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
【也许那样,他就能原谅他了吧。】
赵离玄当晚摔上门后,多少有点后悔。
其实,倒也没必要一时上头旧事重提,搞得那么难堪……
时过境迁,又是何必。
当夜他睡得极不安稳,似被梦魇缠绕,醒来却又记不分明。翌日对镜整理衣冠时,镜中人神色如常,也并未因昨夜的乱梦显得面目狰狞。
简单收拾完,黎玄仙君推门而出。
秋夕节将至,浮熙宫上下还需他主持布置,诸般庶务缠身……
不料抬眼便撞见姜沉。
赵离玄:“…………”
这一刻他由衷觉得,浮熙宫也该学学人间界的规矩,在仙君府外设下守卫,严禁闲杂人等近前才好。
只可惜在他们这,唯有仙首夏云阶的居所因涉及机要而有枢密戒备,其余仙君皆图清净。郁如沐门前也不设防,从前从鹿师姐、尹师兄住这儿时也是同样!
眼下,晨光熹微中,那人仍穿着与昨夜相似的暗红长袍站在梨树下。
也不知是真就站在树下一夜没回,还是又换了身相近的。总之,他手里四还提着一份望云镇打包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蟹黄包,另有一只晶莹剔透的兔子糖画。
赵离玄不想理他。
毕竟昨天才威胁过其今日不离去便要上报仙庭。此刻多言一句,都算纵容。
他径自向外走。
“离玄……”
袖口被轻轻拉住,那声音嘶哑艰涩得厉害:“你还,没……用早点。”
赵离玄回身望去,只见对方面色疲态极重,眼下乌青浓重,唇色更是惨白如纸。然而当一个人不爱一个人时,心肠却也真的可怕,全然是硬的。即便看到他这般形容也只会觉得麻烦,生不出半点怜惜。
赵离玄将袖子从他手里用力扯出来,姜沉又再度拉住。
温热的蟹黄包被塞给他:“你,吃了,我,便走。”
晨雾尚未散尽,梨花瓣沾着露水簌簌落下,万籁俱寂。
“我若吃了,你就立刻回人间界?”
他抬眼直视对方,语气平静无波:“若是我吃了你就回去,我马上就吃。”
对面沉默了。
姜沉喉结艰难滚动。最终只是偏过头去,下颌线绷得死紧。
“姜仙君,我昨天已经言明,你再不离去我只能让仙庭遣返。你好
歹身为燎原庭执剑仙君,又何必非要闹到那般难堪?”
姜沉缓缓松开手,总是沉静的黑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寸寸碎裂。他身形微微晃了晃,望着满地落英,声音轻得仿佛唯恐惊碎晨露:
“离玄,我不是……”
“不是,想要,重修旧好。”
“也并非,要你,待我……如初。”
“你可以,不愿理我,可以,厌弃我。”
“我只想……在你近处……多留些,时日。别的,再无,奢求。”
词不达意,言不由衷,可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他早已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也深知破镜难圆。可既然余下的岁月所剩无几,倘若他不再奢求爱意,只求能站在看得见他的地方,偷得几载光阴呢?
就算别的都得不到,什么都不要了。
但至少在我死之前,想守着你,不想你望向别人……这一点点私欲,也不行么?
赵离玄微微皱眉。
他实在无法理解——不图重修旧好,只想待在近处?这算什么!
他从未听过这种请求。何况他又不缺亲友熟人,他的近处完全不需要多加一个麻烦的故人!
四周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离玄垂眸看着手中的食盒,突然手腕一松,任其重重跌落。蟹黄包尚在袋中,那只晶莹的兔子糖画却应声碎裂,碎糖在晨光里闪着刺目的光。
“……”可他别无选择。
这些甜蜜的小玩意儿本无过错,但他必须让姜沉认真看清现实——真的,在事情难以收场之前,走吧!给彼此留最后一份体面,难道不好么?
赵离玄头也不回走了。
毕竟实在不想看姜沉此刻的表情,更不愿看他俯身收拾残局的狼狈。
他想,以姜沉的傲骨,这次总该拂袖而去吧?
……
往年秋夕,浮熙宫的活动都是赵离玄与郁如沐一起筹划。
今年亦不例外,二人商议完诸多事宜,已是午膳时分。并肩坐在膳堂里,郁如沐轻声问:"姜仙君还未离去?"
