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过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沈冉被春桃叫醒,睁着惺忪的双眼任凭冬竹给她套上轻薄的夏裙。一旁的春桃很疑惑:“小姐,今天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呀?”
沈冉反应了会儿,声音还带着点刚起床时的含糊:“去抓人。”
“啊?”春桃更懵了。
沈冉已经清醒过来,并不解释什么,简单梳洗后就气势十足地朝着静远轩走去。
自从上次花朝节回来后,她就总感觉沈砚珩一直躲着她。起初是没发现的,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在忙,等后面她无意得知沈砚珩休沐在家却不来找她时,沈冉才确定了自己这个反派哥哥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所以昨日提前从娘亲那儿得知今日朝廷上下都休沐时,沈冉就决定了今天一定要亲自问问沈砚珩到底怎么了。
到静远轩附近时,天色才刚蒙蒙亮,春桃正想先去通传一声就被沈冉拦下:“你们留在这,都小声些,我自己进去。”说完就独自进了院子。剩下的春桃、冬竹对视一眼,两双眼中都是迷茫。
院中。沈冉一推开院门就愣住了。
啊这,是她可以看的吗?
沈砚珩一向自律,即使是难得的休憩日也依旧早早地起来练武。练武时枯燥闷热,每次结束后一身里衣总是湿透。因此最近见天气总算彻底暖和起来,静远轩又只有小厮伺候,他再练武时索性直接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就耍起刀来。
于是沈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十来岁的少年单手持刀,眼神专注而认真。刀刃划破空气带起“咻咻”风响,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脚步起落间稳而疾,劈、砍、刺、撩,每一招都使得俊逸利落,甚至隐隐透着狠厉。鬓边黑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瘦削的脸颊上。肩胛随着挥刀动作微微耸动,腰线纤细却藏着韧劲,汗珠顺着脊椎的沟壑往下滚,砸在青石板上洇出细碎的湿痕。
沈冉进来时沈砚珩就已察觉到了,但余光扫见少女叹赏的目光,本应该收起的长刀拐了个弯又继续舞动着,甚至还变换了一些花哨但并不实用的招式。沈砚珩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声,终于克制着自己将刀收回刀鞘。
沈冉的声音永远那么朝气蓬勃:“哥哥!你的刀练得好厉害!”她想了想,又说:“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挥刀如电,刀风飒沓,瞬息间取人性命’。”
沈砚珩没接话,转身扔下一句“我先去换身衣裳”就提着刀进了主屋。
一大早就被沈砚珩用这种态度对待,沈冉也起了几分气性。想转身就走,又觉得自己的懒觉不能白白牺牲,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理由,她只是担心小反派莫名其妙地讨厌她,日后自己的小命不保而已。哄好了自己,沈冉出院去叫了春桃和冬竹进来。
等沈砚珩换好衣服出来,见到的就是一个明显生着气的少女,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时辰还早,怎么起来了?”
沈冉看着他这想轻飘飘揭过的模样更来气了,随即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沈砚珩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沈冉这闹脾气的模样实在可爱,但他也深知沈冉的情绪也是真的,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认真道歉祈求原谅。他反思着,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过分了些,只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荒唐的念头就冷落了她,沈冉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错的是自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沈砚珩转到沈冉正面想老老实实地和她道歉,沈冉却冷哼一声又转回去了,于是沈砚珩也跟着绕了一圈,两人来来回回,等到春桃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晕了时,沈砚珩终于拉住沈冉的手腕,蹲下来抬头凝视着她,语气轻柔:“是哥哥的错,冉冉愿意听哥哥说话吗?”
看着他还算有诚意的样子,沈冉终于停下来,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
可真要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沈砚珩默了默,担心沈冉没了耐心只好先做下保证:“这段时间让冉冉受委屈了,是哥哥的错,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哥哥之后都会好好陪着冉冉,不让冉冉难过。”
“哥哥今天带你去放纸鸢,买你最爱吃的茯苓糕,等哥哥下次休沐再带你去买时兴的襦裙,这样赔罪,冉冉可以原谅哥哥吗?”
沈冉本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得到了沈砚珩的道歉也就顺着将此事翻了篇。至于沈砚珩为什么突然躲着自己,他不说她也懒得问,总归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兄妹感情就好,至于其他的,小反派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消了气,沈冉看着眼前也认真看着自己的沈砚珩,莫名地有些心疼:虽然反派一向的设定是命硬、不到大结局轻易死不掉,但原著的沈砚珩十二岁落水后又被罚跪了三天祠堂,还是留下了病根,也因如此并没有像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样习武,还被众人暗中笑话说太子的伴读一个个的都是病秧子。但他性格要强,之后硬是逼着自己练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匕首,还用这匕首取了沈冉的命。
不过那都是小说里的事了,现在的沈砚珩是面前这个会耐心陪她、哄她的好哥哥,而不是书里那个阴鸷狠辣、笑里藏刀的反派。
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去放纸鸢,因为他们突然想起今日就是沈有道的寿辰。
沈有道如今三十有六,因为并不是整十的大寿,所以也就只打算府上的人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几方姨娘带着各自的子女围在一起,凑了一张大圆桌。
沈冉坐在母亲旁边,左侧是沈砚珩,对面都是一些她不太熟悉的姨娘和弟弟妹妹。沈有道在场,她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只安静吃着自己面前的几碟菜。一向最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沈有道却先开口:“砚珩,最近在殿下身边做事可还顺利?”
看着他这副努力装作慈父关心孩子的模样沈冉就觉得倒胃口,不过沈砚珩一向教导她为人处事需得藏三分,不能把心里的想法全然袒露在脸上叫别人抓住话柄,因此她也只是装作没听见,只是夹菜的频率显然变慢了。
沈砚珩自然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此刻的关切包含着多少真心,只挑了些无关轻重的话来答,还顺手用公箸给沈冉夹了些她喜欢的菜。
一旁的沈有道有些不满意,自己这个儿子怎么这么愚钝,看来还是得直接挑明了说才行:“砚珩啊,你也知道为父已经做了多年的秘书少监,上头的几位大人都还正值壮年,这个职位成日里也只是做一些整理的杂活,现在太子殿下不是在礼部暂任礼部侍郎一职吗……”说到这里沈有道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心思太明显了些,于是停了下来等着沈砚珩自己接过话题。但他看去,沈砚珩一副认真聆听父亲烦心事的乖顺孝子模样,显然没有领会他的言下之意。
他暗自咬咬牙,想着反正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在场,索性把话摊开了:“殿下在礼部学习得也差不多了,应该就快要被调去其他部了吧,为父是想让你去问问殿下,这礼部侍郎一职……能不能让为父顶替上?”
沈冉心里嗤笑,沈有道想得可真美,自己在秘书省没晋升的本事就想靠儿子把自己提到礼部去,还是一下子由从四品升到从三品,他也不想想自己一点政绩能力都没有,太子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给别的皇子送把柄吗?
“父亲,此事孩儿也无能为力,那个位子早已经定好了人,只等殿下转任他处新的礼部侍郎就会上任了。”沈砚珩神色真诚,沈有道一时也看不出这是托词还是真实情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