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考场前交手机的时候,过期的日历提醒跳了出来。
“距离‘阿夺的生日’已过去1天”。
楚昭愣了愣。
“同学,手机关机后,放到这里来。”
“好的,谢谢。”
考试的时候,楚昭逼着自己注意力放在笔尖上,不要想任何事。
不要想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委屈。
最后一门考完后,楚昭走出教学楼,阳光炫目。她抬手挡了一下,路过的同学和她打招呼,她微笑点点头。
“哎,昭昭,一起走!”王雅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胳膊挽住她。
楚昭笑了下:“好啊。”
王雅兴奋地说:“昭昭我跟你说,昨晚宋可去给越谨探班,词条都冲上热搜了,好甜啊好甜啊,给我原地结婚啊!”
楚昭的脸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很快,她调整了表情,不想扫她的兴:“是吗?”
“可惜我昨晚忙着在图书馆复习,早知道宋可要来,我就去看看了。不过还好有你啦……”
回寝室,另外两位舍友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楚昭今年不打算回家,她猜越母也不想看到她。
但没想到,越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让她立刻回主宅一趟。
她实在想不到越母找她还有什么事。
不过越母的事不好含糊,她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下午就飞了过去。
她刚一下飞机,便被越母特意派来的司机接走。
主宅路段幽静,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草木本植物,太茂盛了,反而缺乏人气。
大概是越争的缘故,楚昭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心理阴影。一到地方,不可避免地想要呕吐。
但她也没办法,越母还在楼上等着她,只能硬着头皮登了电梯。
管家领她进餐厅。
圆桌上摆了些小巧精致的糕点。
越母坐在一头,脸敷了粉,戴了一副眼镜,从眼镜鼻夹下延伸出来的皱纹,并不会让人觉得她老气,而是一种由富贵堆砌起来的威严。
她在看什么文件,白纸黑字。楚昭来了,她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坐。”
越争不在。这个想法让楚昭稍微松了口气。
楚昭安静坐在了越母的对面,等待越母发话。
“你在越家待了多少年了?”越母突然问,没等楚昭回答,她自问自答,“十多年有吧。”
“有的。”楚昭眼观鼻,鼻观心,棕红的茶汤剔透见底。
越母做了指甲,紫色的泛着猫眼光泽的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面前的文件:“虽说我不舍得你。但是,女大不中留,也不能老留你在家里。可有什么打算?”
“我……”楚昭在犹豫要不要表达自己想离开越家的想法。
或者,她疑问越母是真的在问她吗?
干脆选择闭上嘴。
薛敏恩最喜欢别人敬她,畏她。楚昭识时务的敬畏,使她很满意。
越母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她不看楚昭,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宋家那个小儿子,宋沿,私下里有没有交流啊?”
楚昭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仍平静地对答:“逢年过节会互相问候。”
“噢,这样。宋家最近想给宋沿找个妻子。那种人,你知道的,不求女方家室多好,主要是知根知底,品行温顺,能照顾人。”越母的目光终于落回楚昭脸上,“我跟宋太太一提你,她满意得不得了。”
楚昭垂下眼:“越太太,您的意思是?”
“这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楚昭,你觉得呢?”越母这才将面前的文件不紧不慢地推向过来。
楚昭低头扫了一眼,婚前协议书。
跟宋沿的。
她心惶惶地跳动,草草翻看了两页。
光是看到“不许离开上川市”就已经脑子嗡嗡。
更别说其他的“禁止从事任何职业”、“断绝与原社交圈联络”等,根本就是把她当成物件卖给宋家的条款。
楚昭颤声道:“越太太,可不可以过段时间,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楚昭!”越母突然拔高了音量,“如果不是我越家收养你,你充其量也只是个保姆的孩子。读着普通的专业,做普通的人,毕业拿一份三千的工资。再漂亮也顶多嫁个白领,再生一堆以后也拿着三千工资的废物。”
“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嫁入豪门。多少人不敢做这个梦,我现在给你这个梦让你做,你不做,别不知好歹。”
多诱人。
可楚昭知道,再诱人,也是如梦似幻的泡沫。
暂且不提尊严自由这些东西。
能嫁入了宋家不需要本事,能维持身份才是顶难。
协议里不让她踏出上川市不让她工作,不让她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做闲散的宋太太当然轻松了。
可她无权无势无背景,假如某天宋家不需要她,根本无需顾忌,随便找个理由让她离开,她也不得不依。
到时候她又如何在社会上立足?
