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人潮涌动,向似锦拿着登机牌,正在等待登机。
她看着牌上陌生的目的地,一时有些出神。
半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她的掌心却好像仍旧残留着那日林千礼泪水的温度。
在今年的五月,林千礼拍摄的那部年代剧,赶在了五一档前上映。
他在剧内为数不多的戏份,却因为几场类型不同的哭戏而被奉为了高光场面。
在剧方和陈宇航的推动下,他在新人演员这条路上成功站稳了脚跟。至少再提起他,大家想起的都是演员林千礼,而不是过去的那个爱豆林千礼了。
这半年来,除开年前就约好进组的剧本,林千礼推掉了所有的综艺、舞台、商演站台,选择留在家中和向似锦待在一起。
两人对于八月的离别,心照不宣。
他们和过去一样,窝在一起看电影、打游戏,一起忙着彼此的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
七月初,参加完学校毕业典礼的向似锦,挥手和好友们告别。
她跟着人流走出校门,然后在熟悉的路口看见了熟悉的人。
她奔向他,抱住他,像过去的每一个日夜一样。
一切……都不会变的。
“走吧,登机了。”
手臂被碰了下,向似锦猛然回过神,是边从瑾。
她戴了个墨镜,说:“发什么愣呢,广播都播两遍了。”
是的,她马上要和这个口是心非、讨人嫌的家伙一起出国了。
哪怕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向似锦还是能够幻视她的白眼,“那你怎么不喊我?”
“我以为你长耳朵了呢~~”边从瑾扭了扭脖子,阴阳怪气,“谁知道你把脑子丢到大西洋去了。”
说着,还不忘朝她做了个鬼脸。
“……”向似锦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的墨镜拽下揣进兜,大步朝着登机口走去。
身后传来了边从瑾毫无形象的喊声和匆匆的脚步声,“喂!向似锦!你个强盗!还我墨镜啊!!”
登机后,边从瑾坐在她身旁,咬牙切齿地喘着气,“你、你、你……你咋跑得这么快?”
“是你太虚了,从瑾。”向似锦笑着将墨镜丢回她怀中。
她利索地接住了墨镜,“你轻点儿!我刚买的!”
“嗯嗯,边大小姐还缺这一个墨镜吗?”向似锦往椅背上一靠,开始发起了呆。
她们登机的时间比较早,机舱还在陆陆续续上人。
就在向似锦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侧的边从瑾将她吵醒——
“向似锦向似锦向似锦!!”巴掌猛地拍上肩膀,把昏昏沉沉的她吓得一激灵。
她嗔怪地看着一脸惊恐的边从瑾,问:“你干什么?谋杀啊!”
边从瑾也不说话,只是将手机怼到了她脸上。
那四方的屏幕上,是微博的热搜界面。
她定睛一看,看清了最高位的词条——林千礼,恋情公开。
向似锦眉头微蹙,她指尖伸向屏幕,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点开词条,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博文,就是来自林千礼工作室的。
“大家好,我是林千礼。
发布这条博文之前,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但责任感驱使着我必须打下这些字。
如果我们相识的缘分足够长,那么你们第一次认识我应该是在《NextLevel》的选秀节目中;如果缘分较短,那么你们第一次认识我,或许就是在去年的某一次话剧或某一次表演中。
但无论缘分的长短深浅,我想先在这里,对每一个一直关心、支持我的粉丝、影迷表示衷心的感谢,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林千礼。
而今天的我之所发布这条博文,也是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有一个爱人。
在我还没有踏上舞台、还没有被灯光赋予光环时,她的目光与爱意就是我最坚实的铠甲。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我们总是携手前行,我最落魄、最卑劣、最绝望的模样,她都见过。
我非常非常爱她,她是我生命中无可取代的唯一。
在公开与隐瞒之间,我思考良久。什么才是真正的负责?
