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你去哪了？我的蒜蓉基围虾呢？”陈憬仪正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听见开门声后扭头一看，就注意到陈憬渊手上拎着的打包盒，顿觉不妙。
吊在她学数学面前的胡萝卜呢？？
而来自她弟的冷漠脸虽迟但到。
“呵，蒜蓉基围虾没有，我的巴掌倒是有。”
陈憬渊刚一打开门，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战场现场。
实在不知道对着这一地的薯片袋、零食残渣和各种摊开的数学教材资料，他要如何落脚。
咪咪叼着球蜷缩在地毯边，见他回来，蹭得一下站起来冲他叫了几声，后头的尾巴卷出花了。
今上午他被关在书房里，刚刚陈憬仪才给他释放出来，还没跟陈憬仪玩几回扔球游戏就被她搁置一边了。
“天太热，晚上带你出去玩儿。”陈憬渊拍拍咪咪的脑袋，把他嘴里的球往走廊一扔。
陈憬渊看着这宛如垃圾场一样的客厅，实在不想踏足，忍不住站在玄关翻了个白眼：“陈憬仪！”
“我这不是太饿了吗！”陈憬仪讪讪一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手一环将桌上的作业抱着扔回房间床上，又老老实实地蹲着把地上的垃圾袋和薯片残渣给收拾了。
陈憬渊去厨房换了碗盛菜，懒得搭理她。
他端着碗从陈憬仪身边经过时，陈憬仪蹲在地上忍不住偏头嗅了嗅。
还挺熟悉？
陈憬仪把包装捏成一团，往垃圾桶一投，摸了摸自己已经消化完的肚子，转头就凑去问陈憬渊：“那你带了啥吃的？”
陈憬渊瞥了一眼就在垃圾桶跟前的包装袋，叹了口气，摆好碗筷后又去弯腰拾起包装袋放进垃圾桶里。
等陈憬仪甩了拖鞋往沙发上一蹦，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蒜蓉基围虾赫然放在靠自己这边。
陈憬仪在心底得意大笑。
小样，还不是傲娇鬼？
她就知道，自己弟弟向来面冷心软，每回说她，最后还不是把她的要求都满足了。
这家的蒜蓉基围虾很有名，而且不外卖配送。谁想吃，都得老老实实去店里排队。
关键整个海城也没有分店，就只有隔壁区的一家门店。
陈憬仪馋这一口好久了，也实在是懒得跑这么远。
得了便宜，陈憬仪大口吃着虾，还不忘记捧一下陈憬渊：“这个虾没你做的好吃！我还以为你做饭，前面给学姐大力赞赏了你的厨艺，想留她吃午饭的。”
说着她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神色严肃认真到仿佛像在进行美食鉴赏大赛。
“然后呢？”陈憬渊低头正在搜索框粘贴某串字符，刚准备按下发送键，就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停下手抬头问她。
语气里有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和期待。
他的视线也紧紧锁在她的表情变化上。
陈憬仪脸都快伸进碗里了，恨不得把饭菜一股脑塞进胃里，压根没注意到对面人的小心思，边嗦着手上的汤汁，边嘟囔着回答：“什么然后？学姐说她中午有约啊。”
“有约？”
陈憬渊刚扬起来的小心思，瞬间又沉下去，连带着上挑的眉毛都落回眼窝。
他不紧不慢地又编辑了一遍信息，才发送出去某条消息。
心里却忍不住将这两个字缓慢地在脑子里咀嚼。
和谁有约？
那个丑男？
看着没他高，也没他帅。
到底凭什么？
想到那一晚二人的亲密站位，陈憬渊就觉得一股酸味压着喉管。
想想就胃疼。
陈憬仪奇怪了下这人今天居然都不跟自己抢菜，但也没多想，飞快扒完饭把碗一推，想趁陈憬渊没注意赶紧逃掉洗碗。
“我回房间写作业了，学姐给我留了好几页题呢！明天她好像没事，你中午要不做个排骨吧？”
“淼淼，你看看想吃什么？这家的蒜香孖排还可以，香菜牛肉也加上吧。今天上课讲话讲累了吧，再给你炖个梨汤？”
季平康拿着菜单从善如流地从桌对面坐到了纪淼身边。
对方身上浓厚的香水味有些刺鼻，纪淼忍不住偏了偏头，挪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平康哥什么时候喜欢喷香水了？
这个味道，不像是平康哥会喜欢的风格吧？
季平康注意到纪淼的回避，笑着又坐回了对面：“不好意思，上午去彭安家里玩游戏，他听说我约了你吃午饭，一定让我喷上这个香水，我也觉得太浓了，淼淼不习惯吧？”
见事出有因，纪淼也没多想，反倒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就是身边人都不喷香水，一时间不习惯。”
季平康扭头和服务员加上刚刚说的两道菜后，转过头饶有认同地点点头，接着笑着邀她下午去逛街。
“前几天想约你一起去逛街，你说要准备家教，今天上完第一天课，下午可以小小休息一下吧？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商场试试香水，可以互相给对方挑一瓶？我买单。”
左右下午也没什么事，纪淼点头答应了。
毕竟，他们好像还没有单独约会过。
每次出门时候，周围总围着季平康的大堆朋友们。
从小她就发现，季平康在哪个朋友圈子里都是领头羊。
纪淼不过是踮着脚才能分到几秒对方的视线。
她也习惯了。
上次林愿还好奇问她：“你和季平康谈恋爱怎么都不出去约会啊，你们单独看过电影嘛？一起去过甜品店吗？做过手工吗？去过游乐场吗？”
