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幽暗的地道中,池京禧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闻砚桐越发担心。
好在池京禧的记忆没有出错,沿着地道走了没多久,就碰见了当时那少年带她走过的石门。闻砚桐忙把手中的火折子留给池京禧,自己快走了几步,走到石梯旁。
她知道这地道的出口在床底下藏着,十分不便,就先一步爬上来,将床榻给挪开,把地道口完完全全露出。
池京禧跟在后面上来,闻砚桐赶忙帮扶,将他从地道口扶上来。她接过火折子,先把房中的灯都点燃,然后扶着池京禧坐在床榻上。
两人身上差不多同样狼狈,衣袍上溅满了血,尤其是池京禧,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浓郁。俊俏的脸还往下滴着血液,衣袖沉甸甸的,还能拧出血水。
他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苍白得可怕,气息有些微弱,一坐床上便靠着墙。但他的眸光依然又深又沉,相当镇定,“去叫人。”
倒是闻砚桐慌张得不行,让池京禧坐下之后,也顾不得其他,冲进了张介然的房屋,奔到他床头前,伸手摇晃他肩膀,“张介然张介然!快醒醒!”
张介然这会儿睡得正香,这一动静把他实属吓得不轻,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伏在他床头,当下惨叫一声,竟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闻砚桐惊恐的又喊了几声,还试图掐人中,“然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但是张介然着实被吓晕了,闻砚桐又是愧疚又是着急,想到池京禧的情况不容乐观,最终还是抛下了晕在床上的张介然跑去找傅子献。
思及自己这恐怖模样,她跑的时候抓了两把雪,不顾夜间的雪冰冷刺骨就往脸上糊了几下,揉成了水好歹洗一些脸上的血。
她跑到傅子献门边时,才发现门边守着侍卫,那侍卫见她模样可以,一把将她拦下。
闻砚桐着急道,“我是傅子献的朋友,有急事找他,快些去通报!”
侍卫哪信,毕竟大半夜了,突然冒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应该直接抓起来才是。
闻砚桐见他们不动弹,自个化身陀螺,一个猛冲撞到门边,用力的拍门,“傅子献!醒醒!”
牧杨被突然响起的拍门和叫喊
声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榻上坐起来,险些翻下床。听见是闻砚桐的声音,他忙爬下来,连鞋子都没穿,撩开棉被跑到门边。
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头发缭乱,身上满是血的人被侍卫拦着,正张牙舞爪的朝着冲来。
牧杨本就是听了闻砚桐的故事吓得睡不着,特地跑来找傅子献的,眼下睡意还未消退,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惨叫着往后退。
闻砚桐喊道,“别叫别叫!是我,闻砚桐啊!”
牧杨吓傻了,只一个劲的往后缩。
随后跟来的傅子献从后扶了他的腰一把,将他的身形稳住,同时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砚桐露出喜色,“傅子献!关键时候还是兄弟你顶用,小侯爷受重伤,快让牧杨派人请郎中来!”
傅子献拧起眉,见闻砚桐的模样,也知道她并不是在说笑,转头去拉想要逃跑的牧杨,“牧少,你冷静点……”
牧杨吓得脑子都木了,哪有时间冷静。闻砚桐见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拽着他的衣裳往他背上抡了两拳,“叫你娘的头啊!你禧哥受伤了,马上就死了!快点派人找郎中!”
闻砚桐是急得厉害。池京禧现在已经因为失血而虚弱,又身在念安寺,等郎中赶过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一秒都不能浪费。
傅子献见状忙上前拉架,对牧杨道,“牧少,这是闻砚桐,你别害怕。”
“闻砚桐……闻砚桐?”牧杨喘着粗气,脑子好似慢慢清醒了,捧着闻砚桐的脸仔细看了看,发现真的是她,当下抓着她肩膀惊道,“你方才说禧哥怎么了?!”
“他受了重伤,你再耽搁就要咽气了!”闻砚桐脸上的惊慌失措没有一点作假的样子,把牧杨吓得够呛。
他飞奔出房间,对侍卫道,“去把仟远哥叫醒!立即去请医师来!”
侍卫领命立即行动起来,牧杨也没有停顿,拔腿就往池京禧的房间跑去。
跑到一半的时候,闻砚桐在后面叫他,“他在我房里!”