而今天,我想好了——
隐瞒我的感情状态,用单身的人设欺骗一路以来支持我的各位,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做法。感谢大家过去给予我的支持,也很抱歉这份私人感情可能惊扰了各位。
这份感情于我而言,是珍贵的礼物;恳请媒体朋友和广大网友们,能给予我一些理解与空间。
在这之后,我还会以演员林千礼的身份继续进行活动,我会在舞台上、镜头前全力以赴,努力成为更好的演员,用更多优秀的作品回馈大家,感谢支持。”
公开稿太长了,看完的时候,向似锦觉得她眼睛酸酸的。
她眨了眨眼,一滴温热就这样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边从瑾一脸嫌弃地伸手擦掉了向似锦脸上的泪水,说:“咦,好脏啊。”
“……”向似锦抿着唇,剜了她一眼,“好脏,你还用手碰。”
“那不是我这人见不得别人哭吗?”
边从瑾话没说完,向似锦的泪水却更汹涌了。
她慌忙扯了包纸巾,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口是心非地哄着,“哎呦哎呦……丢死人了,你个向似锦!”
“你手上的香水味太重了。”向似锦吸了吸鼻子,“……嗷!”
脸被狠狠地拧了下,她顶着水汪汪的眼睛去看边从瑾,“你干什么!”
边从瑾气势汹汹地说:“有人哄你你还挑!白眼狼!”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
工作室的沙发内,陈宇航撅着个屁股将脑袋埋在抱枕中,整个人止不住地哼唧。
“别嚎了。”林千礼无语地抄起手中的抱枕朝他砸去,一下命中。
“林千礼!”陈宇航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指着他鼻子就开骂,“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你是魔丸来的吧!呜呜呜……”
他又哼唧上了,“完了完了,你这一公开好不容易有的粉丝都跑了,代言也得掉,角色也得换……最惨的就是我!我要回家当秃鹫了!!”
林千礼望着窗外的蓝天,平静地说:“秃鹫也很好啊,猛禽。”
“好你大爷!”枕头砸向他,陈宇航说:“你做好准备给我打一辈子工吧你!我要剥削你!什么五五分!三七……不对二八!一九一九!”
“嘶——”林千礼扭头,“你就是秃鹫啊。”
“还和我开玩笑!”陈宇航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按照你的要求公开了,也拜托我妈那边处理了下,向似锦的所有个人信息都不会曝光,现在你满意了吧?”
向似锦三个字涌进耳廓时,林千礼垂下了眼,“嗯。”
“我是真的不理解你们两个,一个呢,我让她留下来当你的助理兼摄影师,偏不要,非要跑到法国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陈宇航在林千礼这一侧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另一个呢,人都走了,现在公不公开也无所谓了啊,非要在这种上升的关键时期去赌这一把,一个个的脑子都有泡!”
“我也脑子有泡!”他说着,连自己也骂了,“还老老实实听你的安排,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林千礼抬眸,问:“阿姨怎么说?”
“我妈?”
“嗯。”
“还能说啥,我妈完全不看好我,等着我回去当家里蹲呢!我偏不!小爷我还等着你功成名就那一天,再跑去大峡谷浪呢!”陈宇航一叉腰,“自由啊~多么美妙的词啊~”
“是啊,林千礼的助理和林千礼的摄影师,这和自由有关系吗?”林千礼笑了,“她去了法国,可以是新兴摄影师,也可以是最有才华的摄影师,向似锦就是向似锦。现在,你明白了吗?”
闻言,陈宇航一愣,“……那你呢?”
“给你打工。”
陈宇航顶着个死鱼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这一走,可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千礼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蓝天,“那我也等她。”
而这一等,就是五年。
瑞士,格林德瓦。
向似锦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将脸完全地埋进了围巾当中。
她踏着积雪,肩上背着相机,正沿着小镇的公路走着。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刚结束了一张取景。
向似锦看了眼来电显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通了,“喂。”
“喂,莫西莫西,Longtimenosee啊,学霸~”
向似锦的脸又黑了一度,“唐佑,你没事吧?跨洋电话,你不嫌贵啊?”