越母不会不知道这些。楚昭抬起头,越母微微地笑着,眼尾上捎着没有一丝皱纹。皮笑肉不笑,自有一种作壁上观的从容在。
一瞬间,楚昭惊愕了。
难以置信。一股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无处发泄。
越母是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这份协议,是将她送上绝路。
越母依旧这么做了。
她竟恨她到这般地步吗?
越母招招手,管家送了笔过来,放到楚昭的面前。
“签字吧。”越母说。
楚昭吸了一口气,勉强镇静下来,露出顺从的笑:“越太太,我会签,你可不可以让我做做准备。”
“随你。”越母看着指甲,漫不经心,笃定了事情的结果一般:“一个月后,宋家有场商宴,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
楚昭攥着协议走出主宅。
打电话回越宅:“阿姨,我是楚昭,越夺在家吗?”
“不在。他刚被王助理接走,王助理说他接下来一个月都有通告。”
“噢。”楚昭暗自松了口气。“我要回越宅住段时间,不用通知越夺。”
“好。”
“嗯……还有,阿姨,昨晚,阿夺他……还好吧。”
“昨晚吗?越少爷一切都好啊。”
楚昭哑声了,半晌才说了句好。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就行。
*
前一天晚上。
柠檬蓝的礼袋被经纪人强烈要求拎在手上带回去。
越夺无所谓了,机械地照做。
已经忘了礼物是谁送的了。
只记得一个人名,脸却一点想不起来。
他天生脸盲,大多数时候,是靠走路的频率、气味和音色去分辨。
不过有个人是例外。
他可以十分清晰地记得这个人的五官,可以记得她脸上的三颗痣,一颗落在眼尾,一颗在鼻尖,一颗藏进太阳穴。
他可以在色纸上调试出她眸子的颜色,极淡的灰色,是山岚雾气里影影绰绰的木林。
他还可以随时在脑子里播出她说过的任意一句话。
只要专注地想她,充满着噪音的脑子会瞬间万籁俱寂,像白压压一片的大雪天,世界除了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远远是不够的。
只剩下他一个人,世界就会显得太大太空。
到处是惶骇、孤寂。
他只能惊慌落魄地寻找又窄又小的洞穴,躲进去,譬如板缝里的鼠妇。
最好是想到她的时候,而她恰好在身边。
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宁又安全。
可是不行。
楚昭是人。有腿,会跑。不总会待在他身边。
每想到这个事实,某种冲动就会攥住他的心脏,往外,往嗓子外拉扯。
越夺跌扶住床沿,闷呕了一声。
他没办法具体说出这种情绪的名称,但能联想到。
未熟的柠檬,放久的陈醋,工业制造的辣椒酱。
他去拿手机,给楚昭拨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给楚昭发消息。
你发出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越夺僵了一下。
很像按到了电影的暂停键,画面上的人物举手投足,定在了那里。
她又骗了他,彻彻底底骗了他!
他低声呜咽起来,声音压抑在胸口,从深处传出来的,不祥的呐喊。
一胳膊扫落桌面上的花瓶,抓起三角形的瓷片割破被单枕头,棉絮和鸭绒像恶作剧的小丑脸从盒子里爆出来。
还不痛快。
将柠檬蓝的礼盒狠狠摔在地上。
盖子滑落,泰迪小熊露出来,无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胸口夹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清隽的字迹:生日快乐,阿夺。祝你真的快乐。
越夺猛地跪下去,有点狼狈,有点着急。
食指和大拇指微微地颤抖,捏起了那张小巧的生日贺卡。
小心翼翼的,害怕掌心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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