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狸奴……”她用气声唤道,找了它爱待的灌木丛边,没有。
找了它喜欢靠着睡的树干旁,也没有。
找了它一贯爱扒拉的墙角边,也没有。
……
“狸奴……”她依然轻声唤道,企图唤醒这个家伙的良心来找她。
“狸奴……!!!”
“你唤的是猫,还是人?”徐朔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正巧一片雪花钻进她脖颈,化为暖融融的水,惊得她一个激灵:
“呃……七殿下好……”
他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即嫌弃地指了指蛄蛹成一团不明物体的某猫,问她:“你叫它狸奴?”
他其实还有半句生生憋回去了:那我叫什么?
“嗯,怎么了殿下?”魏邈云坦荡地看他。
“我只觉得很奇怪。家里养宠物的都是取一个吉利或是讨巧的名字,你这个名字难道不是贱名吗?叫起来不觉得轻贱?”
“不觉得啊,不管是猫名还是人名,这个名字都很让我喜悦啊。”
徐朔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无意识抓着猫的后背软皮揉搓,狸奴甜腻地“喵喵”叫着,脸上表情很是受用。
……
魏邈云忽然感觉这臭猫很是丢她的人,讪讪对徐朔奉承道:“殿下今日丰神俊朗,拿着它成何体统,不如把它还给我?”
她说的也是不错,徐朔今天把披散的长发,难得用玉冠束住了几股散发,露出了挺拔凌厉的眉骨,反而减去了他平日里看似温和的气质,平添几分硬朗。
“它在宫中乱晃,我捉了它。”
“可以还你,那你替我捉一个在宫中乱晃的,嗯?”
徐朔看来是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还来调侃她。
她一本正经道:“那殿下自己捉了自己吧。”
他轻笑了一声,弯腰放下狸奴,她忙低头蹲下去抓它,谁料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悲惨的是,她还不小心踩到了狸奴的尾巴,此猫毫不客气惨叫一声,吓得她赶紧挪开,徐朔趁此扣紧了她的腕间,将她拉到了怀里,低头看着她的头旋道:
“贼喊捉贼。”
什么鬼?她可不是贼,那现在是什么,贼喊捉贼喊捉贼?
她刚想反击,就见徐朔低头在她耳边道:“有人来了。”
此时他们刚好靠着一个粗壮的树干旁,只不过只能容纳一个人,如果肩并肩躲起来,很可能被发现。
她刚想把徐朔推出去,徐朔就已经单手搂着她的腰腾空抱过一小段,挑眉道:“想把我卖了?”
她骂他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打算忍气吞声等人走了谴责他一番。
路过的人竟然是裴铭和徐慎!
徐慎困惑道:“方才好像还在这里看见魏姑娘的,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人了,奇了。”
裴铭道:“她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应该是入宫的路上丢了什么?”
徐朔低头看着魏邈云难得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恶念横生,薄唇凑近她的绯红耳侧,轻轻吹了一口温热的气。
“!!!”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徐朔借机也将她搂得更紧,她几乎整个人贴在徐朔怀里。
衣物之间的窸窣摩擦声引起两人注意:
“好像有人。”裴铭皱着眉道。
徐朔闻言将懒洋洋在晒肚皮的狸奴一脚“温柔”地踹开,它也是不负众望地朝裴铭惊慌跑去。
裴铭顺利将它捉住,阻止了想要去探个究竟的徐慎:“殿下,她应该不在这里。否则她不会看这猫不管的。”
“这是她养的猫?”徐慎兴致勃勃,从裴铭怀里抱过来,也不嫌弃它玩疯了一身杂屑,哄道:“好孩儿,我给你点吃食,乖啊。”
裴铭:“……”
徐朔:“……?”
魏邈云:“???”
狸奴(猫版):“!!!喵!”
等到他俩走远后,她才放松了下来,嘴唇擦过徐朔胸前衣领,喷拂的气息也撒在他脖颈间,小声抗议道:“他们已经走了!”
“知道。”他指尖拂过她的一缕长发,发丝从指尖擦落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魏邈云转身欲走,却在转正的那个瞬间被他拉住,且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他的狐裘大衣很大,大到,即使是他们两个人,也能完全把魏邈云包裹住。
他低声道:“……再等一会儿,好吗?”
魏邈云整个人僵在原地,虽然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温热的气流始终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她艰难地缓缓推开他。
她觉得太奇怪了,他语气尽是眷恋,但算上今天这一次,他们在这一世只见过两面。况且他刚才还充满戾气地在众人面前公然险些让承德帝下不来台,现在又是一副委屈难受的样子。
是装出来给她看的吗,如果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徐朔察觉到她抗拒的动作,他恍然惊觉: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形象?登徒子吗?
自己好像没有任何动机和稍微勉强一点的立场。
他忽然道:“你想当皇后?”
魏邈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向后退了一步又面对面和他对视道:“是。”
徐朔不知该说她始终如一还是叹她痴心妄想,上一辈子吃的苦还不够吗?
如果当他的皇后,他一定不会让她带着半点彷徨和委屈稳坐那个位置。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再一次被她排除在外。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标准是什么,就这么茫然地被宣告着自己的定位。
魏邈云同样沉默,徐朔的双手垂落两旁,握紧反复又松开,他似是极为忍耐地问出一句:
“天运莫测,但最终还是由人口所述,其中真几分,假几分,无人可说得清。但是你可以选择,选择我,我或许让你坐实这个名头,可好?”
徐朔不疾不徐的语气落在她耳边却像炸了个惊雷,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这段话,他的反应,他的情绪,可是除了这句话之外,再无其他。
她轻笑一声:“殿下,无论是不是真的天命,我都还有选择的权利。不过,我还是祝福殿下,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坐上给我这个名分与之匹配的位置。”
“换言之,那是属于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朔立即反驳,声音微微发抖:“大邺的天下之下,难道没有一个女子叫魏邈云?既如此,为何和你没有关系?”
“因为那时,会真的没有一个叫魏邈云的女子。”
她清晰地看见他剧烈颤抖着身子,血丝隐隐浮现在眼底,那是猛地目眦尽裂没有褪去的痕迹,他哑声道:
“……很可笑的理由。”
魏邈云也知道这听起来确实很离谱,但她没有责任兼顾他必须要相信这个事情,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不攻自破:徐朔的最大野心就是对她的最大伤害。
她也没有哀求他收敛、放弃、转手这一份心性,她本就是与他在对等的棋局上,劝对手对自己温柔一点,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藐视。
“难不成,你想当皇帝?”他好像想通了,却不显得恼火,他说:“是这样吗?”
魏邈云叹了口气:“殿下慎言,我从未这么想过。”
她话题一转:“殿下在此时此地于我谈论此事,不觉得荒谬吗?我的身份,对于殿下来讲,并不是一个好的甚至是最坏的选择。”
她“天生凤命”的头衔如同定时炸弹一般,上一世徐诫以太子的身份正大光明娶了她,这倒也没什么。但对于徐朔而言,只有在他这里,她才可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他蛰伏隐忍多年,一步一步靠着自己一步一脚印走过来,根本就不敢偏离正轨半分。一旦娶了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想法,都会被贴上此类标签。
甚至可能让自己提前出局,她拒绝他,是对彼此的最优解。
无关任何风与月。
他们彼此都不是对方的良配,又何必强求呢?
“你以为,我要利用你什么?”徐朔声音冷戾。
她从容应对:“我知道殿下也不屑利用我干什么,但一旦我们绑定,就是同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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