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
【呜呜呜呜呜呜。】
妖明界的雨一直下。
“黎玄仙君,咱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
暴雨延绵不绝,将整座醉月城笼罩在氤氲水汽之中。琉璃瓦檐上雨水如注,在青石街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姜沉昔日在妖明界的旧识,妖相之子段书恒一脸故人重逢的兴奋:“你还记得我吗?当年在人间界拍卖行上,你点天灯,抢了我势在必得的寒白玉笛?”
十余年光阴流转,犹记当年他们还皆是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
如今再见却皆非曾经。段书恒已与他执掌大权的妖相父亲彻底**,独自在妖明界拉起了一支“破晓炽焰”的反抗军。破晓军专与同魔族勾结的妖皇势力周旋,他也因此常年高居妖明界通缉榜首位。
他就连容貌也同从前不一样了。
曾经如玉的贵公子,如今脸上多了一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狰狞疤痕。
他却浑不在意,笑起来带着几分落拓,俨然像个匪首。
“没办法啊,实在是不得不反。”
“我倒是一心只限当个富贵闲人,可谁让妖皇却非要与魔族结盟……”
“若再不反抗,坐视他们倒行逆施,日后仙族提起我们妖仙,便只会骂我们是‘仙界叛徒’、‘魔族鹰犬’人人得而诛之,这岂不是要将所有妖仙永世背负叛徒的污名?”
“到时不光是我这等世家之子要被连累,就连人间界那些安分守己的妖仙也要遭殃!这让我们日后如何在三界立足,岂不是自绝于仙族?”
“哦,对了,你们在不染仙境战场,可曾遇到墨卿?
“那小子和云崖城妖仙都是被强征入伍的。若是遇见,务必手下留情!”
“唉,你们瞧瞧这世道何等荒唐!同根同源自相残杀,不想打仗被逼上战场。再这样下去,真要天下大乱了!”
……
妖明界既已脱离三界,想从青云关返回不染仙境已无可能。
幸而醉月城如今是破晓军辖地,姜沉又曾是这座城池最得民心的城主。
"不必忧心,二位再候半日便好!"
段书恒面露得色:"幸好我早有准备,这些年妖都修建传送大阵,我也暗中集全城之力构筑了传送小阵。"
他拍了拍胸脯:“虽不能运送大军,送你二人返回不染仙境还是绰绰
有余。你们且安心养伤,一切交由我安排。
“段仙首。
自随姜沉从妖都一路逃来醉月城,赵离玄越发觉得整个人都越来越不对劲。
始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像是巨石重重压在心头,如同这漫天阴雨一般,晦暗、潮湿又沉郁。
所幸神智尚还清明。
所以当发现自己一直在反复不受控制地想起姜芙、想起当年种种,心中才更觉荒谬。
这根本不对。
好在段书恒的话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测:“黎玄仙君果然敏锐。
“自妖皇与魔族勾结之事走漏,妖明界反抗之声四起,连王城卫队中都出现了倒戈。因而当年为了**义军,妖都那边竟不惜引魔气入界。
“以至于连续十几年至今,妖明界雨水都混满了魔气。这浊雨很能侵蚀心神,会令人易怒、多疑、偏执、性情大变……往日旧怨心魔也常被无限放大。
"好在能受魔雨蛊惑的妖仙,大多早已归顺妖皇。"
“而如今剩下的,皆为心志坚定之人。这些年更有许多初被魔雨影响、后来渐渐生出耐性又清醒过来的同伴加入反抗军,方让我们破晓军有如今的声势。
“但黎玄仙君毕竟初来乍到,之前又久居在清气纯正的不染仙境,自然更加易受魔气侵扰……
“不过请宽心,魔雨虽乱心神,却不伤根本。
“您好生歇息一夜,明日回不染仙境多吸些清气,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来,给您一颗清心守神丹,可保你一夜安眠少受侵扰。这丹药是我军中秘制,效用极佳,可放心服下。
但那一夜注定不太平。
风雨如磐。
雨珠砸在房顶震耳欲聋,更有惊雷劈在院中。道道闪电不时划破夜空,将屋内照得惨白。即便服下丹药仍旧辗转难寐。
赵离玄无奈,干脆起身去窗边听雨。
“离玄……
隐约间,房门似被叩响,声音在风雨声中又远又近。
而后刹那间房门忽开,**裹挟着湿冷之气汹涌而入。来人迅速闪身进来,又用力将门扉合上。
姜沉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如纸,狼狈得活像从河里捞起的水鬼。
这里是梨花醉月城。
本该满城梨花飘香,满街酒旗招展
。而今梨花尽数被暴雨打落混入泥泞唯有那被雨水激起的浓郁香气反而更加扑鼻。
异香侵蚀着神智赵离玄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这已是二十年后。
雨水冲刷着一切
世人皆说若还有恨便多少还存着些许零星爱意。可他真的连恨都没有了。
哪怕此刻被魔雨浊气侵蚀心情抑郁整个人都都被陈年的潮湿与怪异拧得扭曲依旧……寻不到半分恨意。
不恨只是忘了。
偏又突然之间一道惊雷炸响身体里某种坚固的东西突然瓦解、分崩离析。
小姜……害怕打雷。
奇怪啊这件事他明明应该早就忘了。何况姜沉那样锋利孤冷的一个人看着也不像会怕这种东西的样子。可这一刻偏偏记忆就回到了二十年前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日总是挑灯夜读的姜沉回卧房特别早闷声不响地缩进床榻。
赵离玄觉得奇怪还问他怎么了。姜沉只低声道:“困了。”
搞得赵离玄一头雾水。但机会难得他赶紧凑上去抱抱索吻那日的姜沉竟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他亲昵缠绵、为所欲为。
后来又有几回。
他渐渐便猜出来了小姜真可爱看着冷冰冰居然怕打雷。
可往事尘封太久。
久到那些年一腔孤勇的痴恋自欺欺人的炽热心碎齑粉的黯然与结痂愈合的旧伤都已褪色又怎么会在时隔多年的夜晚再度翻涌而起?
