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篝火早已化作一堆焦黑的木炭,几缕青烟在晨雾中袅袅升起,像是不愿散去的残魂。萧逸用脚尖随意踢起几块湿泥,精准地盖住最后一点火星,动作懒散得像是在打发墙角的苍蝇。
阿土蹲在地上,费劲地将破旧的包袱系紧,目光却忍不住频频瞟向青石门那伙人昨夜逃窜的方向,少年人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忧虑:“宗主,他们会不会回去搬救兵,回头来找咱们麻烦啊?”
“怕了?”萧逸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还挂着未褪尽的惺忪睡意,“怕就趁早回青云山,找个山洞钻进去,这辈子别出来见人。”
“谁怕了!”阿土梗着脖子反驳,却还是快步跟上萧逸的脚步,“我就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是来凑热闹的,不是来打架的。”
“打架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萧逸漫不经心地说着,脚下步伐看似缓慢,却总能巧妙地避开路上的碎石和泥坑,“江湖就像个泼妇,你越怕她,她越往你脸上泼脏水。”
晨雾尚未散尽,官道上已热闹起来。越靠近真武山,往来的江湖人便越多,各色人等汇聚成一条流动的长河。
骑着异兽“踏雪豹”的世家子弟,身着绣着金线云纹的锦袍,腰间挂着玉佩,趾高气扬地呵斥着挡路的行人;驾着乌木马车的门派长老,车帘上绣着“玄水阁”的冰纹标志,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人纷纷避让;更多的是步行的江湖客,背着刀剑,风尘仆仆,脸上却都带着几分对武道会的憧憬与戒备。
阿土的眼睛都看直了,一会儿扯着萧逸的袖子惊呼:“宗主你看!那是‘烈阳刀派’的人吧?他们腰间的弯刀听说能斩裂金石!”一会儿又指着远处一群身着紫衣的女子:“哇!是‘百花谷’的女侠!她们的毒针可是江湖一绝!”
萧逸被他吵得脑仁发疼,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再吵,就把你丢给百花谷的姑娘们,让她们教你怎么闭嘴。”
阿土吃痛,立刻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用眼神偷偷打量着周围的奇人异事。
就在这时,阿土突然眼睛一亮,拽了拽萧逸的衣角,压低声音:“宗主!你看那边!是不是前天茶棚里的那个白衣女侠?”
萧逸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眼望去,只见晨雾中一个白点正朝着与真武山完全相反的南方移动,步伐坚定得可笑。他嘴角抽了抽,语气里满是嘲讽:“是她,叶知秋。看来她的路痴毛病,比江湖上流传的还严重,再这么走下去,怕是要走到南蛮之地去了。”
“那咱们要不要喊住她,提醒她一下?”阿土有些不忍心。
“没必要。”萧逸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能把迷路迷成一门绝技的人,你就算把地图刻在她脑门上,她照样能走反方向。说不定她这是在修炼什么‘迷路剑法’,走的越偏,剑法越厉害。”
阿土听得半信半疑,回头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白点,只能作罢。
日头渐渐升高,晨雾散去,真武山的轮廓终于在远处清晰显现。那山势极为险峻,主峰直插云霄,半山腰以上被厚重的云雾笼罩,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飞檐翘角,透着一股仙家气派与威严。
山脚下早已形成了一个临时的集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大门派都在山脚划定了临时驻地,旗幡招展,各有特色。
“烈阳刀派”的红色旗幡上,一柄烈焰弯刀的图案格外醒目,旗下弟子个个袒胸露腹,肌肉虬结,腰间弯刀寒光闪闪,正对着路过的小门派弟子吹胡子瞪眼;“逐风阁”的青色旗幡随风飘扬,弟子们身着劲装,动作迅捷,正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玄水阁”的蓝色旗幡旁,几个弟子正慢条斯理地煮着茶,眼神却冰冷地扫过过往行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傲气。
相比之下,萧逸和阿土这一大一小,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一个背着破旧的包袱,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寒酸,像是误入江湖的凡夫俗子。
几个身着华服的“天衍宗”弟子注意到了他们,故意停下脚步,高声谈笑起来。为首的少年郎摇着折扇,语气轻蔑:“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凑武道会的热闹了?你看他们那穷酸样,怕是连真武山的山门都进不去,就在山脚下捡别人剩下的馍吃吧。”
旁边的弟子们跟着哄笑起来,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萧逸和阿土身上。
阿土气得脸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萧逸一把拉住。
萧逸径直走到路边一个卖馍的小摊前,掏出几枚铜钱,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馍,递了一个给阿土:“吃饭,别理疯狗叫。跟他们一般见识,掉价。”
那香喷喷的馍瞬间转移了阿土的注意力,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宗主,咱们青云宗以前……是不是也很威风啊?像烈阳刀派那样,有很多弟子,还有显眼的旗幡?”
