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婉到聚福食肆时,已过了中午最热闹的时候。
大堂只剩零星几桌客人还在吃烧烤,矮桌上的小炉子熄了火,也还弥漫着浓浓的烧烤香味儿,让苗婉进门就咽了口口水。
但旁边有耿婶目不转睛盯着她,她也没敢说要尝尝。
淘淘百日后,她有点放纵,前几天偷偷让张大壮给留了些羊肋排烤着吃。
肋排烤起来比羊肉串滋味儿还足,主要滋味儿便在于一个啃。
那天耿氏和耿婶正好出门采买东西去了,乔盛文也去了隔壁跟张屠夫下棋,只留下苗婉娘俩在家。
淘淘被香味儿馋醒,苗婉怕她哭,给了她一小块啃干净的骨头解馋。
耿氏回来的时候,就见淘淘趴在骨头上嗦,气得照着苗婉腚上就来了一巴掌。
然后当闺女的回味无穷,吃奶更散漫,当娘的第二天唇角就起了燎泡,喂着奶又不能喝药,喝了好多天金银花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奶滋味儿有影响,反正看淘淘吃饭不积极,啃信封速度倒是嗖嗖的,就知道,大概口味还是有点变化的。
这会儿她唇角燎泡还没彻底下去呢,来之前,耿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许吃烧烤,早去早回。
苗婉乖巧应了……也没啥用,耿婶得了吩咐专门出来盯她这个大号宝宝呢。
但苗婉是认真保证的,还有座酒楼等着她去巡视呢。
搞饭魂这会儿打,打不过搞钱人的积极性,对,就是这样的,进门苗婉就目不斜视直直往后院走。
张三壮在一旁拦她,手里拿一串钥匙甩着,“阿婉阿婉,人已经走了,二爷派仆从给送过来的,说是叫你先去看看,铺子他一概不管,都交给你来打理。”
苗婉脚步有些迟疑,想起苏日娜。
这女人要是跟晨曦姐一样,想起自己相过的八十多回亲……苏日娜会这么放手?她不信。
但张三壮不给她迟疑的机会,催促着她去条街酒楼,“走走走,你可以啊,不声不响就把于冒烟儿给撵走了!嘿嘿……我带你去看,那酒楼没人比我更熟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路上他还嘿嘿了好几次,长时间用牙膏刷出来的大白牙,配上晒出来的黝黑皮子,瞧着格外猥琐,瞧着啥都像,就是不像个掌柜。
但张三壮顾不上了高兴地直搓手一路走一路念叨。
“咱们食肆生意越来越好自打上了烧烤还有那小炉子在凉奶茶下的特别快每天都能有百两银子的进账。”
“我偷摸打听了虽然条街这块儿生意都不孬但别家的食肆最多也就两三锭小元宝的进账这又要开个铺子……哈哈哈。”
“照这样下去明年咱是不是得比镇子南边的钱老财家还有钱啊!阿婉你说到时候咱两家要不要起二进宅子?”
苗婉站在条街酒楼门口仰头看着飞檐儿的二楼心里盘算着用途随口跟推门的张三壮道“这边不开食肆要做其他生意。”
张三壮脚步顿了下啊?不做酒楼啊那他就做不成酒楼掌柜了。
“你想干啥咧?”张三壮指着前后两进院子还有旁边的厨房院落给苗婉介绍。
一路走苗婉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单独的厨房院落可以做为工作间到时候手艺人都在这里做新品。
至于后院就让所有人都住在这儿就跟江南的纺织商户一样。
这里是于冒财带着全家住的地方院子不小算上库房其实是个小两进的院子。
到时候可以多请些女工也做毛衣毛裤。
前面两层酒楼需要重新做装修起码要把陈年积累下来的饭味儿给消掉夏季水果多可以做些熏香买点植物进来放放味儿。
一层做展示区二层适合有身份的贵客试用和挑选……
“阿婉?”张三壮见苗婉站在厨房院子的天井里看着酒楼出神挥了挥手叫道。
苗婉笑了笑“我想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
“那得需要不少女工吧?”张三壮倒没觉得苗婉的想法不对财神爷想的肯定都是赚钱的招。
但他也提出点问题“若是需要人干活儿大嫂她们倒是能过来人要是不够林家、于家和杨家的女眷都能来可干活儿没啥有阿姆她们也管得住要让她们抛头露面招待客人怕是不成。”
不是张三壮瞧不起家里的女人“包括阿姆他们在内咱都是低头擦着汗干活的对胭脂水粉也不熟悉至于衣裳咱自己穿的不讲究还好说卖给客人……怕是差点意思。”
怪张家儿子生少了要想跟裁缝搭上边儿只能寄望驴蛋早点到年纪娶亲。
“回头我跟爹商量商量先请林家人过来装修铺子吧。”苗婉捂着鼻子挥了挥手“要除掉这酒楼里的味儿少说也得一个月。”
味儿先不说于冒财请常沢做厨子那就不是个讲究的厨房天井的地都是暗褐色的估计血水就是随地泼。
酒楼里的桌椅也都暗蒙蒙的摸完手上全是滑腻于家条街酒楼开了十几年这座酒楼也腌渍入味儿了。
从张三壮口中得知于冒烟儿被撵走了铺子被兀良哈氏拿下来还交给苗婉打理张家人都高兴极了尤其是于氏和孙氏妯娌俩。
除了食肆和地里这是又有新发财路子了?