狂风带雨呼啸着撞开虚掩的窗棂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他见姜沉转过身用力合紧窗扇。
那道背影恍若又是二十年前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分开。理智当然在嗤笑笑这浊气魔雨厉害竟让人又挖出些本该早已连根拔起的耿耿于怀、魂牵梦萦和意难平。
这一刻赵离玄也想问。
想喃喃问谁——
明明不爱了。为何曾经的委屈还是会一点点浮上来漫灌然后溺毙呼吸。
电闪雷鸣。
姜沉好容易关严窗回身便蓦地僵在原地。
赵离玄就站在他身后。
眼眶红得骇人死死盯着他。那双二十年后总是平静清淡、偶尔含笑的眼第一次这样直白而全无掩饰地对他全是委屈和控诉的水光。
他咬牙忍了忍却抑制不住急促喘息声化作一声声破碎呜咽撕碎一
般在雷雨声中微不可闻地回响。
姜沉心口仿被重击整个人瞬间失重。
他呆立片刻一股锥心刺骨的疼自心底蔓延开来带着难以言喻的酸软涩疼与恐慌。他见惯了眼前这个人明亮张扬又或者云淡风轻却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委屈无助的模样。
“离玄……”
他握住赵离玄的双肩指节发白。
看似是要抱住实则却是迫切地需要倚靠什么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自己。
耳边是错乱的呼吸赵离玄的声音颤抖不堪:“小姜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心骤然像是被狠狠击碎敲落满地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从来就是个笑话?你觉得我愚钝……纨绔可笑不学无术。”
“从未。”
“离玄我从未。”
“你与我在一起从来没有一天情愿你觉得我强取豪夺片刻也没有喜欢过我。”
“不是喜欢喜欢的。最喜欢你。”
“可你若是不喜欢与我说清楚就好。我又不会真的非要缠着你有将你绑在身边。我那时只是真的……以为你只是口是心非以为你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是欢喜的”姜沉咬牙声音里满是颤抖“是欢喜的离玄……”
“你骗我!”怀里人忽然激动起来带着几分迷茫“分明是你亲口说从未开心过从头到尾都不曾喜欢过我。那既然不喜为什么给我希望?我那时全心全意待你你又是怎么看我的?”
“是痴傻可笑吗还是什么脏东西?或者令人作呕?”
“不是”姜沉胸口剧痛痛苦得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求你求你了别这么说。”
“你定是……觉得我不堪觉得我卑劣。不然为什么那样待我?”
“真的很疼每天都很伤心难过那是我第一次一辈子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而已为什么这样待我……”
他第一次这样痛苦哭得气息支离、上气不接下气。
姜沉佝偻着身子双手冰凉将他紧紧箍在怀中喉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冰凉的衣襟被滚烫的泪浸透。
又一阵惊雷两人相拥着跌坐在地。姜沉看着曾经最明亮的少年浑浑噩
噩褪去所有的伪装毫不掩饰地大哭:"如今好了……我如今再不想见你了。"
“我已经把你忘了也不喜欢你了。”
“就算你如今对我再好、帮我找兄长我也只当你是在报复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这二十年……也不是没有人喜欢我也有待我很好的人。”
“可我也已经不知道怎么再去喜欢一个人了。我不知道我不会了。”
“我十八岁那年……”
“那一年就不该去人间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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