“这话说的。”唐佑在那头笑了两声,“我这几年给你打的远洋电话还少吗?小爷有钱,小爷不怕。”
“行吧。”向似锦瘪了瘪嘴,“你有钱,你烧得慌。”
在适应了法国留学生活的半年后,向似锦就和唐佑搭上了联系。
两人刚联系上的时候,他都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儿,值得向似锦远洋追杀。
但在向似锦的解释后,他也主动承担了联络员的工作——
从唐佑的口中,向似锦得知,柳念真选择了继续留校读研。
在去年毕业后,成为了一所普通高中的教师,听唐佑说,她还有兼职写一些剧本杀的文本。
她的念真,好像也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喂,你就没打算自己和她联系吗?”唐佑出声打断了向似锦的思绪,“我这来来回回地跟个远程望远镜一样的,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有多嫌弃我!你改天回国了,必须请我吃饭,我要吃大餐,听见没有!”
“行,请你吃饭,再给你买个小汽车。”向似锦说。
“真的假的?你现在成富婆了?”
“玩具小汽车,就当年你送给萱萱他们的那款。”
“……那款小汽车早就out了好吗?要送也得送我个最新款的四驱车吧?”电话那一头唐佑切了一声,“我好歹帮你照顾了柳念真这么多年……”
“唐佑。”向似锦接话道:“我可没让你照顾念真,我们念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切切切。你~们~念~真~”
向似锦最高兴的是,柳念真终于走出了失去奶奶的阴影,重新开始了她的生活。
她不再将对未来的所有期冀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而是选择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向似锦想,那个时候,她们就能够重新再见面了。
毕竟,还有一个六十年好友的约定呢。
唐佑问:“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带上小淮吧?”
“没问题。”
“我跟你说,前两天我见了那臭小子一次,他现在西装革履,可人模狗样了……”
秦予淮在告诉向似锦他想要转专业后的同一年,成功转到了金融系。
再之后,繁忙的学业和工作将他淹没,除开那段谣言时期秦予淮曾联系过向似锦,两人也好久没联系了。
现在看来,他也在朝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走。
“唐佑。”向似锦又走了两步,说:“挂电话吧。”
“为啥?!”那一头的唐佑拔高了音量,“我好无聊啊学霸,现在这个时间也就只有你有空陪我聊天,他们都忙得团团转……”
“我也要忙了,拜拜。”甚至不给唐佑拒绝的时间,向似锦就挂断了电话。
她继续沿着小镇的公路往上走着,雪地靴陷进积雪中,松软的脚感让她心头一颤。
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改变很多人。
邓琼安在向以桃和陈映之的撺掇下,开创了一个自媒体账号。
在前两年短视频兴起的时候,她借着风口,成功将自己的账号做出了一定的体量。
一个喜欢唱歌、跳舞的漂亮阿姨,邓琼安总是这么介绍自己。
向以桃、陈映之还是和往年一样,继续管理着盼江福利院,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提供一个家。
而向越吟终于结束了学业,就职于北城一所有名的大医院。
在她出国后的第二个除夕,与向以桃通话时,向似锦得知向越吟的亲生父母找到了福利院。
他们在福利院门口闹事,而闹事的缘由是向越吟以身犯险,将一直勒索他的严智渊送进了警局。严家夫妻在福利院门口又哭又嚎,最终无功而返。
这场闹剧具体怎么解决的,远在海外的向似锦并不知道。
不过陈姨曾私下里告诉过她,那天严家人走后,从不动手的向以桃狠狠地扇了向越吟一巴掌,又红着眼抱住了他。
这件事之后,向越吟变了。
他开始真的像个哥哥一样关心向似锦在外的生活,关心她的学习状况,甚至关心起了她的感情生活……
有时候念叨起来,没完没了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气得向似锦也想给他一巴掌,可惜巴掌伸不进屏幕里。
向似锦走了好一阵,终于靠近了小镇的中心地段。
她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一家有些突兀的书店。
在踏雪的沙沙声中,向似锦走到店门口,表情更奇怪了。
这家店的英文名是用德语写的,她对德语的了解并不多,处于沟通都有些磕绊的状态。
她扫了眼店名,还是觉得……这店名有些莫名其妙。
向似锦掏出手机,用翻译软件看了下。
果然,她没翻译错——北极熊和热带鱼???