萧逸慢条斯理地嚼着馍,目光望向远处真武山巅的云雾,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尘封的往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百八十年前吧,青云宗确实风光过一阵子。那时候宗门里出了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叫青玄道人。他手里那把青冥剑,据说是用上古寒铁锻造的,削铁如泥。当年北莽十二部落联合犯境,武林各大门派畏缩不前,是他独自一人,提着青冥剑闯了进去,连挑十二部落的第一高手,最后站在北莽王庭的大殿上,逼着北莽可汗签下了永不南侵的认罪书。”
阿土听得眼睛发亮,嘴里的馍都忘了嚼:“哇!青玄祖师也太厉害了吧!那后来呢?后来咱们青云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后来?”萧逸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怅然,“后来他觉得江湖太无聊,把掌门之位扔给了他的师弟,自己背着剑云游四海去了,从此杳无音信。再后来,宗门里再也没出过像样的人才,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一辈,就剩咱俩了。”
阿土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就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呢。”
“不然呢?”萧逸瞥了他一眼,毒舌本性暴露无遗,“难道要编个宗门被灭门,咱俩身负血海深仇,来真武山寻找仇人报仇的戏码给你听?那样你是不是更有干劲?”
阿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像……也挺带劲的。”
萧逸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刚走没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怎么回事?有人打架吗?”阿土好奇地踮起脚尖。
“去看看。”萧逸也来了点兴致,倒不是想看打架,而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这群惜命的江湖人如此骚动。
两人挤开人群,只见中间一个白发老者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看起来痛苦万分。旁边几个身着绿色服饰背着药篓的弟子正在施救,他们胸前绣着“药王谷”的标志,显然是医术高明的药王谷弟子。
“是瘴气毒,而且是罕见的‘腐心瘴’,发作太快,我们带的解毒丹根本没用。”一个药王谷弟子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可怎么办?南山派的张掌门要是死在这儿,咱们真武山可没法向南山派交代啊!”旁边一个真武派的弟子急得团团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相助。腐心瘴的威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毒性猛烈,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没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
这时,萧逸慢悠悠地挤进人群,蹲下身看了看老者的症状,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布包里装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和几个拇指大小的瓷瓶。
他取出一根银针,对着老者胸前的“膻中穴”轻轻刺入,手指微微捻动。然后又打开一个黑色的瓷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塞进老者口中,用手轻轻拍了拍老者的喉咙,帮助他咽下去。
“你干什么?”一个药王谷弟子见状,立刻上前想要阻止,“腐心瘴凶险无比,胡乱施救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萧逸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再废话,他就真死了。到时候你们药王谷,就等着给南山派的人陪葬吧。”
那药王谷弟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愤愤地站在一旁,等着看萧逸的笑话。
说来也怪,那银针一入穴,老者急促的呼吸就平稳了些许。待药丸服下不过片刻功夫,他脸上的青紫色竟慢慢褪去,眼睛也缓缓睁开了,虽然依旧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
围观者顿时哗然,纷纷对萧逸投去敬佩的目光。药王谷的弟子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羞愧与难堪。
老者挣扎着想要起身拜谢,萧逸却一把按住了他:“躺着别动,药性还没完全散开。”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老者声音沙哑,眼中满是感激,“老朽是南山派掌门张启明,不知少侠高姓大名,师承何派?日后必有厚报!”
萧逸摆摆手,收起银针和药瓶,拉着还在发愣的阿土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路过而已,不必挂心。报不报答的,就那样吧,我对你们南山派的东西没兴趣。”
走出人群,阿土兴奋得小脸通红,紧紧跟在萧逸身边,崇拜地说:“宗主,你刚才太厉害了!那几个药王谷的人都束手无策,你一下子就把张掌门救好了!”
“小场面。”萧逸一脸不以为意,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腐心瘴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对症下药即可。那些药王谷的弟子,怕是把心思都用在炼制赚钱的丹药上了,真本事没学到几分。”
“那你刚才用的药丸是什么啊?也太神奇了!”阿土追问。
“自制的‘清瘴丹’,不值钱的玩意儿。”萧逸随口敷衍,心里却想着,这腐心瘴在真武山脚下出现得蹊跷,看来这武道会,果然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兄台请留步。”
萧逸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年轻人快步走来。那人气质儒雅,面容俊朗,腰间佩剑的剑鞘上刻着精细的云纹,剑柄上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玉石,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带着几分谦和。
“在下真武派玄诚子座下大弟子,道号清虚。”年轻人走到萧逸面前,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刚才见兄台出手救人,医术精湛,令人佩服。不知兄台可否赏光,到敝派别院一叙?”
萧逸眯了眯眼。真武派是这次武道会的东道主,玄诚子更是当今武林泰斗,被誉为最接近宗师之境的高手。他的亲传大弟子亲自相邀,这面子可不小。
“青云宗,萧逸。”他简单回礼,语气平淡,“道长客气了,不过是些粗浅医术,不值一提。”
“萧宗主过谦了。”清虚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腐心瘴的解法早已失传,就连药王谷都没有应对之策,兄台的‘粗浅医术’,怕是能让整个江湖的医者都汗颜。”
萧逸心中一动,这清虚倒是个明白人。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问:“不知道长找我,有何指教?”
