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这样,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不成?如此,你的这个盟友可就未免有些失职了。”
楚青闻声抬眼,面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想骂人,但却终只是闭了闭眼,才道“敢问裴世子,为何是我?”
裴渊一勾唇“自然是为了让楚姑娘尽一次盟友之责,互利共赢罢了,而且……”
裴渊瞥了眼被刘印走后带上的门后,鄂的凑近一步,缓缓俯身逼近女子耳畔,眸子却如刀锋。一只骨节分明,上头还有青筋不时浮现的手不知何时撑在了楚青身后摆放仵具的木桌前,道“我这恰巧有个与我无用的情报,不过……肥水向来不流外人田,我会将它当做一份应当称心的薄礼赠给楚姑娘。”
楚青一听,眉间当即蹙起,微露不耐,心中压下险些想将他劈死或是直接击晕的念头,稍稍侧头间,似不灭火般的美眸对上一双幽暗的深眸。
眼神交汇的刹那,女子的柳腰轻轻抵在身后的桌沿,两人距离也近的呼吸交叠。
整个屋内霎时间静的落针可闻,却丝毫无半点暧昧之气。
因为两人眼中迸发出的寒光碾过其气。
而倘若此刻有不知情的外人在场,以他二人近的有些过分的距离看去,倒像是裴渊将楚青圈在怀里一般。
不过楚青眼下的眸子里,却写满了叫人看不清的情绪,她与他僵持了半晌,才轻笑道“那我便先谢过裴世子了。”
裴渊也一副达到目的的姿态,愕然收回手,挑了下眉,“既如此,今日酉时,就会有人去侯府接你,楚姑娘只需妆点好,莫要让旁人知晓便可,至于其他事宜,自有我在,无需有任何后顾之忧。”
楚青美眸艳丽,面上则浅笑开腔“盟友的责任我自会尽到,不过裴世子的那份薄礼……最好不会让我失望。”
“一定不会。”裴渊挑唇。
倏然间。
“姑娘?”梅锦不知何时从外头回来,此刻似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在外头隔着门,出声打断。
楚青下意识寻声而望,下一瞬,她又似意有所指般看着裴渊。
裴渊也似笑非笑的开腔道“楚姑娘的婢女既已回来了,想必宁远侯此刻也思女心切,着急催家了,如此,裴某若是得知其他案情必会派人传音于楚姑娘,只是还望楚姑娘珍重承诺。”
“我自然不会负世子之托。”楚青牵了牵唇,抬脚便向外走去。
而站在她身后的裴渊目光却似不经意的落在梅锦。
她身边的这个婢女……胆子倒真是和她主子有的一比。
“属下见过楚三娘子。”
寂影愕然出现,打断楚青和梅锦刚欲窃语的苗头。
楚青一顿,霎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却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回敬。
寂影见后,旋即就又立刻进到屋内,站定于裴渊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下一瞬,裴渊倏然抬眼,手提玉剑,微微泛着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迈着大步走了出来,似是笑意的道“楚姑娘恐是要先留步了,眼下时辰过早,若是这么快回府的话,怕是会被宁远侯拉着问话不说,且想必永安他们应当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不若楚姑娘眼下先同我去凤肴楼吃顿便饭,当做午膳,等他们回来时,也差不多吃好了,这样随后查案也正好,楚姑娘觉得呢?”
楚青微愣,下意识与身旁的梅锦对视一瞬,才抬眼,弯唇开腔“那便依世子之言。”
裴渊听后,牵唇一笑,向下走下几步台阶,道“可是我得先留在这给郭京兆留个口谕,但我既答应了楚姑娘……寂影。”
“属下在。”
“由你先驾郡王府的马车送楚姑娘去凤肴楼,我随后就到。”裴渊淡淡吐言,不容置喙,神情更是似笑非笑。
楚青闻言,思索了片刻,才忽然侧头伸手接过梅锦手中的食盒,温声道“梅锦,你先回府替我向阿爹回个话,免得阿爹担心。”
“是,奴婢这就去。”梅锦不卑不亢的欠身向跟前的两人行礼后退下。
裴渊的余光注视着她离去之后,才挑眉示意寂影。
“楚三娘子,请。”寂影立刻领在楚青前头。
楚青瞟了一眼裴渊那副恢复了平常除了那双眸子外,依旧玩世不恭的神色后,才缓缓收回目光,似浅笑道“有劳了。”
说罢,她便淡下神色,转身跟着寂影去到了府衙门口,一言不发的掀帘上了马车。
而寂影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吁!”的一声,驾马扬尘而去。
……
外头的街上已然过辰时,逼近巳时,现下更是有些喧嚣不止。
楚青倏然间也不知为何,玉指轻挑起帘,微微侧身,瞧向马车外她好似从未静下心来端详过的安乐盛景,嘴角不由的不掺杂质的勾起。
自己前世在战场上同和如她的亲人般的将士们拼死杀敌,抛己命于脑后,为的的就是身后这万家灯火和千万个各具不同的享乐康安之笑。
幼时她曾见书上有言。
自古君王为社稷,百官为朝纲,将士征沙场,百姓享安康。
乃行的是天经地义之理。
……
可那本圣书上还曾言。
盛世之下的天子多死于为江山盛景的日日操劳而油尽灯枯亡命在先,亦或死于皇权更替在后。
道骨仙风的清官勇言进谏,却难保不惹杀身之祸,但都为家国社稷而不得不为。
数万万将士力竭以自身血肉永铸身后的盛世安康,无怨无悔的甘愿埋葬沙场。
无论何人,无论官阶贫瘠,皆都不外乎为的只有一个家国安康,百姓笑容晏晏罢了。
而家国安康……
这很简单的一个东西,却成了千千万万个如书上所言的那些人的穷极一生都未能堪堪抵达的追求。
因为……盛世难有,亦难存……
可自己……前世……鞠躬尽瘁,哪怕帝王让她自己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于边境战场,也好过比死于天子不义,来的不那么叫人心寒。
或许每朝每代让清官忠臣心寒辞官,让百姓流泪哀悼的,从来不是满门忠烈,家势落败。
而是帝王贤谏良策不纳,择听奸佞耳语,罔百姓于不顾。
而是他们为国终身,死时,被却还被天子冠于莫须有的污名,死后,亡灵也难以安息,他们甚至还有在他们爱惜的后人子民的史书上遗臭万年,受万人唾骂。
所以清官忠臣鞠躬尽瘁、为国而死,他们从来不会觉得悲哀,因为他们心甘情愿为国而死,为江山社稷,为他们珍视的百姓义无反顾的奔赴黄泉。
但无奈的是他们的死,他们的满门忠烈,却时皆死于天子不义,死于帝王算计,死于皇权中的一枚弃子。
真是悲难悲,怨难怨,冤易冤。
而前世穆沉舟的那句“大晋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了,死在他们手里不如在我手里……”
呵。
究竟是大晋想杀她的人太多,还是这大晋朝堂上的人想杀她的人多……
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楚青效忠的从来不是高位上的那个帝王,也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国百姓。
从来也只有百姓。
可惜自古以来像自己这样的人太多,自己又向何处申冤的?
