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
才下楼就听贺时桉在咳嗽,陆然一脸疲态地走进到餐厅,扫了眼他餐盘里的吃食,复又看向一旁的陈管家,“他这是被鸡蛋给噎了?”
陈管家一边给贺时桉倒水,一边回:“被粥给呛了下。”
咳嗽不止的贺时桉:“……”
陆然面无表情地“呵”笑了声,“出息样。”
而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像是生病了般,整个人恹恹的,语气也不好,“大清早的喊我起来干吗啊?”
好一会,贺时桉的咳嗽声才平息下来,他拿起手边的水杯仰头喝了口,又往对面看了眼,“一会回趟莫家。”
“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回莫家干吗?”想了下又改了口,“我坐你车。”
陆然在餐盘里拿了个水煮蛋,撒气般地敲在桌面上,“我司机休假了。”
“让小邵送你。”贺时桉说:“我今天不方便”
陆然剥鸡蛋的手一顿,抬眼瞧他,“怎么就不方便了?”
贺时桉放下手里的水杯,抽了张湿巾将双手仔细地擦了一遍,复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领,俨然一副念公文的语气,“我女朋友说想我了。”
陆然和陈管家面面相觑:“……”
还没等在场的人回过神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他又补充了句:“我要去约会。”
那模样就……
如果他现在能开屏的话,那估计都没孔雀什么事了。
直到大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陆然才回过神来,“不是…”
看着对面同样一脸懵的陈管家,问了句:“你听见你家少爷刚说了什么吗?”
陈管家定了定神:“约会。”
“前面一句。”
“女朋友。”
话音刚落下,陆然就急急起身往楼上跑了去,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隔壁别墅的门口,贺时桉正护着时大小姐上车呢,还是副驾驶的位置。
陆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下眼睛,“这俩人真成了?”
不是,那他微信置顶的那位“小九”怎么办?
这脚踏两只船也不是贺时桉的风格啊。
毕竟,因为贺时桉,他都被人怀疑是男同了。
所以,时音音该不会就是那个“小九”吧?
若是当真如此,那倒也是美事一桩。
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也终于是有了点正常人的欲望了。
可看着远处的那一幕,他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
……
这边,贺时桉刚在车上坐好,姑娘就热情地朝他递了个黄花梨木的眼镜盒,笑意温柔,嗓音乖软,“送你的。”
如果没有这个眼镜盒,贺时桉差点就信了她说的——我想你了。
看他似有愣怔,时音音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贺先生。”时音音指尖一路滑过眼镜盒上栩栩如生的枫叶,“这是我排了很久的队才排到弘心住持给它开光的。”
“你以后记得随身带着,肯定能保你一世平安。”
“平安”二字,在贺时桉听来格外的刺耳,眼尾也随之泛起了薄红。
眼镜盒上的雕花工艺是他熟悉的。
那是聼雨寺山下一位近百岁老手的手艺。
记得,他第一次上聼雨寺是在六年前。
那时母亲有了身孕,妹妹也即将参加高考,继父几乎把北城所有的古寺都拜了一遍,而他偏偏是个唯物主义者,连应付都懒得配合。
那是唯一一次,他拗不过继父,被他拉上了聼雨寺。
“季星野,你去拜那位爷爷为师吧,等你学出师了,雕块屏风送我当聘礼。”
“小九,哪有姑娘家成天追着男朋友要聘礼的,你知不知羞的啊……”
看他盯着眼镜盒似是出了神,时音音试探地喊了声:“贺先生?”
贺时桉眼睫动了动,不动声色的抬眸瞧她,没说话。
“你怎么了?”时音音问:“贺先生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不是。”
贺时桉回神,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眼镜盒,“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在他接过眼镜盒的那一瞬,时音音看见了他的掌心似有被指甲嵌入的伤痕,隐约有些血迹。
男人抬了抬手里的眼镜盒,看向她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那双隐在金丝边镜框后的眼睛,有些许的薄红,瞳孔也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他是在难过吗?为什么?
