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蕤痛心疾首。
并为自己的不幸流下心酸的泪水。
她同宋简道:“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下,走是走不得了。
不妨在此暂住一晚。”
宋简一切遵从主意,并无异议。
于是。
两人穿梭在闲云寺,找了间僻静偏远的禅房,准备凑合一晚。
等到明晨天亮,便启程回去。
宋简四处巡视禅房内外,撒下防虫驱蚊的药粉,又在一周设了简易预警装置。
特地将包袱留下,同宋蕤说了一声,提伞消失在雨幕中。
宋蕤打开包袱。
包袱外裹着一层厚重的防水油布。
这包裹一直被宋简藏在怀中。
油布上沾染他淡淡的体温,顺着表面潮湿的雨意染上宋蕤指尖。
打开包裹,里面两个小包裹。
一个装着她的衣裙,一个装着她常用的胭脂水粉。
中间夹层,竟然还放着一包茶点,余温未散,摸上去还有淡淡的温热。
宋蕤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水痕。
将湿透的衣裳换下,鞋子脱下,绑缚在脚下的增高垫取下,穿了自己的鞋袜。
属于画师的一身行头,被她找了个包裹包好。
她懒得处理,预备明晨归家后,直接扔在灶房烧掉。
用手帕拧着湿淋淋的长发,同同时,端量包裹中精致过头的点心。
西京街市上从不售卖这样的点心。
况且包装样式太过精致,联想到宋简手中那把来历不凡的伞。
宋蕤颇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
窗侧传来沉稳的叩窗声。
两长三短,惊破宋蕤沉思。
宋蕤起身,打开窗。
外头宋简视线触及她光洁无痕的脸颊,微微一凝,而后翻身一跃。
进来后,顺势将窗阖上。
一转头,只见宋蕤神秘莫测对他道:“宋简,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做坏事去了?”
宋简皮笑肉不笑:“主子,您英明神武。”
他一径走到临时充当桌案的石凳旁。
将怀中的油纸包掏出,搁下后,冲宋蕤招手。
“主子,劳烦您伸出尊贵的双爪。”
宋蕤:……
一时间,不知你嘴里说得到底是好话,还是赖话。
她索性闭嘴不言,乖乖伸出双手。
那是一双线条优美的手。
摘了手套的十指纤细,白皙柔韧,掌面指腹生有薄茧。
宋简从腰间解下水囊,举到宋蕤双手上方,微微倾倒出水流。
汩汩水束,温暖了她冰凉的手心,宋蕤脸上掩饰不住惊讶。
“这鬼天气,人烟又罕至,哪来的热水?”
短短时间,也不够生火烧水啊!
待她细细净过手。
宋简才言简意赅道:“前院的人烧得。”
宋蕤觑了觑他手中干粮。
揶揄道:“点心?食物?”
宋简轻轻笑了一声。
“明知故问。”
他手指向点心跟干粮,将腰间另有一个水囊解下。
递到宋蕤手中,叮嘱道:“那些吃食主子放心用,奴已经试过,无毒。”
“这个水囊中是喝的热水,主子渴了便喝。
若是不够,前院多得是。”
宋蕤惊叹。
好家伙!主人遭劫,忠仆打劫。
宋简自顾自转去她视线盲区。
再出来时,已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宋蕤吃了几块点心,又饮了几口水。
她指了指剩下的:“这些是你的。”
宋简张张嘴,想推说不用。
宋蕤不惯着他。
一锤定音道:“要吃不吃,不吃明晨扔了便是,何必同我客气。”
宋简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脊背上,沾湿了一大片衣料。
水珠顺着宽阔的脊背滚下,低落尘埃。
然主人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啃着干粮和点心,似乎已经不准备理会。
宋蕤叹气。
拿着帕子,站起身,去捞他身后发丝。
宋简霍然起身,一退三步远,如避洪水猛兽一般,反应十分奇怪。
宋蕤挥了挥手,将帕子扔给宋简。
耸肩道:“本欲为你擦头发,既然你不愿意,便算了,你自个擦吧。”
宋简双手捧着帕子,动了动唇。
“奴,不擦。奴身份低贱,配不上用主子的东西。”
宋蕤安坐着,细细打量他。
烛火葳蕤,她心里却冷的慌。
六年前,宋简以报恩的理由,来到她身边为奴。
当时的宋简同她现在年纪相同。
带着一丝青涩的年轻郎君,瘦削苍白,板着一张俊脸,身上气势比之今日还令人胆寒。
站在面前,犹如一把无鞘的锐剑。
宋蕤当时自身难保,他孑然一身,一身来历不明的本领,她不想留他。
然他固执得很,赶也不走,骂不还口,像一道影子如影随形。
她烦了,干脆指使他做工。
杂七杂八,砍柴挑水,煮饭烧水,什么都做。
想着他总有一日会忍受不了她古怪脾气,颐指气使的态度。
熟料。
三个月后,宋蕤都学会了,也装不下去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使人求仁得仁。
宋蕤狭窄的仁慈之心,使她成全他为奴之请。
宋蕤并未要他的契书,言明他要走便走,无须知会她。
这样得过且过,过了六年。
宋蕤早已将他视为兄长,信任他,待他亲厚。
却没想到,撞见他与旁人暗中通信,竟然背叛她,中伤她。
宋蕤似笑非笑,请呆立在原地的宋简落座。
宋简似要僵硬成一座雕像。
宋简干脆劈手将帕子夺来,让他转过身,慢条斯理为他擦着发丝。
面前的脊背宽厚。
她温声问道:“阿兄,你何时来到我身边的?”
宋简脊背骤然绷直。
语气僵硬:“主子,不敢……”
宋蕤打断他:“何时?”
宋简:“六年前。”
“年岁多少?”
“十九。”
“我呢?”
宋简沉默一瞬,道:“十二。”
宋蕤细致将长发中的水绞出,低低叹了口气。
感慨道:“六年啊,你我一同长大,你同我兄长一般,你关切我,我也愿意关照你。
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难处,你尽管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必然竭尽全力。”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
宋简知道今日的宋蕤反常,也知道她为何反常。
毕竟,她的视线直白到毫不掩饰,他如何发现不了。
只是兄长二字。
宋简道:“主子,奴实在担不起您‘兄长’二字。”
宋蕤站起身,骤然发怒。
“奴,奴,你算哪门子的奴仆?
我说你是兄长,你不认,非要守着作奴仆的规矩。
那好,既然要作奴仆,那便按着奴仆的规矩来。”
她居高临下,盯着宋简发顶。
“我不日将远嫁东都,带不了你,你便走吧。
我给你一千金,给你在西京寻一门好亲事,明日定亲,你留在西京好好生活,不必再跟随我。”
她一气说了下来:“你可愿意?”
宋简转过身,倏然跪在宋蕤面前,俯身长叩首。
道:“皎皎,你又何苦。”
宋蕤眼眶发酸,看他跪在地上,无声求他,又唤她乳名。
她轻飘飘蹲下身,如一叶已经枯萎的蝶一般,俯跪在他面前,郑重行了稽首礼。
宋简躲避不及,硬生生受了。
宋蕤兀自站起身,又坐回去。
低声道:“我其实希望,你能留在这儿,莫要随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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