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九重睁开眼时,首先闻到了桂花香。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青砖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躺在一张红木架子床上,身上盖着绣有百子图的锦被,床头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这不是县城旅馆,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地方。
“学姐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坐起,眩晕感立刻袭来。裴子晏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穿着干净的浅蓝色衬衫,右眼完好无损,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酒窝笑。没有伤口,没有青铜装置,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这是哪?”檀九重下意识摸向腰间,青铜匕首不见了。
“华悦客栈啊。”裴子晏递来一杯热茶,“学姐不记得了?我们在百骨园考察皮影戏,你被落下的横梁砸中了头。”
檀九重接过茶杯,没喝。茶水倒映出她的脸——额角确实贴着纱布。但她的记忆停留在账房,黑袍人,还有那个自称是裴子晏‘骨’的青年...
“阿青呢?”
“在隔壁休息。”裴子晏眨眨眼,“那只黑猫抓伤了她的眼睛,医生说要避光三天。”
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檀九重低头喝茶,余光却在观察房间。典型的关中民居风格,墙上挂着几幅皮影戏人物画,角落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外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污和雨水痕迹。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现在几号?”她突然问。
“五月二十。”裴子晏笑着摇头,“学姐昏迷了一整天。饿了吗?我让厨房煮了臊子面。”
檀九重掀开被子下床,双腿却一软。裴子晏及时扶住她,手掌温暖干燥。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异常——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晃,而裴子晏投在地上的影子,慢了半拍。
0.5秒的延迟,常人根本不会注意。但檀九重受过专业训练,对时间和动作的观察近乎本能。
“谢谢。”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想先洗个脸。”
洗手间里,檀九重锁上门,迅速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额角的伤,左手腕内侧多了一个小红点,像是被极细的针扎过。她用冷水拍脸,抬头时镜中的自己嘴角竟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不是她的表情!
“影傀术...”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父亲笔记里提过这种陕西秘术,高级阶段能用特制皮影替换他人记忆,俗称‘替魂’。
口袋里有东西。檀九重摸出一根银针——她习惯随身携带的验毒工具。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幽蓝,显然淬过某种药物。
门外传来裴子晏的脚步声:“学姐?需要帮忙吗?”
“马上好。”檀九重将银针藏在指缝,开门瞬间突然刺向裴子晏的手背!
针尖在距离皮肤一厘米处停住了。裴子晏两指夹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脸上却还带着笑:“学姐这是做什么?”
檀九重抬膝撞向他腹部,同时另一只手去摸后腰的备用匕首。裴子晏轻巧地闪开,顺势将她按在墙上,鼻尖几乎相触。
“真敏锐。”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皮影戏特有的抑扬顿挫,“不愧是檀明远的女儿。”
檀九重瞳孔骤缩。这个‘裴子晏’的眼白正在变成浑浊的灰黑色,像是被滴入墨汁。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能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不是人类的鲜红色,而是皮影用的皮革纹理。
“你不是裴子晏。”
“我是,也不是。”皮影人松开她,后退一步,“我是他‘魂’的那部分,被剥离出来做成‘影傀’。”他歪了歪头,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想见真的裴子晏吗?”
不等檀九重回答,皮影人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胸膛没有伤口,只有一幅精美的皮影画:裴子晏被锁在青铜笼子里,七根青铜钉贯穿身体。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喊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看,这才是他。”皮影人爱抚着胸口的‘画’,“学姐想救他吗?”
檀九重握紧银针:“条件?”
“很简单。”皮影人打了个响指,房间突然扭曲变形,变成了一间儿童卧室,“让我给你讲个故事。”
墙壁上贴满了蜡笔画,小床上放着两个布娃娃。檀九重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她五岁前的卧室,在父亲失踪后就再没回去过的地方。
“1989年夏天,”皮影人用咏叹调说道,“檀明远带着五岁的女儿拜访老友沈胭脂。他们在地下室进行了一场...仪式。”他手指轻挥,空气中浮现出皮影戏般的场景:穿小花裙的小女孩被按在青铜簋上,后颈被刺入一根银针。
檀九重后颈突然剧痛,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母亲沈胭脂抱着她哼儿歌,父亲在书房整理古籍,一家三口去公园野餐...温馨得令人心碎的画面,却与她真实的童年记忆完全不符。
“这才是你的过去。”皮影人轻声细语,“父母双全,幸福美满。后来你母亲因病去世,父亲隐居研究民俗...哪有什么失踪,什么皮影冢?”
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檀九重的意识。她‘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后跟随父亲脚步成为民俗学者,与学弟裴子晏相恋...甜蜜的、虚假的、令人沉溺的记忆。
“不...”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唤回一丝清醒,“这是影傀术!”
皮影人惋惜地摇头:“真固执。”说着突然出手,一根红线从他指尖射出,刺入檀九重后颈,“那就看看更真实的记忆吧。”
剧痛中,檀九重‘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青铜簋协会的地下室,七个穿黑袍的人围成一圈。中央的祭台上躺着五岁的她和另一个小男孩——灰白的右眼,月牙胎记在左腕。
“双生之子,必去其一……”为首的黑袍人举起青铜刀,“留皮者存,留骨者亡...”
刀光落下,小男孩的后背皮被完整剥下。惨叫声中,檀九重看清了黑袍人手上的玉扳指——是父亲从不离身的那枚!
“想起来了吗?”皮影人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父亲不是受害者,而是主谋之一。裴子晏也不是什么学弟,他是被你们家害死的‘祭品’...”
檀九重跪倒在地,虚假记忆与真实碎片在脑中厮杀。后颈的红线越缠越紧,像是有生命般往脊椎里钻。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
红线断了。
皮影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胸口‘皮影画’中的裴子晏突然抬头,灰白的右眼直视檀九重。现实中,一根骨针从窗外射入,精准刺中她后颈的某个穴位。
剧痛。但这次是清醒的痛。檀九重呕出一口黑血,虚假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她看到皮影人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影画’正在燃烧!
“学姐...看影子...”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窗外飘来。
檀九重转头,看到窗棂上挂着一枚铜钱——是裴子晏常带的那种‘乾隆通宝’。铜钱投下的影子不是圆形,而是一个箭头,指向皮影人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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