛围。
大厅中央的壁炉里散落着灰烬,已经很久没有被点燃过。废弃的钟楼上方,巨大的时钟停摆在某个模糊的时刻,似乎昭示着这座别馆被困在了某个时间节点里,永远无法前行。
藤原愁走在别馆的走廊上,手指微微触碰着那雕花的木质栏杆,目光扫过一间间拉门紧闭的房间。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
“黄昏啊……”藤原愁低声呢喃,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抬头看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夕阳透过灰尘蒙住的玻璃,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他单薄的身影投映在地上,模糊而孤单。
这里很大,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城堡,而他,或许就是那个被关在城堡里的孩子。
窗外的森林被黄昏笼罩着,夕阳如血,将整个别馆染上一层暧昧的金红色。风吹过树梢,带来细碎的回响,像是在讲述一段被尘封的过往。
藤原愁站在窗前,目光微微闪烁,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这座被命名为“黄昏”的别馆,或许真的属于他——一个从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孩子。
藤原愁被留在了这座“黄昏”别馆里,这座巨大的、空荡荡的壳子里。日子静得出奇,仿佛时间在这里流逝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他总是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榻榻米上,静静地等待着阳光洒进来。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将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板上,那些光斑随着日头的移动缓慢地挪动,仿佛是在不慌不忙地描摹着这个世界。
他最近没有去上学。佐佐木先生几天前带来了那个男人的命令,告诉他要待在别馆里,不要外出,不要抛头露面。藤原愁没问为什么,他早已学会了不去追究那些大人们莫名其妙的决定,因为再怎么追问,得到的也只是“你不需要知道”的敷衍。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向如此,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听话,会被狠狠地惩罚。
“至少这里很安静。”藤原愁坐在窗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飘散在空中。
可是,安静太久了,就像一潭死水,会淹没一个人的意识,让人不知不觉地坠入某种无边无际的虚幻里。他最近总是做梦,一个清晰而缥缈的梦,几乎每夜都在重复。
梦里的他,叫石原愁。
那个名字似乎天生就带着一层光晕。他的梦境里有一对父母,他们的脸模糊得看不清楚,但他们的声音、笑容却温暖得让他无法忘怀。
“石原愁,明天我们去奈良喂小鹿,好不好?”父亲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是从梦里穿透现实的长河,落入他的耳畔。
他们会一起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奈良的街道。车窗外,风景如画,阳光洒满了路边的树梢,行道树的叶片绿得发亮,风吹过的时候,光影在他的脸上跳跃。他坐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手里紧紧抱着一袋鹿饼,小鹿们会成群结队地围过来,湿漉漉的鼻尖蹭着他的手心,痒痒的,惹得他和母亲咯咯笑个不停。
然后,他们会去一家超级的高级餐厅,招牌上挂着“吉野家”三个字,简洁而大气,梦里的藤原愁觉得这个名字莫名亲切。父亲坐在对面,点了一份超大份的牛肉盖饭,堆得像一座小山。热腾腾的白米饭上铺满了浓郁的牛肉,酱汁顺着盘沿缓缓流下,香气四溢。父亲笑着说:“给你吃一个生鸡蛋,还有一个半熟鸡蛋,怎么样?”
生鸡蛋的金黄滑落在白米上,父亲的筷子轻轻一拌,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父亲将碗推到他的面前,温声说:“趁热吃。”
那个瞬间,藤原愁觉得自己被世界紧紧包裹着,被爱、被呵护、被所有他渴望的温暖填满了空白。
晚上,他们去公园散步。公园里的路灯很亮,微黄的光晕洒在石椅上。母亲手里拿着一只还未上色的石膏娃娃,父亲则蹲下身,打开颜料盒,仔细地把红色、蓝色、绿色一一摆放整齐。
“来,选一个颜色。”母亲笑着,将石膏娃娃递到他手里。
“要画得好看哦,愁。”父亲也微微笑着,目光里带着期待和柔和。
藤原愁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红色,涂在石膏娃娃的脸颊上。他很认真,很仔细,父亲和母亲就在旁边,一起陪着他画画,仿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那种温馨、幸福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流泪。
可是,每次梦到这里,藤原愁都会突然醒来。他从薄薄的棉被里坐起,房间里依旧是那样空荡而安静,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将梦里的温暖甩开,但心里的失落却像枷锁一样缠绕着他。
“那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吉野家到底是什么味道。”藤原愁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他靠在榻榻米上,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眼神深邃得像是要被吸入无尽的黑暗中。
藤原愁破天荒地坐在二楼窗边,膝盖微微弯曲,脚丫光着,搁在木质窗框上。脚底心踩着冬天里冰凉的木头,寒意顺着皮肤渗进骨子里,却没有让他挪动分毫。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日式点心大全》。那本书翻到一半,纸页间的图片色彩斑斓,豆大的一块日式和果子被精致地摆盘,像是一件微缩艺术品,勾着人胃口。
藤原愁撑着脸颊,懒洋洋地翻看着,他很少对书本有耐心,除了这种美食图鉴。那些一眼看去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精美甜点,总能让他暂时忘记这座屋子的空旷和荒芜。
今天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40天。他随手掀起一页,看着樱花饼那粉嫩的颜色,又看了看乌黑的椰丝团子,忽然抬起头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灰蒙蒙的,整个别馆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淡薄的寒霜里,万物沉寂不动。风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缝隙灌进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将他的衣袖微微吹起,也将屋内的冷清放大了几分。
今天应该是12月29号,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新的一年啊…… 藤原愁低头盯着手里的书页,心里喃喃着这个词,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似笑非笑。
他想象着年夜饭的热闹,满桌的热气腾腾的菜肴,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里安静得像一座被世人遗忘的孤岛,只有风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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