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地都晃了晃。
头顶上不知道是什么碎片窸窸窣窣地往下掉,阿姣把小太子按在怀里,满身戒备。
小太子攥着她的衣襟,惊惧道:“是塌了吗?”
阿姣紧紧靠着墙,没有说话,待到震动平息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应当不是。”
小太子却不信,彻底崩溃道:“肯定是塌了!”
阿姣别无他法,只能像哄三岁孩子一样去哄他,脸贴着脸,与他轻轻相蹭,同时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不住地轻拍后背,柔声道:“有奴婢在,殿下莫怕。”
他被她整个包裹住,奇异地安静下来。这个宫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让他一闻就会想起睡完午觉起来暖和的阳光,而且他明明似乎很厉害,可手臂却好软,有些像母后和她身边宫女的感觉……
他刚放松没多久,就清楚地听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他浑身一绷,扭头朝声源方向望去。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光亮。他被刺得睁不开眼,就听身旁人耳语道:“殿下闭眼。”
黑暗之中若是骤见光亮,怕是会失明。
阿姣也扭过头去,听见不远处一人惊喜道:“有人!是太子殿下!”
哗啦啦的脚步声袭来,阿姣闭着眼,感觉怀中一空,是小太子被人抱走了。
她颈侧一凉,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后,才慢慢睁开眼,看见一个瘦小的士兵提刀站在她面前,气势汹汹道:“你是何人,胆敢挟持太子!”
她眼风一转,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士兵,皆是瘦小之人——这密道也确实不适合高大威猛的将帅。
她还没说话,小太子便已经吓得吱哇乱叫:“你们是谁!”
士兵们又哗啦啦跪了一地:“臣等护救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
小太子本来用双手捂着眼睛的,闻言惊喜地张开几根手指:“父皇母后……咳咳咳!”他嗓子干了太久,一激动便再也说不出话。
为首的士兵,也就是那提刀严阵以待的士兵迟疑了片刻,道:“皇后娘娘派臣等下来寻找殿下,中途岔路太多,是臣与这几位弟兄运气好,才寻着了殿下。殿下受惊了!臣等这就护送殿下回宫!”
小太子挠着嗓子,脸色因为发烧而涨得通红。
他被人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阿姣被两个士兵像押送犯人一样押解,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猛捶身下士兵的肩膀。
“殿下有何吩咐?”
小太子咽了半天少得可怜的唾沫,这才终于憋出一句:“把他放开!”
“这……殿下,此人挟持太子……”
“本宫让你放开!”小太子尖声叫道,嗓子都劈了,“他救了本宫!他不是坏人!”
这话说得实在太重,士兵们都不由一凛,面面相觑。
这小太监看起来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能救太子?太子殿下该不会是被骗了罢?
但这些话只能私下腹诽,是万不可说出口的,他们只能依言行动,松开阿姣,退到身后盯着她。
阿姣的脚踝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此时已经肿得很高。她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不忘朝小太子笑笑:“殿下你看,奴婢就说可以等到人的。”
小太子趴在士兵肩头,瘪了瘪嘴。
这士兵穿着盔甲,又冷又硬,硌得他难受。他很想回到先前的怀抱,可看着对方连走路都走不顺畅,他也就没有再开口。
不管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一定要向母后撒撒娇,把他要到自己身边来。
小太子在心里暗暗握拳。
出乎阿姣的意料,回到地上之后,她谁也没见到,就被迫和小太子分开,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狭小的耳室之内。
她扒着门缝,朝门外的看守士兵道:“军爷,军爷给口水喝罢。奴婢好几个时辰没喝过水了。”
明明听得见,可那两个士兵却纹丝不动。
她便不再尝试,靠墙坐下。她和小太子在密道内原来已经待了这么久,连窗外都泛起了鱼肚白。她借着光脱下鞋袜,看见自己脚腕不仅肿,而且还有被剐蹭的伤痕,难怪这么疼。她环顾四周,这耳室里空空荡荡,找不到可用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在食指指甲上咬出一个裂口,然后沿着自己的脚腕伤痕用力地划了下去。同样地,她又在手臂、脖子等处划了几道细小却错杂的伤口,将那身太监的外袍撕出几道口子,又用它擦干身上新鲜流出的血迹。
做完了这些,她便开始安静地等待。
太子殿下与她分开的时候还很不情愿,是那为首的士兵说要先带他去见皇后娘娘,他才暂时作罢的。
按照道理,她早该被提审了,怎么现在还没有人来找她?乱军已经平定,还有比太子殿下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么?
她等着等着,就不由睡了过去。
能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只有听天命,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很是放松,甚至还梦见了小时候。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蹲在地上用叶子逗蚂蚁玩儿,一抬头便看见目中含泪的女子。
“我的阿姣……”母亲将她抱了起来,细细端详。
“娘!”她欢喜地应着,“你来看我啦!”
身后的老尼姑双手合十,道:“施主。”
“师太。”母亲颔首道,“一月不见,阿姣好似胖了一些。”
“虽吃的都是清粥素菜,但小姐胃口很好,这一个月来也并未生过病。”老尼姑道了声阿弥陀佛。
母亲似是松了一口气,朝怀里的她笑了笑:“莫非是真有佛缘不成?”
“娘,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她趴在母亲耳边,小声道,“虽然师傅们对我很好,但是这里好无聊……”
母亲只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阿姣莫急,再在这庵中养上一段时日,等身体大好了,娘亲就接你回家。”
“哥哥也好久没来看我了……”她嘟囔道。
“你哥哥毕竟是个男孩,经常出入庵中不大方便。”母亲安慰道,“所以阿姣要多吃东西,多锻炼体魄,才能快点见到哥哥。”
母亲今日穿的是件暗色袄子,被阳光晒得暖暖的,烫烫的,她伏在母亲肩上,正要好好撒个娇,怎知身后的老尼姑突然上前,把她从母亲怀里强行扯了出来,动作之粗暴,令她不由痛吟一声。
睁开眼,才发现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温柔的母亲,也没有念佛的老尼姑,只有两个士兵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拽起,往门外拖行。
阿姣忙道:“军爷要带奴婢去哪里?”
一人面色冷峻道:“皇后娘娘要见你。”
阿姣心中一凛:来了。
“二位军爷且把手松一松,奴婢自己会走路,不劳二位费力。既是皇后娘娘召见,也请容奴婢稍理仪容,免得殿前失仪。”
那两个士兵料她也不敢逃跑,便松了手,只是用目光紧紧盯着她。
阿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低头随着士兵一路进了一间偏殿。
小小一间偏殿,里面倒是聚着不少人,阿姣匆匆一抬眼,瞥见上首端正坐着一名华裳女子,便立刻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听说是你救了太子?”那女子淡淡开口,声音稳重。
“奴婢万不敢当。”阿姣把头埋得更深,“太子千金贵体,保护太子乃是奴婢本分,但奴婢没有什么本事,若不是有卫兵及时赶到,只怕……”
“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起从哥哥床头得到的牙牌和一封封家信落款,果决道:“奴婢戚卓容。”
不消皇后开口,阿姣便用余光瞥见似乎殿中有一个人退了出去。
“在何处当差?”
阿姣一愣,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完了,哥哥给她寄家信,为了掩盖他为宦的事实,故意不提自己的职务,只囫囵带过去,她哪里知道哥哥在何处当差。方才退出去那人肯定是去核对“戚卓容”的资料的,她若是胡乱作答,届时必死无疑。
时间的流速仿佛无限放慢,她额头贴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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