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季平康多装了个车载音响，他最近喜欢听R&B，车上总来来回回放着那几张专辑。
今天也不例外。
纪淼算不上很爱听歌的那类人，对她来说，音乐不过是需要专注时的白噪音。她跟着季平康听歌的这些年，依旧分不清布鲁斯和爵士乐，只能对每首歌评上一个“喜欢”或是“听不来”。
但今天的歌还不错，纪淼准备记下来加进自己的网易云里。
ChristianKuria的《DeepGreen》。
配合着车窗外驶过的一丛丛枝条，还怪应景的。
听得人心情也跟着飘荡的柳叶飞扬起来。
这还是在一起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带她出来介绍给朋友们。
纪淼想和季平康聊今天上课的趣事。
她昨天给陈憬仪留了一道选择题，有个选项是千奇百怪的数字组合，偏偏陈憬仪左算右算算出来的数字一模一样。
今早纪淼来检查作业时，陈憬仪一脸骄傲地跟她嘚瑟：“学姐，这可是压轴的选择题，我一下就算出来了，指定对，连根号下数字都一模一样，我也太厉害了吧！”
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仰着头就在等待纪淼的夸赞了。
这两兄妹在某方面，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是选这个！这四个选项，就这个最不一样！我真是......”
纪淼笑眯眯地在作业本上划下一个斜杠，硬生生打断了陈憬仪激昂的演讲：“真是大错特错！”
“啊？！为什么啊？我都算出来啦！就是这个！”陈憬仪捧着草稿本从上看到下，从左找到右，企图找到推翻答案的证据。
纪淼一瞄就看到一堆乱糟糟线条里藏着的约分，6/18右边画了个箭头，变成了2/9。
之后便连着其他公式，拐到了另一面草稿纸上，最后变成了这个千奇百怪却偏偏符合选项的答案。
气得陈憬仪鼓着嘴，又从头算了遍，默默先用黑笔改了个选项，再用红笔沿着原先的斜杠改成一个勾。
看得纪淼直乐：“你这修补工作挺熟练啊。”
给陈憬仪补课的这两天，纪淼觉得自己的法令纹都要笑出来了，每天上课都乐滋滋的。
光是看她变化莫测的表情，就够纪淼乐上半天的了。
“今天补课那学妹......”纪淼想起今上午的乐事，又抿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和季平康说。
正好碰上个红灯，季平康挂下空挡，看了会儿手机上的消息，没太注意到纪淼说的话，只依稀捕捉到了“补课”二字。
他之前就不太理解纪淼给自己没事找事做的行为，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也不给自己放个假，导致同他约会都没时间。
而且以后也要当老师，教那么多年的书，何必提早开始受苦。
120块一小时。
季平康宁愿出这个钱，让女朋友轻松点。
无奈纪淼总是干什么都太认真，就连给一个数学35分的学妹补课，都提早好几天又重温了一遍高中所有教材，还专门去书店挑了几本合适这个分段的学生的教辅资料来琢磨。
他便自然而然以为纪淼是想抱怨对方的不开窍，也没听完纪淼的话，就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数学考35分的脑子怎么给她讲课也难有什么进展吧。给差生上课太浪费时间了，补来补去，也不见得对方能有什么进步。”
正好转到绿灯，季平康将手机继续放支架上，换回D档踩下油门。
发动机一声声的轰鸣将纪淼飞上飞下的分享欲又踩回了心底。
原先的笑意也像饭桌上凝固的油渍一样变得分外尴尬。
掌心的手机还停在网易云的首页，纪淼已经没心情再去搜索那首歌，更没心情再去开启什么新的话题，刚想熄灭手机，屏幕顶端就蹭蹭跳出来几条新消息。
刚上完课，她还没来得及将静音振动模式关闭，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就将她的掌心震得发颤。
载舟覆憬：姐姐，下回吃不下了直接和我说嘛，给你们做饭是想让姐姐开心，不想让姐姐难受。
载舟覆憬：不用担心拒绝的负担，对我来说，拒绝也会让我开心的。
载舟覆憬：姐姐，下次还想吃什么，我会控制量的。
纪淼原先低落的心情又因为这几句话阴转晴。
她视线落在那句“不用担心拒绝的负担”上，停留了很久。
纪淼摸了摸包里的药片板，原先发胀的胃也已经好了些。
她头一回开始思考，自己有对什么说过拒绝吗？
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还没等她思索出来什么，他们就已经到了俱乐部门口，门童已经一左一右站在车外，扬着笑容替二人拉开车门。
“下午好，欢迎光临！”
纪淼匆匆敲下键盘，给对面发去消息后，才跟着季平康进了大门。
她之前跟着季平康来过一回，这个俱乐部总共有6层，底下的二层不需要会员卡，主要是一些公共泳池、桑拿房、游戏厅、KTV之类的。
从三楼开始需要刷卡进入，上面的活动更多，每层就几个房间，主打的娱乐方向略有不同，各个房间有直梯到达，每个房间之间隔得也远，里头几乎包含了所有的玩乐设施。
上回他们来的也是这个房间。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替他们拉开包厢门，季平康略微点头，牵着纪淼往包厢里走，笑着和朋友们打招呼：“你们这就开始了？”
光着一会儿，纪淼就瞧见好几个眼熟的人，只是太久未见，她一时间没办法把人名对上人脸。
房间还挺大的，只是人多显得房间都小了些。
要不是季平康还牵着她的手，纪淼真想立马后退去按电梯下楼了。
听见季平康的声音，本都围聚在台球桌边上的众人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二人。
彭安刚赢下一局，心情正好，瞧见二人牵着手珠联璧合的模样，促狭地朝纪淼挑挑眉头：“哎呀，青梅竹马不应该还有我一份吗，怎么就瞧上了季平康这坏家伙。”
一旁输了球的陈世杰则有些不爽，他带着新交的女友，输球总有些输面子的意味，这下正烦着呢，皱着眉头问了句：“怎么这么迟来？等你们好半天了。”
“你当我有任意门，随叫随到啊，我也要吃饭啊哥哥。”李一恒喘着气一屁股坐在电竞椅上，直接夺了陈憬渊手上的可乐，猛灌一口才缓下汗如雨下的状态。
电脑屏幕上挂着游戏账号，却在组队准备界面迟迟未动，陈憬渊一手在掌心转着烟盒，一手在界面上随便乱点，一遍遍邀请着还没上线的李一恒。
“啧，又咋了，大少爷，今天谁又惹你了？”李一恒坐下来缓了会儿，边开机登陆账号，边问冷着脸的某人。
另一边的费翟刚让陈憬渊陪自己去买了六个英雄联盟和泡泡玛特的联名盲盒，，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摇着盒子祈祷抽到他想要的英雄，听到李一恒的话，才终于分了点神转头去瞧陈憬渊的脸。
费翟上下打量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半点不对劲，毕竟陈憬渊日常对着他就是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没咋啊，渊哥不一直就这个死样子吗？”
高一第一回来班上报道的时候，陈憬渊恰好坐费翟旁边，费翟跟陈憬渊叭叭了半天，这人就顶着这表情看他，也不说话。
费翟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他了，尤其陈憬渊那个时候也是个寸头，长得又一副很会打架的样子。
导致开学的前几天他都不敢和陈憬渊说话。
后来慢慢发现，这人就这样，不熟的人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
“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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