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卧室里,一个面色苍白如纸地昏睡着,一个神情疲惫地趴睡在床边,双双被困在了梦魇里,纠缠着,挣扎着,进不得也退不了。
世人总嗔梦魇扰人清宁。
殊不知,能被梦魇困住的,从来都是那些甘愿被困在时光长河里的人。
时音音如此,贺时桉更是如此。
“小九……”
似有模糊的呓语声穿过身体的禁锢,直抵时音音的鼓膜,她着急听清,眼球在她紧闭的眼眶内快速的转动着,五感也因此在一片混沌中开始苏醒。
“对不起……”
这一次,她终于听清了,右手被人紧握的感觉很真实,她虚虚地睁开了双眼,熟悉的轮廓从迷蒙到清晰。
那一刻,脑子随心在动,是她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清醒。
阳光落在窗边,被有镂空图案的白色纱帘筛出了斑驳的光圈,不时拂过男人的脸,像极了一双温柔的手,却没能抚平他微蹙的眉心。
刚才是你在喊我小九吗?
时音音如是的在心里问着眼前的人。
这一刻,时音音是崩溃的。
像是冥冥中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不知道该喊他季星野,还是贺时桉,她隐约感知到了某种让人崩溃的事实,或许六年前莫家的那场灾难,就是季星野突然消失的原因。
不,不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
她只是不希望季星野过得比她好,可她也不希望他过得太差,这太残忍了。
时音音看着他,眼前闪过的都是季星野年少时的恣意笑容,心里又酸又胀,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许是被她突变的气息惊扰到,那原本被困在梦里的人忽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警觉又危险,却在接触到她的视线后,瞬息间就被他收敛了起来。
因为被他的眼神惊到,时音音一时间也忘了反应。
“醒了?”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泪就那么无声地滚了出来,一滴滴地滴落在了纯白的枕头上,晕出一朵又朵的雾花。
“头还疼吗?”男人支起身子,摸出一块纯色的方巾,一点点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莫名的笑了声,嗓音是睡醒后的干哑却又温柔的不像话,“虽然你的哭相挺差的,但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
“……”
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调侃,时音音刚才还又闷又疼的心,像是突然就被窗外的晨光扫过那般,有了一丝柔软的暖意。
六年来,她的心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颓废荒凉,在真相与幻象之间,她徘徊得太久太久了。
非黑即白那是小孩子的世界,真相大多残忍,她不该画地为牢的。
人性都是自私的,所以会粉饰自己的行为,甚至是弥天大谎,于是一叶障目,同一件事,同一个人便有了不同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音音终于还是承认了,她还是很喜欢那张脸啊。
还记得那年的初见,秋雨过后的校园,红叶湿重,少年迎着枫叶纷飞,只手抱着足球,旁若无人地走着,偶有枫叶被他的球鞋带起,又落下……
那时年少不肯承认,可她最先爱上,的确是季星野的那张脸。
所以,他是季星野也好,是贺时桉也罢,只要还是那张脸就行,她累了,也不想再挣扎了。
如果祝福可以化解苦厄和灾难,她想试着放过自己,也放过曾经的季星野。
“贺时桉。”时音音看着他,眼睛因为哭过,格外地清亮,“我们去约会吧。”
男人给她擦眼泪的手明显地抖了下,眼睛不知是被斑驳的光影晃的,还是因为没戴眼镜看不清,眼睫下意识地微眯了下,“你说什么?”
去约会的话,时音音说不出来第二次,她抬手往窗边指了指,“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门走走吧。”
贺时桉的手还停留在她的眼角边,那双定定看着她的双眼,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喉结微动,“你想去哪?”
“海上吧。”时音音说,“你不是说你是海上捞鱼的吗?”
“我今晚想吃清蒸鱿鱼。”
贺时桉轻笑了声,“你头不疼了?”
时音音摇头,“不疼了。”
“好。”贺时桉将方巾折叠好,轻放在了床头柜上,“我来安排。”
然后站起身来,“那你起来先收拾下,我下楼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
刚要转身,衣角突然被姑娘给拉住了,贺时桉心头一震,缓缓回头,“怎么了?”
“贺先生。”时音音犹豫着开了口,“你听说过……”
——贺希吗?
可后面的三个字,时音音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
“听说过什么?”贺时桉问。
“没什么。”时音音岔开了话题,问:“你知道昨天带走我的人是谁吗?”
“时医生是做梦了吗?”贺时桉面色平静地温声解释,“你昨天在办公室晕倒了,是宋医生通知的白老。”
是做梦吗?时音音下意识地摸了摸右侧脖颈,很疼。
遂不死心地反驳:“不可能。”
“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两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进了我的办公室。”
说着便翻身坐了起来,动作明显快过大脑许多,忽地将睡衣往下一扯,指着右侧的颈动脉处,“我被人袭击了,你没看到吗?”
“……”
明明昨晚看到她脖子上有瘀伤时,贺时桉都恨不能第一时间返回莫家,将俆管家的手给剁了,可眼下,他竟然有些想笑。
大约是反应了过来,姑娘的脸迅即绯红一片,然后手忙脚乱地将睡衣整理好,复又背对着他躺回了床上,像是还觉得不安全那般,扯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蛹,只剩一只红得滴血的耳朵露在外面,嗓音别扭又懊恼,“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贺时桉的嘴角压了又压,“那时医生还要跟我去约会吗?”
“……”
时音音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可这种大型的社死现场,她实在是没脸去面对,只能轻声轻气地回:“你先出去。”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贺时桉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都很轻,时音音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才试探地转过脑袋。
在确认屋里没人后,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而后再次将自己卷成了蚕蛹,复又鸵鸟般地将脑袋也卷进了被子里。
……
十里槭这边,温楠跑步回来,远远就看见时驰站在别墅外,单腿支地,懒洋洋地倚靠在车头前。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困倦。
“二哥。”温楠小跑着停在了他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时驰维持着懒散的仪态,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怎么伤的啊?要紧吗?”
温楠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不由得“嘶”了声,复又抿唇淡笑道:“没事,就昨晚刷马桶的时候,不小心撞墙上了。”
像是觉得荒唐,时驰站直了身子,嗤她:“编,你继续编。”
温楠收了笑,唇角轻抿,“昨晚不小心磕方向盘上了。”
“怎么回事?”时驰伸手将她拉近了些,抬头检查了下她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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