那一瞬,时音音的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下。
“不客气。”时音音定了定神,继续加码:“贺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顿了下又故意补充:“很红。”
“没事。”贺时桉回正脑袋看向前方,几秒后又偏过头来瞧她,嗓音也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就是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礼物,有点感动。”
“……”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时音音保持着侧身看他的姿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也不说话。
被她这么盯着,贺时桉也并未闪躲,“时医生是有话要说吗?”
“我的话刚才在微信里不就说了吗?”时音音眨了下眼睛,撩拨的意味很明显,“三天不见了,贺先生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
以贺时桉的心窍又怎会看不懂她想干嘛。
只是某些情绪,他不想去堵。
贺时桉松开安全带,微微探身向前,左手支着太阳穴撑在方向盘上,他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蛊惑,“那,时医生想听什么?”
男人的眼睛精致得像是艺术雕刻的那般,他漫不经心地望向你的时候,眼里三分迷,七分雾,带着一种近乎邪肆的蛊惑,那种感觉像是上瘾的毒药,你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便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强行将自己从他的眼睛里抽离了出来。
这种钓人套话的把戏果然不适合她,时音音有些后悔听了温楠的,可她现在都骑到虎背上了,她还能跳车不成。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时音音再次眨了眨眼睛,“贺先生,这种礼尚往来的事,也需要我教你吗?”
“……”
俗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倒是想看看,他怎么跟自己礼尚往来。
男人忽地笑了下。
这时,恰巧有束晨光透过茂密的枫叶和他撞了一脸,
一时间,男人的脸有些失真,含笑的嗓音,蛊惑的意味被拉到了满格,“不用…这次我教你。”
然后,时音音就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地凑了过来,“礼尚往来多没意思。”
那股熟悉的如山间晨雾的香气,开始一寸寸漫进她的鼻息,
那一刻,时音音忘了反应。
大脑告诉她,立刻躲开,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就在时音音以为他真要做点什么时,左耳垂突然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蛊惑的嗓音随之贴着耳垂传来,“将计就计才是我的风格。”
这下,时音音是真的清醒了。
眼下,她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抬手就将男人给推了出去,又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左耳,然后气急败坏地来了句,“贺时桉,你……”
又忽而顿住。
时音音发现她的耳甲腔内似是有个什么东西,她指尖轻抠,一颗小金珠就那么落进了她的眼底。
“……”黄金?镀金?还是沙金?
所以刚才耳垂的那一下,不是他在亲……
想到自己刚才过度脑补的画面,时音音恨不能拿锤子敲晕自己。
时音音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金珠。”贺时桉回正身子,边系安全带边回:“24K的。”
“时医生喜欢礼尚往来,男朋友也不能不懂事。”
“……”
这随手送金珠的懂事,时音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
在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不住地瞥了眼中控台。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般,贺时桉勾唇补充:“中控箱里还有,喜欢就自己拿。”
“……”
能这般精准的投她所好,大约也是老师告诉他的吧。
她打小就爱玩金珠,也并非什么秘密。
算了,和聪明人斗智太累。
都说兵法无形,那就听温楠的好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这回,她非得把贺时桉的真面目给剥出来不可。
“不用了,谢谢。”时音音回正身子将手里的金珠装进包里,故意装乖,“我前些天招呼都没打就回了北城,抱歉啊。”
这时车子已经启动,贺时桉顺着她的话问了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不是。”时音音神情自若地边系安全带边回,“回去缅怀了下前男友。”
贺时桉突然踩了刹车,因为车速不快,停得也还算稳当。
“贺先生。”时音音抓着安全带,故作害怕又无辜的模样,“你是生气了吗?”
“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比较善良,前天是他的生日,我去给他上了炷香,顺便给寺庙捐点前,为他积点阴德。”
“所以…”贺时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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