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青铜灯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檀九重站在百骨园后山的乱葬岗中,手中的灯焰在雨中诡异地不熄不灭,反而越发明亮。
灯芯燃烧时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味——像是陈年的线香混合着某种草药,隐约还有一丝血腥气。檀九重凑近观察,发现那根缠绕红线的指骨并非完全燃烧,而是在缓慢地‘生长’出新的骨节,如同活物。
“寻灯见我...”她摩挲着铜钱上的字迹,抬头望向远处燃烧的戏楼。火光中,无数皮影化为灰烬升腾而起,在雨幕中形成一幅幅流动的剪影。最清晰的一幅是两个人牵着一个孩子的画面,正是箱底那张儿童画的放大版。
腕上的青铜月牙胎记突然刺痛。檀九重皱眉,从背包里取出紫外灯和取证工具——这些都是她从县城旅馆带来的,阿青还在那里昏迷不醒,瞳孔时不时变成灰白色。
“先弄清楚人皮鼓的来历。”她自语道,撑着青铜灯向记忆中的密道入口走去。雨水冲刷过的山路格外湿滑,几次险些摔倒。奇怪的是,每当她踉跄时,灯焰就会突然窜高,仿佛在指引方向。
密道入口已被坍塌的碎石掩埋大半。檀九重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鼓。她屏息凝神,那声音又变成了指甲刮擦皮革的响动。
“裴子晏?”她试探着呼唤,回应她的只有山风呼啸。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开几块石头,露出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檀九重将青铜灯举在前方,小心地挤了进去。密道内比想象中干燥,空气中飘散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拐过几个弯后,她回到了那间发现骨鸣箱的石室。此刻的石室一片狼藉——骨鸣箱倾倒在地,数百张人皮影散落各处,有些已经被烧得卷曲发黑。中央台子上的人皮鼓却完好无损,甚至在无人敲击的情况下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共鸣。
檀九重没有贸然靠近。她取出紫外灯,站在安全距离外照射鼓面。淡紫色的光线下,鼓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是已经褪色的契丹文,有些则是清晰的简体中文,层层叠叠如同千层饼。
“果然被修补过多次...”她轻声自语,用相机记录下这些符文。最外层的简体中文写着:“血肉为祭,魂魄为引,三尸归一,长生可期”。字迹新鲜,像是最近几年才刻上去的。
当她移动紫外灯照向鼓的边缘时,呼吸为之一窒——那里有一小块修补的痕迹,皮肤纹理与裴子晏后背的伤疤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鼓槌那根人类指骨上的指纹,在紫外线下显现出与裴子晏完全一致的螺形纹路。
“至亲之骨...”老太太的话在耳边回响。檀九重胃部一阵翻腾,强忍着恶心继续检查。在鼓的背面,紫外光揭示出一个隐藏的符号:两个交叠的月牙,与她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就在她伸手想要触碰那个符号时,人皮鼓突然自鸣一声,震得石室簌簌落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檀九重拉向鼓面,她的手掌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剧痛。像是有人将烧红的铁钉钉入她的太阳穴。无数画面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
幽暗的地穴中,青铜簋旁锁着两个男孩。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月牙胎记在右腕,一个在左。穿长衫的老者手持青铜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色。
“双生之子,必去其一。”老者的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留皮者存,留骨者亡。”
刀刃划破右边男孩的后背,鲜血顺着脊椎沟壑流下。男孩咬紧牙关不出一声,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铜簋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九重...别看...”左边的男孩突然转头,灰白的右眼直视虚空——他看的正是记忆之外的檀九重!
画面突然切换。还是那个地穴,但时间似乎过去了很多年。右边的男孩已经长成少年,后背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他被铁链锁在人皮鼓旁,一个戴着玉扳指的手正在往鼓面上缝制新的人皮——那张皮上还带着新鲜的鲜血,分明是从少年身上刚剥下来的!
“忍住,子晏。”施暴者的声音让檀九重浑身发抖——那是父亲檀明远的声音,“这是你欠沈家的。”
记忆碎片再次重组。这次她看到年轻时的父亲站在一个青铜装置前,装置里躺着昏迷的裴子晏。父亲手中拿着两枚铜钱,一枚塞进裴子晏心口的伤口,另一枚...
“学姐!醒醒!”
一个清冽的声音将檀九重拉回现实。她发现自己跪在人皮鼓前,双手死死按着鼓面,指甲已经抓破了表层皮肤,渗出丝丝鲜血。抬头看去,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身影站在石室入口,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青铜短剑。
“裴...子晏?”檀九重声音嘶哑。
来人缓步走近,灯光照亮他的面容——确实是裴子晏,但气质截然不同。这个‘裴子晏’眼神冷峻,右眼是正常的黑色,左眼却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更奇怪的是,他胸口没有那个标志性的铜钱装置,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狰狞的伤疤,形状酷似钥匙孔。
“我不是他。”青年声音低沉,“或者说,不完全是。”
檀九重挣扎着站起来,青铜匕首横在胸前:“你是谁?”
青年刚要回答,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散落各处的人皮影无风自动,纷纷立起,朝他们包围过来。最可怕的是骨鸣箱中飘出的那张最新皮影——融合了老人面孔的‘裴子晏’,此刻已经膨胀到两米多高,黑洞洞的左眼占据了半张脸。
“没时间解释。”青年一把拉住檀九重的手,“走!”
两人冲向另一条通道,身后皮影大军紧追不舍。拐角处,青年突然将檀九重推到一旁,自己迎向扑来的巨型皮影。青铜短剑与皮影的‘利爪’相撞,火花四溅。
“接着!”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账簿扔给她,“去戏楼后台找铜钥匙!”
檀九重本能地接住账簿,犹豫了一瞬:“你——”
“走啊!”青年肩膀被皮影的利爪贯穿,鲜血喷涌而出。奇怪的是,那些血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檀九重咬牙转身,沿着通道狂奔。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最终被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取代——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撕裂了。
通道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咒。檀九重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正当她准备用青铜匕首撬锁时,腕上的胎记突然发烫。她福至心灵,将胎记贴在门锁处——“咔哒”一声,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霉味和檀香气。这是一间狭小的账房,四壁摆满了落满灰尘的账簿。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灯下压着几张泛黄的戏单。
檀九重快速翻看青年给的账簿。这是一本年代久远的收支记录,大部分内容已经模糊不清。但在最后一页,一行朱砂写的小字格外刺眼:
“庚午年六月初七,收檀九重皮影一副,沈胭脂押。”
檀九重手指发抖。庚午年——正是她五岁那年,也是母亲沈胭脂失踪的时间。她隐约记得那年夏天自己曾经发过高烧,昏迷了整整七天,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继续翻阅账簿。在倒数第三页发现了更可怕的记录:
“丙寅年三月初三,收裴氏双子皮各一副,檀明远押。A号皮制鼓面,B号皮存箱待用。”
账簿从她手中滑落。丙寅年是三十年前,那时裴子晏应该还没出生才对!除非...
“除非他根本不是正常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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