养猪那一摊子离不开杨氏张二壮到底是辜负了孙老火的期待力气活儿还行劁猪十个他抵不上一个他媳妇。
但于氏和孙氏俩人就只是忙活家里的人给家里男人打打下手这俩人一个是长媳心有盘算一个是小儿媳心眼不少
俩人往乔家跑得最勤。
“阿婉你做的白玉龙膏是真好用才几个月你瞧我这皮子可嫩了不少哩你大哥都说我这是老树发新芽哈哈哈……”
孙氏听得脸有点红也好奇“这真是宫里头娘娘们用过的?条街酒楼就准备卖这个吗?那咱这算是卖贡品吗?”
苗婉被逗笑了“这是前朝时候传出来的又不是现在的方子就算是贡品也是老黄历啦。”
听得出孙氏话里的小心思苗婉给了俩人准话“大嫂和三嫂放心等铺子收拾好开业肯定少不得你们俩的事儿到时候大哥和三哥抱怨找不到孩子娘要找我算账你们可得帮我拦着点。”
于氏和孙氏笑得见眉不见眼“有活计你只管找咱们他们保管不敢找你麻烦。”
现在张家不少挣钱大都是男人们在外头辛苦他们腰杆子是越来越硬气了除了杨氏。
家里现在所有的猪都是杨氏照看比起原先张家只做杀猪买卖的时候就算收来的成猪长肉都比原先多前几日还杀了头一百七十斤的大肥猪呢。
所以杨氏在张二壮面前腰杆子就直多了叫于氏和孙氏看得眼热不已。
要是她们也能赚着钱,往后张大壮和张三壮要是再敢瞪眼,就踹了他们回娘家,有钱在手里捏着,往哪儿都受人欢迎。
苗婉特别鼓励她们这种想法,甚至捏着钱不顺心就踹了无用的男人这种思维,还是她不动声色一次次灌输给俩人的呢。
闻言她海豚鼓掌,“嫂嫂们威武!你们就等着我吧!
于氏探头看了眼桌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宣纸,笑问,“等什么?怎么不叫乔阿姆给你画啊?
苗婉:“……看来都知道她手残了。
苗婉苦着脸,“我想画个织布机,问题我自己也说不准这东西长什么模样,是我奶,奶娘用过,但母亲去世后她也被撵走了,那时我还太小……
她这几天琢磨着,要做成衣,肯定不能只做毛衣毛裤,羽绒服也要做,但是羽绒服的外皮用棉布的话,很容易钻绒。
西北盛产棉花,所以很早就有了老式织布机,但织出来的棉布质地脆弱,缝隙比较大,一使劲儿就能撕破,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棉衣上打补丁。
有些粗糙的,甚至能直接当纱布使,比后世的土布还不如,做羽绒服肯定不赶趟。
她奶奶曾经有台织布机,也是织土布的,可那时候织布技艺成熟不少,织出来的布结实又耐用,并且纹理非常细腻,厚实些的比条绒还保暖呢。
她只记得那织布机有三个钩子垂下来,看起来像小帐篷一样,能够将竖着打底的经线分成上中下三层,底下还有跟钢琴一样的脚踏板。
她小时候还帮奶奶踩过织布机,大概知道这样分三层经线打底做出来的布,会比一般土布更结实耐用。
但奶奶去世后,织布机送了人,具体里面怎么做的,她记不大清楚了。
其中的原理又需要很强的物理知识才能搞明白,对苗婉这种自认脑子也就比手稍微好一点点的选手,着实太为难她了。
说起织布机,于氏可就不困了,“我阿达会做织布机,你干脆跟阿达说怎么做,他肯定能帮你想出来。
她也知道苗婉想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织布机,连忙替阿达保证,“我阿达和我阿兄差不多,都是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保准不会给你坏了事儿。
苗婉:“……虽然但是,她也得想起都有啥构造
才知道怎么跟于阿达说,否则瞎指挥一通,就是浪费木材。
实在想不出来,苗婉也不为难自己,先扔在一旁。
问题,只要抛在脑后,那就不叫问题。
实则需要她发愁的事儿不少,想要挣钱,没那么容易。
林大志带着人将条街酒楼里除了楼梯以外的东西都拆干净了,重新刷墙铺砖,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
苗婉先问了公爹,“既然定北将军已经见过您和相公,现在您能去条街酒楼坐镇吗?”
乔盛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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