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更兼细雪,天幕已呈玄铁融青之色。
自支摘窗向外看去,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人爬上竹梯,用火折子将盏盏灯笼点亮,远看去好似在将点点星辰悄然挂起,又恰似倾数斛萤散布其间。
而春风堂内,三足灯台上的红蜡白蜡均被燃起,当中一个红泥火炉也烧得正旺,熏得人眼底一片昏黄,眼睛却亮亮的。
祝兴武和李凤娘醒过来的时候,李邺等人正围坐在条桌前,吃得你争我抢、热火朝天。
小甲一边将筷子飞速伸向薄荷炸鸡,一边假意吐槽这道菜有多么难吃,而小丙则与之心照不宣,只是埋头猛吃。
那道四君子辣炒鸡丁早在新菜上桌之时就很难再找出半块鸡肉了,但李二对辣椒的钟爱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他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小碗的辣椒,一口汉堡一口辣椒地吃了起来。
自从前日吃八珍汤馄饨的时候尝过祝云早炸的辣椒酥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惦记着再吃一次,却见祝云早一直很忙,所以没好意思打扰,而今日刚好是合适的时机。
几人当中反差最大的当属小乙,他早就习惯了拭雪楼的伙食是何等的难吃,这么多年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食色性也,食物无论美味与否,不过是果腹充饥之物,又何必强求。
可今日这道名为汉堡的食物,却让他大为震惊。
馒头被切做上下两半,或许是裹上蛋液又经过煎烤的缘故,此时已然一改原本的松软,变得微微焦酥起来。
馒头片上面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糖霜,咬起来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口感,或许只有皇宫大内御膳房的玉露团和透花糍方能与之相较一二。
牙齿咬透焦酥的馒头片后,立刻便触碰到了刷满酱料的豚肉饼,混合着一点点药香和一点点薄荷香的肉汁在口腔中四散迸溅,令人津液顿生。
这肉饼非蒸非煮,既非饺饵中传统的纯肉,亦非寻常包子当中能吃到各式肉馅,而是由小火煎制而成的,所以边缘处有些微微卷起。
此时两手上下轻轻一捏,经过馒头片的挤压,还能偶尔看到其焦褐色的表面正在滋滋冒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小乙的内心此时已经对这道汉堡高度认可了。
手好似不听使唤般一直往嘴边递,而嘴也十分配合地张开,将汉堡一口一口咬下,在如此反复循环的动作之下,他竟然最先吃完了手里的汉堡。
一定是出任务过于消耗体力,导致自己太饿了的缘故!
——他试图如此安慰自己。
他脸皮薄,平日里又惯爱端着架子,只得趁无人注意之时默默舔上一口食指指腹上残余的一点酱料。
而当他忍了许久,终于伸长筷子夹了一块所剩无几的薄荷炸鸡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后,突然扭头看向一脸心虚的小丙和一脸坏笑的小甲。
浓郁的炸鸡肉香和清爽的薄荷酱香令他忍不住开口告状道:“老大!这炸鸡根本不像他俩说的那样,竟比方才的辣炒鸡丁还好吃!”
众人闻言愣了一瞬,旋即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小甲和小丙。
嘴边沾着薄荷酱的小丙此刻声如蚊蝇,就差将脑袋埋到汉堡当中当肉饼二号了,他弱弱道:“我、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
小乙立刻回头怒视了一眼小甲,咬牙切齿道:“今晚你最好别睡太死!”
小甲立时回应他一个鬼脸,“是你自己不尝的,你怪谁。”
祝云早见状只好回到厨房取了一小碟前日腌制的酸萝卜来,水灵灵的腌萝卜和炸鸡乃是绝配,吃起来酸甜解腻,口感像嚼冰块一样咔吱咔吱响,这次没人再吵了。
解决完小甲和小丙的争端后,祝云早又煮了些梨子捣碎,将糖熬制浓稠后与之混合在一起,给小癸做了几支秋梨膏棒棒糖。
给出去之前她还专门叮嘱李邺,小癸此时正是换牙期,一日最多只能给小癸吃上两支。
至于李邺,他似乎仍然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鱼汤,便将拿着棒棒糖的小癸抱在自己腿上,喂他吃了些汉堡里的肉饼。
祝云早见状坐到他的旁边道:“李兄,晚些时候我再帮你开个方子,你这病还得先想办法拔毒才行。”
如此透过烛光近看,李邺的唇色果然比昨日还要苍白许多,似乎整个人也显得十分虚弱。
他神色如常地端起碗喝了一口鱼汤,这才道:“多谢你,这鱼汤味道委实不错,只可惜我现在似乎见不得油腻荤腥,只怕是与另外几道佳肴无缘了。”
祝云早刚想再说些什么劝慰之词来鼓励李邺,柱子那头绑着的祝兴武和李凤娘却突然破口叫骂道:“五丫头,你深更半夜弄来这么多男人在春风堂里又吃又喝,还将我和你二伯五花大绑起来,当真是目无尊长!”
还不待祝云早开口驳斥,祝兴武便又立刻帮腔道:“好你个死丫头,你爹头七未过,你不守孝灵前,却私自跑来来同这些野男人厮混,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看你往后还如何许配与人?只怕会沦为全云溪的笑柄!”
小甲听他出言不逊,立刻便并作一记手刀,吓得两人顿时往后缩了缩脖子。
祝云早走到两人面前,此际一站两坐,影子迅速便将祝兴文和李凤娘两人吞没其中,她柳眉一竖,冷笑着呵斥道:“我父新丧,依照礼制我需守孝三年,自然不必担心婚配一事,况且即便我真有意许人,也当是我母我兄一手安排,何时轮得上二位操心?!”
此话一出,顿时气得李凤娘胸口直喘:“照你这么说,我和你二伯的一番好意到了你这里,反倒成了多管闲事了?”
本以为一向不善言辞的祝云早定然会被这一番话唬住,却没想到她竟点头微笑,一脸肯定道:“不错!正是多管闲事。”
“你!”李凤娘本想发作,但心底里又惦记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说服祝云早嫁给潘泽才是。
于是她只能勉力将溜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回到了肚子里,换上一副假笑:“小早,都是你二伯方才太过着急,又怕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安全,这才想着将门砸开,你也知道,他平日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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