清虚看了看四周熙攘的人群,压低声音:“此地人多眼杂,不便细说。此事事关重大,或许与贵宗也有些关联,还请萧宗主移步。”
萧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对方提到了青云宗,他不得不上心。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带路吧。”
阿土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萧逸的衣袖,萧逸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真武派的别院设在离山脚不远的一处清幽山谷中,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青石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种满了翠竹,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小径尽头是几间简朴的屋舍,院中一棵千年古松苍劲有力,如盖的树荫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
清虚亲自沏了茶,茶汤清澈透亮,散发着清冽的茶香,一看就不是凡品。阿土拘谨地坐在石凳上,小口啜着茶,眼睛却忍不住四处打量,显然是第一次来到如此雅致的地方。
“萧宗主,请用茶。”清虚将一杯茶推到萧逸面前。
萧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提神醒脑。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长有话不妨直说。”
“好。”清虚也不再绕弯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近日江湖上发生了几件怪事,好几派的核心弟子在前往真武山的途中失踪,现场只留下一些奇怪的印记。师尊命我暗中查探,我发现这些失踪案似乎都与一个神秘组织有关。”
“神秘组织?”萧逸挑眉。
“没错。”清虚点头,“这个组织行事诡秘,势力庞大,成员身份不明,似乎在暗中操控着什么。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对各大门派的独门绝学和秘辛格外感兴趣。之前‘烈阳刀派’的镇派刀法失窃,‘玄水阁’的冰魄心法泄露,都疑似与他们有关。”
萧逸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没有说话。江湖上的纷争向来不断,这种偷鸡摸狗的组织也不少见,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清虚继续道:“萧宗主,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查到这个组织最近在频繁打听青云宗的消息,特别是关于贵宗祖师青玄道人的事迹。”
阿土一惊,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他们打听青玄祖师干什么?”
萧逸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了波澜。青玄道人失踪多年,青云宗早已没落,按理说不该引起如此神秘组织的注意。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清虚语气凝重,“萧宗主,恕我直言,青云宗虽已式微,但贵宗祖师的青冥剑法和《青云心经》仍是武林中人人觊觎的宝物。更何况,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青玄道人云游前,在宗门内留下了一个惊天秘密,据说关乎一件能改变江湖格局的宝物。”
萧逸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讽刺:“道长也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我在青云山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秘密宝物?”
“我原本不信。”清虚摇头,“但这个神秘组织的动作太过反常,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而且,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昨日我派弟子暗中巡查,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打听一个带着少年弟子,穿着朴素的年轻宗主的行踪,描述的正是你。”
萧逸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来真武山本是为了赚点银子,顺便凑个热闹,没想到却卷入了这样的麻烦事里。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真武派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大师兄!不好了!山下出事了!那个‘路痴剑圣’叶知秋又迷路了,这次不小心闯进了后山的禁地‘锁龙谷’,触发了里面的机关,现在被困在山谷里了!”
“什么?”清虚霍然起身,脸色大变,“锁龙谷的机关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快,召集弟子,随我去救人!”
“等等。”萧逸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个路痴,还真是走到哪都能惹出点麻烦。带我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他倒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觉得这个叶知秋实在有趣,而且锁龙谷作为真武派的禁地,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正好去见识一下。
清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多谢萧宗主!有你相助,再好不过!”
阿土紧张地抓住萧逸的衣袖:“宗主,禁地会不会很危险啊?”
萧逸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难得温和:“放心,有你宗主在,天塌下来都能给你顶回去。不过你就留在这里,别跟去添乱。”
“我……”阿土还想争辩,却被萧逸一个眼神制止了。
清虚安排了一个弟子照看阿土,然后带着萧逸快步走出别院,朝着后山锁龙谷的方向赶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山谷中的风渐渐变得阴冷,似乎预示着前方的路,远比想象中更加曲折莫测。
而此时此刻,远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一个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刻着诡异纹路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红光,透着一股邪气。
锁龙谷位于真武山后山,地势险峻,谷口被一道巨大的石门封锁,石门上刻着繁复的符文,透着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此时石门已被打开一道缝隙,几个真武派弟子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神色慌张。
“大师兄!你们可来了!”看到清虚和萧逸,弟子们像是看到了救星。
“情况怎么样?”清虚快步上前,沉声问道。
“叶姑娘被困在谷中腹地的‘九曲迷阵’里,我们尝试着进去救援,可阵法变幻莫测,还没走多远就被弹了回来,有两个师弟还受了伤。”一个弟子连忙回答。
清虚眉头紧锁:“九曲迷阵是祖师爷布下的上古阵法,变幻无穷,没有对应的解法,强行闯入只会徒劳无功。”
萧逸走到石门前,探头往谷中望了一眼。谷内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隐约能看到错落有致的巨石和蜿蜒的小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这阵法看着挺唬人,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萧逸收回目光,语气轻松,“不过是利用了地形和光影的变幻,让人产生错觉罢了。”
清虚惊讶地看着他:“萧宗主懂阵法?”
“略懂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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