牧杨急急的拐了个玩,愣着头直接冲进了闻砚桐的房中,将门摔得轰然作响,大喊道,“禧哥!你在哪!”
还不等池京禧回应,他就直接撩帘进了房,就见池京禧
浑身是血的坐在床上,被褥也被血浸染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牧杨当即泪盈双目,哭喊着奔到床前,“禧哥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千万要撑住!
池京禧被他的大嗓门吵得耳朵疼,眉毛拧起,“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牧杨伏在床上,“闻砚桐说你快不行了!
池京禧眉毛微抽,“暂时撑得住。
闻砚桐随后跑来,见牧杨正大喊大叫,忙上去将他拽倒在一边,平息了下呼吸,放轻了声音对池京禧道,“小侯爷,你血流的太多了,医师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必须要尽快给你止血。
池京禧墨眸中凝着光,对她点了点头。
闻砚桐转身去翻找包裹,找到了一沓备用的纱布。她右腿没有完全好透,需要包些药草在腿上,所以临行前带了不少纱布。
她将纱布展开,叠成宽宽的长条,走到窗前,对牧杨道,“把小侯爷的上衣解开。
牧杨坐在床边,正是无措,听了她的话后忙动手去解池京禧的衣扣。但他太着急,下手难免控制不了力道,扯动了池京禧的伤口。
池京禧尚能忍耐不叫出声,但是眉头拧起,看起来不好受。
闻砚桐一把将他推开,“让开让开,让我来。
正巧傅子献拿了牧杨的外衣和鞋子赶来,让他赶紧把衣裳穿上,免得冻凉。
闻砚桐把纱布放在一边,看了池京禧一眼。见他抬起的眼眸中仍然沉淀着平静,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慌张。
闻砚桐跪在床边,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力道,快速又轻柔的将他的衣扣一一解开。血都凝在了衣裳上,解开时腥味便扑鼻冲来,她怕伤口黏住了衣裳,始终不敢太肆意。
池京禧拢眉,气息微弱下,声音依旧沉着,“直接掀开。
闻砚桐心一横,将他右肩的衣裳一鼓作气掀开,被利刃所伤的伤口狰狞的露了出来,她倒抽一口凉气,将衣裳褪到他臂膀处。
伤口不长,但刺得深,所以血流的多,在他白皙的臂膀上尤为刺目。
她拿起纱布,左手自他左边绕到颈后,“往前坐些。
池京禧闻言身子往前。闻砚桐捏着纱布,在覆上去之前犹豫了
一瞬。
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伤口,不知道该如何止血。
池京禧看出来了,忍着痛将右臂微微抬起,抬眸对她道,“缠在伤口上,用力。
这是压迫止血法。闻砚桐懂得也不多,只是偶尔在电视里看到些,她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学过这些东西。
一瞬的停顿过后,她便一咬牙,跪着往前挪了两步,躬身把纱布覆在伤口上,几乎在贴上去的刹那,纱布就被血染红了。她不管不顾的对着伤口缠绕,一圈一圈,白色的纱布刚缠上去就成了红色。
为了能够止血,她半分空隙都没留,缠的很用力,眼睛紧紧盯着伤口处,生怕自己出了错。
池京禧侧着头,垂眸看了看被缠住的伤口,又缓缓将目光落在闻砚桐的侧脸。因为方才糊了一把雪的缘故,闻砚桐脸上的血也糊成了一大片,眉毛眼睛到处都是,长而密的眼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她神色极其专注,眉毛紧紧拧着,一脸的凝重。与之相反,重伤危险的池京禧却越来越平静,漂亮的眼眸柔和不少,没有了平日里看人的倨傲与冷淡。
闻砚桐给他抱扎止血的时候,牧杨穿好了外衣和鞋站在一旁,满脸的急色。程昕也在睡梦中被唤醒,匆匆赶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也没有出声惊扰,吩咐了侍卫去烧热水,而后在旁处等候。
闻砚桐将纱布打上结之后,才微不可查的松一口气,额头因为紧张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抬手抹了一把,抬头就撞进池京禧的视线里。
闻砚桐下意识道,“包、包好了。
池京禧低低应了一声。
程昕匆忙走上前来,“发生什么事?