一家和这个旅游小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书店,以及这寓意不明的店名,都让向似锦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她走进店,发现这并不是一家纯粹的书店。
整个店面的装潢是以木质结构为主,在临街的位置,摆着两排显眼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当地的旅行指南和文化宣传册。而在店内往里的架子上,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长短焦镜头,甚至还有些相机的配件。
向似锦的目光在店内逡巡着,很快,她又在靠近柜台右手边的小型书架上看到了她熟悉的东西——Luminé的杂志。
她走上前,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这架子上有着近一年Luminé的杂志,一期不落、一个版本不差。
她微微蹙眉,在这个小镇也有Luminé的狂热爱好者?
“Hello?”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向似锦扭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孩儿。
向似锦用着她有些蹩脚的德语和对方有来有回了一阵,男孩儿突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用英语说:“你会说英语吗?你说的德语……我有点听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向似锦忽然意识到,好像从碰面开始,他就是在用英语打招呼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男孩儿聊了起来——
男孩儿今年十九岁,是这家书店的店员。
他指了指店门口不远处的大树,说刚才向似锦进店的时候,他就蹲在那。
他认出来他是中国人了,才用英语和她沟通的。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杂志?”他问。
“不是。”向似锦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惊讶,这家书店竟然会有这个杂志社这么齐全的刊物。”
“噢~我一开始也很惊讶。”男孩儿应道:“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我们老板收集的,他看起来很喜欢这家杂志呢。”
“啊——”他一拍手,“我老板也是中国人噢。”
向似锦在店内逛了一圈,随口道:“好巧啊。”
她转过身的时候,男孩儿注意到了向似锦肩上的相机,“看你背着相机,你也是摄影师吗?”
“是的。”
“那确实很巧啊!”男孩儿兴奋地瞪大了双眼,“老板也是摄影师呢!楼上还有他这些年拍的作品集呢,分门别类的,超级详细!好可惜,你要是能早来一小时,说不定还能碰见他!”
“没事。”向似锦笑着说:“有缘分的话,怎么都会见的。”
“也是。”
向似锦又和男孩儿随口聊了几句,眼见着天色将晚,她决定前往预定的酒店。
临行前,她突然在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哪怕那个想法过于无厘头、过于没有逻辑。
但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幻想,她轻声道:“方便问一下,你老板的名字吗?”
“额……”男孩儿顿住了,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最后说:“名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姓夏!”
“我知道了。”向似锦朝他咧嘴一笑,“那下次见~”
凛冽的寒风再度袭来,将她鬓间的长发吹起。
果然,天大地大,怎么可能那么有缘呢。
向似锦长长地舒了口气,朝山上的酒店走去。
刚分开的前半年,两人还有联系。
繁忙的学业、接踵的通告、昼夜颠倒的时差,看起来都像向似锦说的那样,这些外在因素并不能阻碍彼此的感情。
他们互相对彼此说早安、晚安、分享生活,哪怕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不是发出消息的瞬间,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地回复着。
可后来,学业、社交、工作,开始侵蚀向似锦的生活。
太多的重要时刻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
再度回过神,她发现,她和林千礼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了。
最后一条回复,是两年前她祝林千礼的生日快乐。
可远在大洋彼岸,已经有千千万万个爱他的人为他庆生了。
在那之后,他们就像所有电视剧上演的那样,断了联系。
小时候的向似锦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会分开,然后形同陌路,而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他们各有坚持、各有方向。
牺牲了任何一方换来的爱情,看似甜蜜,实则像是裹了糖的砒霜。
他们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谁都没有选择回头。
五年间,林千礼没日没夜地进组拍戏,他先后认识了很多业内知名的导演,参与了不少好班底的剧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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