或许……只有她自己能帮她了……
马车内的楚青似想到这,不禁有些触景生情,微微垂下眼眸,掩住有些红了的眼眶,手也默默的放下帘子。
目光不留神间投向了食盒,还来不及她愁绪。
马车就骤的被人停下。
“楚三娘子,到凤肴楼了。”
寂影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楚青的思绪也被迫碾断。
下一瞬,她理了理心中心绪,便就提着食盒,直接掀帘而下了。
而站在马车前的寂影也伸出戴着护腕的手。
楚青见状,略略打顿迟疑了一下,才实在有些不习惯的歉意摆手,终选择自己捻在衣裙,下阶道“这种事我自己来便好。”
寂影听后,没说什么,神情只是顿了一下,像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般。
抬脚的楚青心里却打起了鼓,面上则有些拘束。
或许是因着三日后的赏菊宴缘故,今日此处着实……人多……
楚青虽这么想,但也还是掩了掩拘谨,便跟着寂影抬脚跨进这瞧着就修建恢宏的凤肴楼。
浦一进去,里头歌舞升平,如同皇家大宴似的就让楚青心中不由感叹。
而虽真不愧是皇家国戚、官宦公子都喜来的地方,不过说到底是会染些胭脂气的地方。
不过初来乍到的楚青暂且也只觉这是品尝佳肴的楼,多的话……也就略微有些好奇这楼得多少银子才能建成的。
前世的她是真的确实没到过此处,且关于凤肴楼的样子也都只是在军营时一些在京的将士们饭后随口唠的,不过说到底也着实有限。
“这位公子和娘子,我怎的瞧着有些眼生,不知是想吃些佳肴还是想听些勾栏曲啊?”在楚青还在不动声色的默默打量这里头的样子时,一个玫红衣裳的妇人捻着帕子,扬着一脸热情的笑着,就倏然间径直走到寂影和楚青跟前开口。
楚青顿时间浑身更加不自在了起来,前世的她可是从未踏足过这凤肴楼,多是在外头寻些小馆、小摊的随意吃些,而这头一次来,还竟是因为裴渊。
想到这,楚青莫名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却也无从发作。
而寂影上前一步,直接板着脸亮明身份道“掌柜,我家主子是昭安世子,今日来只是想吃些佳肴。”
掌柜闻言,面上一惊,又赶忙回神道“奴家见过将军,今个儿怎么难得把您给吹来了,且这位娘子是……”
寂影上前一步“掌柜的,这是宁远侯府的楚三娘子,是我家世子今日特意请来的,而我家世子随后便就会到。”
楚青略略挑眉,想不到裴渊身边的这个寂影不仅是个军中将领,在这种事上还停能干的。
而跟前的妇人一听,微微一惊,但下一瞬,面上的笑容更是显喜色,将目光落在了楚青的身上,“既然是昭安世子殿下的客人,奴家自当照看好,将军尽管放心,如此两位请随奴家上到二楼厢房吧。”
楚青回神,下意识淡笑着的点了点头。
………
等待妇人带着楚青二人上了楼,推开门,进了厢房后。
那妇人也还是识相的笑着掩门离去。
寂影却忽然在外头的脚步声渐远,后出声道“楚姑娘,属下眼下还要去接主子,所以还请楚姑娘须在这等候片刻。”
闻言,楚青也没太放心上,便下意识点了点头,脱口“嗯。”了一声。
寂影得了她的准许后,就立刻出房下了楼,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而楚青见后,却缓缓站起身,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心中也开始揣摩裴渊让自己来这儿的意图。
不过反正无论如何,他应当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楚青回到木椅上,掀开食盒,拈出一小块糕点心绪飞向别处,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上一世的时候,这桩无头尸案闹得沸沸扬扬,楚青自然知晓,不过那时的她,志向本就不在朝堂,也无意参与此案。
但侥幸听得一些传言,至少……于当下有益。
不过自己和那个裴渊……赐婚一事真的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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