池京禧神色一冷,“念安寺下有一个地下密室,里面藏了东西,你立刻调人先把这方圆围住,别放跑任何人,包括寺中的僧人。
程昕点头道,“我即刻禀报父皇。医师已经去请了,你现在如何?还撑得住吗?
池京禧微微闭眼,“尚可。
闻砚桐忽然伸手,握住了池京禧的手掌。他没料到她突然动作,惊讶的眸光投去。
池京禧的手掌想来都是暖和的,但是这会儿竟有些冰凉,闻砚桐沉声对程昕道,“小侯爷的体温开始下降了,五
殿下让人多搬些暖炉过来吧,再多烧些热水。”
程昕颔首,吩咐侍卫去搬暖炉。
牧杨紧张的坐在池京禧另一边,拿过他的手搓了搓,“禧哥,你是不是感觉冷?要不给你的裘衣拿来?”
池京禧抽手,“无碍。”
闻砚桐也道,“你别乱碰,小侯爷身上还有其他伤。”
牧杨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呼出一口长气,“方才闻砚桐说你快不行了,把吓死了……”
池京禧闻言看了一眼闻砚桐。
她颇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被吓到了。”
池京禧泛着凉意的指尖微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闻砚桐捏着时传来的炙热,他没再说话。
傅子献也沉默站在一边,神色不大好看。闻砚桐余光瞥见之后,想起那少年得知她是傅子献之后的奇怪反应。
程昕,牧杨,池京禧。这三人分别代表这皇家,将军,侯王,但那个少年听到之后喊打喊杀,极是厌恶。
可听见傅子献的名字后,他的态度猛地一转,甚至用了“傅丞相”这个尊称。
难不成,这念安寺下面藏的,其实是傅家的人?
房中一时沉寂下来,几人心思各异。闻砚桐想了一会儿之后,见池京禧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当下有些慌张的喊道,“小侯爷,小侯爷……”
池京禧慢慢睁开眼,“怎么?”
“你现在不能睡觉,会有危险的。”闻砚桐忙道。
池京禧拢眉,不知道是不是伤痛让他身体越来越虚弱的缘故,他的神情也懒得做那么明显。想强打起精神,却抵不过身体的虚弱的模样让闻砚桐很是担忧。
她坐到池京禧旁边,“小侯爷,我们说会儿话吧?”
牧杨不大赞同,“禧哥都这么累了,你能不能别磨人,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闻砚桐瞪他一眼,“上一边去。”
傅子献也对他道,“小侯爷现在情况危险,若是贸然睡觉,会加重伤势。”
他换了种好听易懂的说法。实际上是池京禧现在伤得严重,若是真睡了,极有可能醒不过来。
闻砚桐见池京禧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手指使了些力气的捏
着“小侯爷?”
池京禧倚着墙低垂着的眸满是困倦看得出疲惫至极但还是回应道“你想说什么?”
“先前咱们在屋里听到有人敲门那会儿你说着寺中有匪凭据是什么?”闻砚桐赶忙问。
池京禧的喉咙缓慢的滑了滑一切动作都变得慢了神经也有些衰弱。但是听了闻砚桐的话之后脑子又开始运作起来说道“有匪那句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闻砚桐:“嗯?”
池京禧道“当时在门外敲门的是个经常习武之人他走路轻盈无声能够听见我靠近门的脚步。但我并未听见他离开的动静所以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就在附近我便故意说寺中有匪引得他们自乱阵脚。”
闻砚桐恍然大悟又问“那你如何知道寺中的僧人也是一伙的?”
“挂在檐下的衣裳上与那几个念安寺位高的僧人身上的熏香味道相同但是在地下室的人不需要熏香那些人极有可能是平日隐藏在僧人之中。”
他道“这个念安寺中约莫大半都是假僧人。”
闻砚桐道“原来如此没想到竟有人敢在皇城边上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池京禧没应声看样子是越来越虚弱。闻砚桐没办法只好语气一转凶巴巴的教训道“小侯爷下次要是遇到危险千万莫要再独自一人了!你身子金贵这次受了伤定然是十分不得了你的那些侍卫都要跟着受罚的!”
本以为池京禧会冷言反驳哪知道他只是懒懒的嗯了一声“我不会让他们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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