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意已决，还望诸位长老成全。”身着白衫的女郎半跪在厅前，一句一顿道。
早间晴朗的天空骤然变暗，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湿重，豆大的雨滴打在堂前的枇杷树上，一阵急风过后，轻砸着成人掌心大小的绿扇，刚被浸润得叶片瞬即就被雨点按着头不住地在空中胡乱点着。
冷意顺着冰冷的地砖钻入前厅。
繁施的心却在春雨的凛冽下屹然不动。
龙头拐杖重重敲击着青石砖，二长老看着女郎挺直的背影气得直抖长须。
“老夫真是有愧于先帮主，养育你十几载，不承想今日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便要轻易放弃帮派！繁施！你心中可有过一点懊悔！”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繁施张口想解释着，却又被急性子的二长老截去了话。
“倒插门！也亏沈家想得出来！不就是几两碎银吗？他沈怀序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他家小子就是在金贵，难道还能是个会生钱的金疙瘩？就指着小十三你日日夜夜守着不成？他们都是什么货色！”
二长老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繁施见他生气，原本想辩驳几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说说你！”二长老边说着边舞着长拐就要抽上繁施，怎料繁施也不躲，反而将自己的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你就是存心要气死我！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就等着老大回来收拾你吧！”终究是不忍心真的敲下去，二长老在空中收了力，木拐重重的滑落在了繁施的身侧。
“罢了！罢了！”
二长老恨铁不成钢地背过身去不愿再看繁施倔强的模样，“你就继续跪着吧！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如果你不打消你那花花念头，今天就别起来吃饭！”
脚步声渐远，龙头拐杖拖曳在地面留下了锐利的声响也消失在了耳畔。
雨打声渐浓，墨色侵袭。
“二长老怎么还是这样爱生气。”
收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秦茹岚装模作样地擦拭着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水渍。
“你知道他是为何事生气了？
繁施眼角都没抬，专心地继续跪着，“你若是知道了，必然二长老一样生气，指不定还要多踩我几脚。”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沈怀序提出来倒插门的事呗？你跟二长老说了？让你自己没事干老偷跑出去喝酒，这下好了吧，整个人都赔进去了，看你怎么还。”秦茹岚揶揄地望着一脸淡定表情的繁施。
“不过也是难得能见你罚跪，这儿以前一直都是司涵那厮的专属位置，小十三你这猛的一跪这儿，倒是比那混球多出几分傲然来。”
白衣飘飘，纵然是跪着，洒落在地上的衣袍都能看出女郎的风姿卓然。
秦茹岚对着繁施的背影就是一阵咋舌猛夸。
“我打算答应沈家倒插门的事情。”
繁施沉稳的声音给雨幕投下了一颗响雷。
“？？”
“你难道是被人锁了魂不成？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秦茹岚边说着边要伸手探探繁施的头。
“我是认真的。”繁施抬眼和秦茹岚对视，“我打算以单独的身份入赘，你可懂其中的意思？”
“沈怀序没有探到你的真实身份？那他怎么就要你入赘？”秦茹岚思忖地挨着繁施坐下，“这倒是也是个办法，沈家既然已经盯上你了，你直接入赘也能免去不少麻烦，不过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沈家人不知道你身份呢？”
“沈怀序若是知道我是丐帮帮主，便不会提出倒插门的要求，更不会出下药迷晕我的这种计策，江湖上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你倒是看得明白。”秦茹岚笑着倚在柱旁，“既如此，我也不多劝你，你自己打定主意便是。不过……我这才几天没跟着你啊，你就能翻出来这么多事，可见我们小十三是真的长大了。”
“成长不在年岁，师姐就莫要再调侃我了。”
“我瞧你这样子不像是为局势所迫，倒像是看上了沈家那小子，说什么入赘沈家为了镖局壮大，到头来不会只为了你自己那点私心吧？”
繁施一动不动的继续稳跪着，不想理会打趣她的秦茹岚。
“小十三，别的倒没什么，只一件事姐姐我有些为难。”秦岚茹眼神晦涩，“沈怀序本人我虽没见过，但那沈府可却是实实在在在一座妖窝，你可想好了你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别入赘过去的某天掀开被窝一看，好好的小夫郎倒成了什么猫儿狗儿的。”
“我知道。”
繁施想起来少年细碎间半立的圆耳，嘴角弯起。
“师姐怎么就确定这是惊吓，说不定还是惊喜呢？”
“不是吧我的小十三？你是认真的！！我倒不是担心你害怕他，就是万一你的封印要是解开了……那不是要糟了吗？”秦茹岚暴躁地挠挠头，“总归你在哪里都不合适，还是当年供奉在祠堂里最安全了，真想把你再塞回蛋里！”
繁施膝盖侧挪了几步，讪讪道：“师姐你也夸张了吧，我也没得罪你，你何至于对我下如此狠手？”
“录鸿老妹当年把你带回帮里，跟我说什么当蛋壳上出现十道金纹的时候这蛋就大成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有了你这颗蛋可保我们丐帮兴旺，还让我日日夜夜看着孵蛋。”
秦茹岚瘫在地上，眼里露出几分怀念。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养活的，但看着那蛋壳上的九道纹我也就接下了，心想，反正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我什么不会啊？不就是孵个蛋吗。只是我没想到啊，我这一养就是一百年，我这整日里不是给你唱歌就是舞棍的，没想到你这个破蛋连理都不理我的，真是太伤师姐我的心了。”
“其实当时没有那些催熟的东西，自己也能出来的……”繁施见她提起那段往事，也想给自己澄清两句。
秦茹岚麻利地起身捂住了繁施的嘴，不打算给她发挥的空间，“扯谎！你的真身和有关记忆都封印住了，你记得什么！你师姐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孵你这么一个宝贝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抹杀我的功劳？真是个小白眼狼！枉我疼你这些年……”
“收收……收收。”繁施语调混沌，她听着脚步声渐近，伸手拍了拍秦茹岚罪恶的手，“二长老！二长老！”
“知道了……知道了。”
秦茹岚忙起身摆出一副自适的样子。
“尊主！”木拐敲击着地面，二长老目光如炬地看着双手无处安放的秦茹岚，像是带着几分质疑。
“如今十三这般模样，尊主可有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秦茹岚装傻，只当听不懂他的意思，“我们小十三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看多俊俏的一个女郎啊！”
二长老看着秦茹岚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样子和安静跪在一旁的繁施，头更疼了。
“尊主！你可知帮主已决意要入赘沈家！这等有逆伦常之事如何能做的？您不如也帮着劝劝……”
“小孩子嘛……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也正常，入赘就入赘，二长老就不必多虑了。”秦茹岚挑眉笑着，眼瞧着二长老气红了脸，她才心虚地收了笑。
繁施见有秦茹岚分担火力，才开口解释说：“我入赘沈府无关帮派之事，只是镖局和商行的合作，我势必不会撇开帮内事务不管，二长老不必担忧。”
“什么合作值得你入赘！小十三，婚嫁之事又岂可儿戏？”二长老语气稍缓，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年纪尚小又未经人事……我知道你可能还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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