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和杨师叔,聊了又有一些时候。
她越往回走,身型越是塌陷,含着肩,泄了气,困意疲倦攀爬,化作绵软,像是被抽走了一根筋。
待她回到傍晚时分的那个后院墙角,贺兰澈已经将方才收到的东西尽数整理好了。
站在他面前,她回过一些神色,重新将那单薄背挺得稍微直,拿出一些体态。
“你看!”
贺兰澈倒是精神奕奕,眼前之景,应就是他午后给长乐说的“我有一招”。
以那棵可以纳凉的老树为中轴,分别向两头延伸,各立了两根桩。
几根藤,拧编成数股,两个方向,形成两张绳床,如网一般,刚好能兜住人。
“你怎么了?”
失神被注意到,长乐摇摇头,不想多讲话。
贺兰澈又试探性的开口,“方才……我见辛夷师兄脸色也不太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么?”
长乐又摇摇头,她往朝里间的那张绳床走去。从外围来看,这角度恰到好处能被大树遮住,趁着夜色掩盖,住这根吊床上,不仔细是望不见有人的。
这角度被贺兰澈特意调整过,又在绳床上搭了一张薄薄的、软软的蚕丝软褥。
她将软褥拾起,重量几乎不可感受,十分轻软。应该也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我想着,你是女孩子,又睡得不好……夜里在那厢房里与众人打挤,也不便宜,故而,就让大哥为我送来这些东西,又取了墙外那些藤蔓,刚刚才做好,还挺结实的。”
“多谢。”
贺兰澈在她身后摇摇头,眼眸一弯,唇角轻轻漾起一丝笑,也没被她看见。
她是喜欢和人扎堆的,不过仅仅限定在午后,她要睡觉的时候,人越多越吵,她睡得越安稳。否则,身体便要不受控制的警惕四周,这已经成了习惯。
但是,睡觉的地方既要嘈杂,还要远离人群,非满足这两种条件不可。
睡好了以后,就只剩下远离人群。
这绳床的位置就选得极好,刚好符合这些条件,让半夜既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又能有些隐私。
“你快来试一试,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为你调改。”
贺兰澈很敏锐地捕捉到,她今晚不冷漠,却比往常都要安静,甚至说是无力。
她将那双玉白修洁的手,搭在那张吊起来的绳床上,用力摇了一摇,那甩起来非常缓慢的弧度,似乎是在证明扎绑它的人有多用心。
“挺好的。”
“那……你稍微退后些,让我来搭最后一样!”
贺兰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早已准备好的纱帐,往那树干上一抛,云纱如瀑,缓缓倾倒,将那帘幔掀伸至另一段,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挡防护屏障。
“我……我只有这一根云纤纱了……可以防蚊虫,遮挡隐私,你……你今晚安心住吧。我就在旁边,不会打扰你的。你……你睡得太少了,要睡个好觉明日才有精神诊治病人!”
月光底下,贺兰澈脸红了,此时一口气将要说的话都说完,又是怕被拒绝,又是联想这绳床靠得太近,总之羞赧得很。
他本来也肤白,那红潮从他的脖子处爬到他的耳根,随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耳根尖尖上在发烫。
幸好,长乐魂不守舍很久了,不知道他在联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他也没挨骂。
长乐其实想说,她本来打算找个地方自己呆着,她晚上历来是睡不着的,也不必用这绳床,想来这湖边应有些凉风飞虫,这根云纱帘帐,他自己留着用便好。
但她方才与师叔套完了话,此时实在是,不想动,不想挣扎,不想说多的话了。
她想去哪里,闭一闭眼睛。
于是她往这纱帐绳床间走去。
接着,锦锦从她袖中钻了出来,跳到这软褥之上。
“啊,小貂儿也来了!”
从药王谷出来到鹤州义诊,这些时日,锦锦时常被关起来,很少见外人,但贺兰澈却是它的“老熟人”。
“还记得我吗,小貂儿?”
锦锦警觉的瞧了他一眼,那又短又圆的小鼻头动了一下,便试探性的往他那边靠一靠。
长乐便不得不重视起来,她尽量拉着锦锦的尾巴,防止它突然凶性大发,给贺兰澈一爪——到时候要取血救他就很麻烦。
但锦锦没有,似乎在它确认眼前这个蓝色皮肤的无毛直立怪,就是以前那个在药王谷,经常尾随、观察自己主人,又什么都不做还送果子的“老熟人”后,它就彻底放心了。
锦锦用头蹭蹭贺兰澈,想钻到他身上去。
长乐放任了,她觉得这样也好。
轻轻纵身,她独自跃上绳床,云纱帘幔一放下,她胸腔起伏,深深的呼了口气,又一截一截的将气吐出来。
师叔方才说——
“无相陵的灭门惨案,江湖上众说纷纭,什么版本都有。我倒是听过不少,只觉得并非表相那么简单,他们家那怪老头虽说是乖僻刁钻、刚愎自用、助纣为虐、倔驴顽犟吧,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就是帮灵蛇虫谷培育一些奇枝艳种,淬一些毒草毒液高价卖给绝命斋。对我那老药王师父是十分公平客气的,药王谷定的药材,也算培育得尤其尽心竭力。”
“我去过他们后山那什么园的,啧,少说有二十亩地,专为药王谷留着,土壤又肥沃,那死老头一天要去逛三回,这般尽心,自是没得说。”
那是沁园,后来被爹爹拿来养貘了……
“你应该听过好几种版本,有一种说法,是他家老头曾经在斤两上讹了哪一家定的药材,导致耽误了人家家里的大事,刻意寻衅报复——”
长乐确实听过,觉得滑稽,思量过后,她才添言:“无相陵被灭门时,早已不种草药,若要记恨报复,何必等了十多年。”
“我也这么想。还有种说法,便是那无相陵的继承人,那姓白的小毛头,娶了一位大美人,那大美人曾是某位大官的宠妾,便因此得罪了那大官。大官身为幕后黑手,借刀杀人,暗中请了刺客去料理他家。”
这个版本,曾令长乐十分恼怒,奈何是流传最广的。
“还有和这类似的说法,说那宠妾是怀着大官的孩子嫁给无相陵,生下的女儿长得颇似那大官人,由此那大官前去讨要,那姓白的又精神有问题,一气之下,自行点毁山门,烧了全家,同归于尽。”
这个版本,也把长乐气炸肺过。
可是她家在场的人全死了,除了她,一个幸存的、在现场的人,都没有。
她家那鸟语莺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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