一大串的问题，将纪淼砸得哑口无言。
回家她就百度了情侣约会要做的100件事，删删改改后，写到日记本上的就是50件。
一起逛街挑香水，应该也算是约会的一种吧？
主菜点得差不多了，二人的家教都不许铺张浪费。
季平康慢慢将手上的菜单翻到了甜品页，一个个细细瞧。
他看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招牌甜品上：“再加个草莓绵绵冰吧，你们这些小女孩好像都喜欢吃这个？拍照好看，味道也不错。这么热的天吃这个最合适了。”
似是低头询问纪淼的意见，却没等她回话就已经偏头和服务员报出了甜品名。
一切快到纪淼都来不及说“我不喜欢草莓味”，服务员就已经收了菜单往柜台走了。
她将那几个字在嘴里抿了又抿，等其融化后再沉默地吞咽下去。
没关系。
她也没到过敏和不能吃的地步，还有别的菜可以吃。
起身走去换菜也有些太麻烦别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
纪淼在心底宽慰自己。
只是怎么都觉得心上像是有一根弦不断将她弹来弹去，每一次都让那颗心四分五裂。
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整个成长期的并肩。
好像变陌生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她能一直记得他不吃葱，每回一起吃饭时都会叮嘱店员不加葱。
他却记不清自己不吃香菜也不吃草莓味的一切。
明明，他一直能记住朋友们的口味。
今上午收到季平康的消息约她午饭时，纪淼还有几分愧疚和不好意思。
作为女朋友，她又忘记问季平康什么时候旅行结束回家了，也没去接他。
这几天忙着备课，二人的消息都停在几天前她发去的“玩得开心”。
先前季平康约她一同去郊外的平武山郊游，他和朋友们准备自驾上山。
这几年平武山上各农家乐、民宿层出不穷。
借着高考后无聊的假期，愣是凑出了五辆车来，还准备在山上露营住个两三天。
纪淼向来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兜兜转转十几年来，身边的好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更别说要面对二十来个不熟的甚至没见过的同学。
她光是想想，就已经想缩进龟壳里冒一脑门的汗了，更别说还有可能需要单独和季平康相处一室。
还好撞上了家教这件事，不然她最后可能就是憋屈着憋屈着坐上了季平康的车。
毕竟，上次借口家教已经是她为数不多的灵光一闪时刻了。
纪淼总不习惯将自己代入恋爱的状态里。
更不习惯和一个人亲密接触。
上次在车里，季平康牵过自己的手时，纪淼下意识都想抽出来，只是无奈喝酒后的季平康握得太紧。
尽管这样握了一路，一到小区门口，纪淼依旧飞快蹿下车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回家洗了三遍手。
纪淼回忆着林愿和她分享的恋爱甜蜜故事里，总有翻不完的聊天记录，和时刻想要黏在一起的心情。
自己的恋爱好像却并不是这一回事。
只有消息记录里一大片灰色的日期和忽远忽近的距离。
和“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不会喜欢”。
纪淼也不知道，这份恋爱的答卷要怎么填写。
“没事，暑假还长着，下次带你一起去山上露营，睡帐篷还挺好玩的。”季平康以为纪淼在为错过出游而懊恼，笑着宽慰她。
纪淼点点头，心里还有些期待。
她把原先的那些别扭再次抹去，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喜欢慢节奏而已。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用餐，季平康见纪淼放下了筷子，低头回了句消息后笑着问她：“走吧，我们去逛逛香水店。等会儿有几个朋友约我去跑赛车，我知道淼淼你不喜欢这些，逛完我就先送你回家？”
纪淼捏紧了筷子尾，试图靠用手指间的力气来给自己增加说话的勇气。
她在想，她是不是也需要去靠近男友，靠近对方喜欢的东西。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我也可以试着喜欢”，季平康已经起身去结账。
纪淼也只好将话语又咽回去，同样起身准备跟在他身后出去。
刚走出一步注意到窗外的太阳，她才想起落在座位上的太阳伞，这一回头，原先与对方相依的步伐，又落在了好几步外。
只留下一桌满当当的菜，和纪淼空着的骨碟。
以及那碗谁也没动的草莓绵绵冰。
陈憬渊正看着桌上的语文卷子发呆，水性笔在他指间转了好几圈也没落下一个字。
他真搞不懂，这篇阅读在说什么鬼玩意。
不就是吃个饭吗，这到底体现了什么鬼感情？
还没等他叹完气，一旁的手机就响了，陈憬渊赶紧把笔一丢。
“我靠我不是和我爸妈出来旅游嘛，你猜我碰到谁了？我还碰到......你说学姐是不是视力不好？该戴个眼镜啥的？”电话那头李一恒叭叭吐槽。
他平时最不爱和陈憬渊聊八卦，回回他在这头激动尖叫，陈憬渊就淡淡来一个“嗯”。
没趣。
让他这个说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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