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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六章|第一节|禁火之村

小说:

我妈说要回去一趟

作者:

璃焰

分类:

古典言情

第六章|第一节|禁火之村

我们是在一条看起来永远不会天亮的路上,走进这座村子的。

树影像细长的指头压在山腰,风一吹,指节就咔咔作响。远处偶尔有狼嗥似的声音,走近才发现只是门帘上的铜铃被夜风吹拍。

门都半掩,屋里黑到像把黑色装进了罐子,谁开口,声音就会在罐壁上嗡一圈。

我妈她今天穿一件洗得很淡的麻衣,袖口缝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暗红线。

她停在村口那块立石前,看了看上头的字。字刻得很深,像恨一样深:「禁焰。」

石头下面还有行小字,歪歪斜斜:「千年前,天火降下,神庙化烬。以后——无火。」

「无火?」我把背上的行李往上拎了拎,差点一个趔趄,「那他们晚上是靠什么活着?

靠月光充电吗?」

她没笑,只抬手把我额前的碎发拨开,像是把一句多余的话也顺便拨到耳后。

「靠眼睛慢慢看,靠手慢慢摸。」她说。

我翻白眼:「靠,慢慢腹泻吧。」

她瞥我一眼,那眼神像把我摁回作文本:「嘴菜一点。」

村口有个守夜的老人,披着羊皮,一脸被月色晒白的谨慎。他拿着根木杖,杖头挂着一个磨得发亮的葫芦。

我一靠近,他就把杖倒过来当障碍物,像画了一道看不见的线。

「陌路?」他问。

我点头:「旅人。」

老人打量我们,目光在我妈身上停了两息,像被什么黏住。「火带了没?」

我刚要说「带了啊」,我妈已经先替我把话烫没了:「没有。」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那小东西在指尖安静得像条睡着的鱼。

我知道我妈知道我带着它。

我还记得出发那天,她把我的行李整个倒在床上检查,那画面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

她看见打火机的时候,只瞥了一眼,没没收,也没说话,只是又把它塞回我外套口袋里,像是把一个不想说的心事塞回去。现在她说没有,我就只好也当没有。

老人把葫芦往腰间一挂:「那就住庙边的空屋。」

我眼睛亮了一下:「喔喔,庙边有——」

「没有庙。」他打断我,「只有庙烬。」他抬杖指向北面,「看见那块比夜还黑的地方没?那就是神烬。别靠近,别呼气。」

我小声嘀咕:「呼吸还要报备。」

我妈轻轻咳了一声。我闭嘴,改成把吐槽在心里轮两圈,当热身。

村子不大,路倒是多,像谁在黑布上乱划的白线,明暗不一。

每家门边都嵌了一块石槽,里面装着月光。

真的——装着一种被磨平的白,应该是用反光的云母片或者磨亮的蚌壳铺成,能把月色兜住一些。

有人捧着碗坐在门槛,往嘴里送的,是白冷冷的饭。孩子的牙齿咯吱作响,我听着牙根都替他冷。

「所以这村的特产是生冷腹泻?」我忍不住又问。

「这里腹泻药应该卖很快。」我自己补刀。

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娃从我们身边经过,听见了,表情像被一根刺戳了一下,却没有回嘴,只把娃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孩子的脸遮在月光外。

我妈那时侧头看我,眼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我不太懂的怜惜。她低声说:「火禁久了,人就把‘热’忘掉,连气都不敢吐热的。」

我哼了一声,故作轻松:「没关系,这里连风都禁了,忘热还顺便忘呼吸。妳看,我都快变冷血动物了。」

她笑了一下,那笑里有一星子靛蓝的光。

我们在空屋落脚。空屋四壁刮得很干净,像有人天天用冷水擦。地上铺着稻草,摸起来潮,像还没长出声音的雨。

我妈把行李箱放到角落,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她卷起袖子,手腕上的焰痕那一瞬被月光碰到,像被谁悄悄点了一下。

那不是纹身。它更像一条从皮肤里长出来的细光,淡到你不注意就看不到。

「妳手又亮了。」我盯着看。

她反手把袖子拉下,「月色玩笑。」

我没拆穿。因为同一时候,空屋外传来交谈声,夹着几丝藏不好的恐惧。两个男人在门外停下。

「你听见了没?南边稻埂又见火星。」

「休说。」另一个低喝,「夜里说火,火会听见。」

我忍笑没忍住,噗一声:「火还有耳朵?」

我妈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像把我的笑也收禁。

我们跟着村人去「祠前坪」。

祠不在了,只剩一块巨大的基座,像被谁一口咬掉了上半截。

四周插着木牌,牌上写着家姓,像一个个遗落的签名。

坪中央立着一口大钟,青铜,表面裂纹像一张被烧过的地图。

村长就在钟下,是个鼻梁又直又硬的中年人,眼里有常年不点火养出的冷意。

他正端看一碗水。水里漂着一根细灰,像一条灰白的小蛇。

「天心灰,证异焰。」他说,「谁家的门前先起灰,谁家的祖先就受火。」

旁边一阵抽气声。有人低低哭。有人按住那人的肩头:「忍着,别出声,别让火听见。」

我差点再次笑出声,又被我妈的眼尾一瞥硬生生把笑咽了回去。

她向前一步,对村长行了个简单的礼。

「可否借看灰?」

村长抬眼,视线落在她袖口那圈暗红线上,也许只是巧合,他的喉结抖了一下。

「外客,不便。」

我挺身一步:「她是——」

她把我按回去,语气温和:「只是想知道灰从哪来。」

村长终于把碗递给她。

我妈低头看了一会儿,把碗端回去,轻声道:「这是老灰。」

「老灰?」村长皱眉。

「千年前的烬,从地下翻上来,像旧事重讲一遍。」她抬眼看向北面那块「比夜更黑」的地方,「你们叫它神烬。」

人群一阵骚动,像风贴着衣料走。

有人小声问:「那怎么办?」

村长冷冷道:「守禁。把门口的石槽加高,水多放两掌,压火。」

「压不住。」我妈像是在跟一团看不见的风说话,「火不是罪,火怕的是被误会。」

村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是火口的人?」

「不是。」她笑了一下,「只是见过。」

一个尖嗓门的妇人突然站出来,指着我们:「她们是带火客!快搜她们的包!」

气氛陡紧。我下意识抓住口袋,打火机像一条醒来的鱼在掌心一蹦。

我妈把手按在我手背上,掌心暖得不像这个村子的夜。

「不用。」她转身面对众人,声音不高,却像能把每个人的耳朵单独叫醒,「我们不带火。」

「那你凭什么说‘老灰’?」村长沉声。

她轻轻看着那口裂着纹的大钟:「三更钟响,地底的气就跟着翻。那不是谁放的火,是旧灰在透气。火禁太久,连大地都喘不过气了。」

我听得半懂不懂,忍不住补刀:「总之就是——大家集体缺氧?」

几个年轻人被我逗得嘴角一抖,立刻又咬住笑。

村长的脸像风拽过的布,绷得紧。「你既说懂,如何救?」

「先让火说话。」她说。

夜更深了,连月色都像被谁刮薄了一层。

村人各自把碗端回家,门一扇接一扇合上。

只剩我们站在祠前坪,和那口裂纹钟。

风从钟口钻过,带出一声极轻的呜。

「妳真的要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她低头把袖口往上挽,又挽了一折,露出手腕那一寸焰痕。那光果真在动,像一根细针在皮下缝。

「先听。」她把耳朵贴到钟身。沉了一会儿,她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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