赵离玄唯有叹息。
"其实,"郁如沐捧着汤碗,目光落在青石地上,"楚仙君临行前托付过我……"
"他说自己虽未必全然了解姜仙君,但总觉得有些事,你应当知晓。"
赵离玄静静听着。
他从来不是那种“我不听我不听”的类型,哪怕年少纨绔时,也总习惯把别人的话认
真听完,再当作耳边风置之不理。这也是浮熙宫绝大多数师兄师姐们包括兄长赵岚泽在内,会一直误以为“小离玄还算乖巧听话”的缘由。
因为他总是来者不拒、虚心受教,只是背地里坚决不改而已。
“楚仙君说,他当年在萧雪楼……也曾一路亲眼看着姜仙君走来。”
“他说姜仙君初到书院时,性子便孤冷执拗,浑身是刺,与周围格格不入。即便后来展露天资,文武双全,引来不少倾慕,可他对那些示好之人……唉。”
“总之,若你以为你当年光天化日追着他跑,他对你那算是视而不见、态度冷淡的话……”
“楚仙君的原话……那只是因为你不曾见过他如何待其他人。其实他彼时待你,已经算是十分与众不同,既是无奈纵容,又是不清不楚,彼时身边同窗都颇为吃惊。”
“更别说后来住进你家,更是前所未有、人人震惊。”
“楚仙君还说,后来共事多年,他亦知姜仙君万千心事皆藏于心,很多不愿与人吐露。所以怕你不知,其实这二十年来……他其实一直都在等你。”
"甚至为了能来不染仙境,他还屡次闯入上古神迹寻找机缘,数度深受重伤、命悬一线。但这些,他似乎也不曾对你吐露半句。"
碗里的汤早已凉透。
赵离玄其间有太多话欲要反驳,但终觉荒唐,话到唇边临了又咽了回去。
什么与众不同?那也算纵容?还二十年等待。他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甚走心漫应道:“是是是,他自然有他的苦衷。”
“……”
“如沐师兄,时隔二十年了,说实在的,你还喜欢那位阿荼姑娘吗?”
郁如沐怔然片刻,随即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了。”
……再也喜欢不起来了。往昔种种便是没有化作刻骨恨意,可若还对那魔族女子存有眷恋,他又对得起谁?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吗?又还有何颜面与赵离玄一同出入?
“你看,我也不喜欢了,”赵离玄轻声道,“但是和你又不大一样。”
他与姜沉之间,倒是没有那般的血海深仇。
“我就纯粹是……”他轻声道,像在说给自己听,“时间久了,情分淡了,都过去了。”
所以不喜欢了。
……
姜沉又病了一场,呕了不少血。
这两年身子每况愈下,他也懒得理会。还求
忧心忡忡的如沐仙君说让他务必不要告诉赵离玄。就这么在枫藤小院里躺了两天
没有人来抓他。
姜沉心下稍安同时也知道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赵离玄不叫人抓他走又不是舍不得他充其量只是不愿将事情做得太绝。
这两个月不染仙境由夏入秋他暂住的枫藤小院已是满目丹红。
姜沉也不知这是怎样的缘分——他在妖明界醉月城里住的是沈枫延的旧邸而如今在浮熙宫栖身的小院仍是这位仙君的故居。
梨花水榭则是赵岚泽仙君的旧居。
待勉强能起身姜沉重新换上华服前往梨花水榭。履底踏过满地金叶有种吱呀作响的绵软。
赵离玄其实知道他病得不轻。
两日后郁如沐在他院中品茶终究忍不住提及此事时他则故意扬声冷笑:"不必再说我绝不会前去探望。不曾趁他病着遣人押返已是仁至义尽了。"
“也不知这姜仙君究竟在想什么。”
“都说了往事已矣他这般纠缠不休实在令人厌烦。加之还总是病着。”
“别死我这才好。”
郁如沐闻言僵住:“离玄那个……”
赵离玄从容回头对身后面无血色、呼吸停滞的人绽开一抹浅笑:“听到了啊?”
“听到了还不走。究竟还要我说得怎样直白姜仙君才肯走?”
“……”
很多时候人能从别人身上看到旧日自己。
譬如眼下。
赵离玄看着姜沉恍若看着当年那个众目睽睽之下一腔热情不管不顾追着一个对自己毫不在乎人的自己。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倒是终于能体会另一边那人的心境。
倒也不是存心恶意伤人。
他如今信了或许当年的姜沉也不是故意冷待伤他。就只是觉得挺烦的盼着对方早点离去眼不见心不烦。这本是人之常情他如今完全理解了——只要别在时隔多年后又突然说还想待在他身边一切真的都好说。
他们本可相安无事。
这件事只要姜沉从未喜欢过他他都是能理解的。
可如果心动过那么这些年的所有蹉跎岁月以及往昔心里的一切难过、心碎、遗憾、委屈就真的太荒谬可笑了。他半点理解不了。
“我不是”姜沉垂眸开口分明大病未愈的嗓音比之前还哑“我不
是,有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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