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愁是稻荷神的妻子,这一点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他始终如此笃定,仿佛命运早已将这句话镌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然而,他未曾料到,命运总喜欢用复杂的方式提醒他,这一切的相遇,从来都不会轻而易举。
“萤!”
那是一个明亮的午后,阳光透过庭院的树叶洒在地面,斑驳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一个轻快的声音划破了寂静,带着风铃般的清脆和欢快的节奏。藤原愁像一阵风,跑向站在庭院里的月岛萤,紫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笼着一层薄雾的湖泊。
“北海道的旅行顺利吗?”他笑得天真无邪,声音里满是毫无保留的欢喜。
他奔跑的身影让人联想到初升的太阳,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纯粹。浅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光,脸颊白皙,微微染着红晕。他的笑容像清晨的阳光,明亮而肆意,却又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月岛萤站在树荫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莫名一沉,却依然别开眼,语气懒散地开口:“哎呀,这不是尊贵的藤原少爷吗?竟然光临寒舍,真让我受宠若惊。”
他的话冷淡且刻意疏离,仿佛面前的少年不过是一阵偶然路过的风。然而,他自己也察觉到内心那股隐隐的烦躁——并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他太耀眼了,耀眼得让人无所适从。
藤原愁没有被月岛萤的冷淡击退,依旧笑得像一颗小太阳,那笑容无所畏惧地洒满了整个庭院。月岛萤移开目光,竭力掩饰心底复杂的情绪。他讨厌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也讨厌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对方的每一个表情。
这种微妙的拉扯,他们彼此都未曾真正了解过。
“我就要永远和明光哥在一起!我就要!”藤原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死拉着月岛明光的衣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地上。他还小,不懂什么叫永远在一起,也不明白性别的界限,他只知道,自己想永远和明光哥、萤在一起。
但是萤觉得他笨,所以他只能和明光哥永远在一起了。
明光哥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说:“好啊,等你长大了,我们也永远永远在一起。”
他的声音像春风一样轻柔,却让藤原愁觉得安心无比。他攥着明光哥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月岛萤站在一旁,冷冷地抱着手臂,脸上满是厌烦:“谁要和你这样的呆瓜天天在一起?烦死人了。”
藤原愁愣住了。他转头看向月岛萤,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和委屈:“为什么呀,萤?我不是呆瓜!”
“你当然是。”月岛萤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跟你在一起,我也会被影响变笨的。明光哥才不会想和你这种笨蛋天天待在一起。我们绝交吧。”
那句“绝交”像一道利剑,狠狠刺进了藤原愁的心。他只觉得胸口发闷,眼眶迅速湿润,鼻子酸得不行。
“我才不要和你绝交!你才是笨蛋!讨厌你,萤!”他的哭声里充满了孩子的委屈和不甘,但更多的,是对一份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突然崩塌的惊恐。
明光哥为安抚藤原愁,第二天悄悄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一枚小小的戒指送给他:“小愁,这是给你的。你别生气了,萤其实也很喜欢和你玩的。以后我们三个还会一起玩的,好不好?我也是你的哥哥。”
藤原愁带着泪痕点了点头,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手指上。他觉得,这是明光哥对他的承诺,也是对未来的保证。他攥着那枚戒指,仿佛抓住了某种能让他安心的依靠。
可是,戒指被月岛萤发现了。
“这是什么?”月岛萤拽过他的手,那枚戒指来不及藏好,就被夺了过去。
“是明光哥送的!”藤原愁挺起胸膛,满脸的骄傲。
月岛萤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不屑:“真难看,笨蛋戴什么戒指。”他冷冷一笑,手一扬,戒指被甩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能这样!”藤原愁急得红了眼,蹲下去想捡,却被月岛萤用力推了一下,直接坐倒在地。
“别缠着明光哥了,”月岛萤低着头,语气中透着隐隐的烦躁,“你只会给他添麻烦。”
那一刻,藤原愁的世界崩塌了。他坐在地上,用力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开口反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那之后,藤原愁对月岛萤的靠近变得小心翼翼。他试图和他重新变得亲密,却总是被月岛萤冷冷推开。
月岛萤看着他一次次带着倔强靠近,又一次次被自己的冷漠逼退,心底的情绪翻涌不止。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讨厌藤原愁,还是讨厌什么。
他只是不想藤原愁离明光哥太近。
而藤原愁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们曾约定要永远在一起,月岛萤却总是用最刺人的语言,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面爆发争吵,仿佛夏日的雷暴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却携带着惊天的怒吼与深沉的阴霾。藤原愁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月岛萤讨厌他。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那个背对着他的高个少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如同破碎的珍珠散落一地。
从那以后,藤原愁的脚步变得小心翼翼。他每天还是会走向月岛萤,但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扑过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他小小的心已经记住了那一天的委屈与伤痛,像一道疤痕,永远留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藤原愁依然固执地想要靠近明光哥和月岛萤。某一天,他兴冲冲地跑到月岛家,满脸的期待:“明光哥,你最近比赛好厉害,我也想去看你的比赛,给你加油!”
明光哥微微一愣,但随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轻摸了摸藤原愁的头:“好啊,等有机会,哥哥带你去。”
站在一旁的月岛萤却冷不丁开口,语气像针尖一样尖锐:“你去干嘛?给明光哥添乱吗?笨蛋的磁场只会影响别人。”
藤原愁气得脸红了,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倔强地瞪着月岛萤:“我才不是笨蛋!”
“你当然是。”月岛萤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疏离,冷冷地扫了藤原愁一眼。他的语气中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却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藤原愁的脸涨得通红,眼眶也开始湿润。他咬着牙,不服气地吼道:“明光哥才不会觉得我影响他!我是去给他加油的!”
明光哥连忙走过来,轻轻拉开两人:“好了好了,小愁不是笨蛋,萤别乱说话。”
藤原愁紧紧抿着嘴,倔强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委屈。他垂下头,又偷偷抬眼望了一眼月岛萤,试图在那双冷漠的眼睛里寻找一丝缓和,然而一无所获。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三个人曾经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而月岛萤看着对方红着眼眶的样子,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藤原愁这样,他都会感到烦躁却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走过去把藤原愁粗鲁的从月岛明光的怀里拽了出来说到“恶心死了,还需要别人抱!”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烈日下的某个平凡的午后,校门外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嘲笑声,夹杂着孩子们的嬉笑和带着恶意的讥讽。月岛萤远远地看见几个高个子的孩子围成一团,像是围着什么猎物。
他皱了皱眉,走近后才发现,圈子的中央有一个瘦小的男孩蜷缩着。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有淡淡的雀斑,眼睛因为紧张而闪烁不定。他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小狗,无助而绝望。
“喂,你干嘛不说话啊?”一个高个子男孩伸手推了一把男孩,语气里满是嘲讽,“不是挺会哭的吗?”
月岛萤的脚步停下了。他的眼神冷冷地扫过那群孩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孩子转头看见月岛萤,高高瘦瘦的身影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气势,顿时有些心虚地散开了。他们嘴里嘟囔着什么,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那个瘦小的男孩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月岛萤。他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和感激,却不敢直视。他轻声道:“谢、谢谢……”声音像风吹过树叶,轻得几乎听不见。
月岛萤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冷淡。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然而,从那天起,那个男孩——山口忠,开始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执着而默默。
藤原愁每天放学后依然准时来找月岛萤。他满脸笑意地跑进教室,却在看到山口忠坐在月岛萤旁边时,笑容僵了一瞬。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隐隐的不耐烦:“你怎么在这?”
山口忠低头摆弄着自己的书包,没有回应。
“他和我一起走,怎么了?”月岛萤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藤原愁,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疏离。
藤原愁噎住了。他当然有意见,但他不敢说。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不喜欢山口忠,不喜欢他脸上的雀斑,不喜欢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更不喜欢他占据了月岛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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