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按照格奥尔格的说法,他在来的路上遇到过一片刺猬麦,还差点被戳成了筛子,在多番询问下,他是从城堡的东北面过来的,近一些的地方,仆从们去探索过,无非就是树林、树林前的一片空旷地带,抬头就能看到位于山崖之上的城堡。他们沿着溪边一直走,避开山岭,偶尔进入密林。维拉杜安身上背着剑、斧头和镰刀,还有行囊和水壶,一副行军的样子。
虽然也没有哪家行军的时候肩膀上还站着个猫的。克拉斯在维拉杜安的肩上绕来绕去,直到腻了,跑回法尔法代那边,把头一缩,伪装成了挂在腰间的钱袋。
维拉杜安不像那种只会呆在帐篷里等人送报的长官,有那么一点打仗的样子。法尔法代闲来无事的时候,会观察并且在心里评价上两句,接着,他问,维拉杜安,你参加过几场战役?
“不算多,法尔法代大人。”
“你是做什么的?指挥官?”
维拉杜安说,他曾经做过前卫队的统帅。法尔法代便要求他讲讲生前的生活。
维拉杜安便只好捡起回忆,叙述起那些恍若隔世的“从前”。
他谨慎言辞里所描述的那些军营生活,在法尔法代看来,没有什么太意外的东西——一团乱麻,列队,检阅,重骑兵觐见国王,在营帐里才升起炊烟的时候,不期而至的敌人率军杀到,维拉杜安——二十多维拉杜安冲进包围圈——被包围——稀里糊涂地砍中敌方将领——自己也跟着落马。从那时候起,跟在身后的从十人变成百人,又从百人变成千人。
年轻的领主截住了他的话头,说这太无聊了,要求他重新讲。维拉杜安不确定他想听什么,火光舔舐上少年的面庞,火光掩盖住了他非人的红瞳,在这种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都有一簇火焰。
维拉杜安开始尝试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运输辎重的队伍被堵在桥上,发下去的命令被醉酒的军官置之不顾,还有和蜜蜂一样乱做一气,跟着前方一个倒霉蛋冲到不知哪去的翼骑兵,而维拉杜安,作为这群怨种手下的统帅,经常火冒三丈。除了自己熟知的士兵,他还时常要面对一群混账、败类、兵痞,招募来的雇佣兵不听指令,可他没得选。
谁叫这世道处处有仗可打,又处处缺人手,他本来都快习惯了,结果呢,有一次他正训斥着,就有人猝不及防地用酒泼了他一脸——那佣兵队长挑衅地看着他,叫喊道:“你算什么东西?啊?狗娘养的小白脸!”
下一秒,这人被维拉杜安掐住脖子,丢进了河里。
还有几次,也是发生在佣兵身上——他独自骑行,赶在敌人面前汇合了一对人马,并指挥了一场漂亮的伏击,身边的家伙们倒是很卖力,等真正的自己人一到才发现——嗨,原来他汇合错了,这帮人本应该是敌对国雇来对付他们的。
“您看,我们也帮您打了仗,雇主也没给钱……”领头的家伙也足够不要脸,笑了笑,硬是从他那儿软磨硬泡了一笔辛苦费。
……这哪来的军队弱智笑话。
法尔法代不予评价,即使他脸上确实闪过了稍纵即逝的笑。
之后,他们穿过了一片森林,又走过河谷,从白月亮走到黑月亮,永恒的、灰色的天空将凝望散开,并不专注于哪一点,奇形怪状的树留下粘液,汇聚成一滩具有腐蚀性的水,把匕首侵入其中,宰杀动物会更方便。
说起动物,除了常见的昆虫和一些鼠类、兔类,还有一些栖息在森林中的鹿类,时常出现在雾气之后,法尔法代说,不要靠近,这些有可能不是真正的鹿。至于那些兔子,在捕捉后最好先刺瞎他们的眼睛,再做下一步处理,不然会被那双兔眼迷惑。
在走出森林后,荒谷再次出现,深红色的山体上不生任何东西,明明没有太阳,却让人生出了“滚烫”的错觉,在路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建筑——比如搭到一半的、只有两面墙体和半个屋顶的土房子,还有出现在空地上的篱笆,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意味不明的石像,凿得相当粗糙,半边身子埋在土里,随着他们的行走而转动。
“别理他,这是石像人,是……”他打消了冒到嘴边的那句“工位监控”,换了个词汇:“用来看着人干活的。”
就是太渗人了,所以那一段路他们不得不加快步伐。直到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棵大树,这是方圆几里之内唯一一棵树,他们在这里休整。
在苍天巨木下,灼热的气息一下子暗了,从蠢蠢欲动变成了猫儿打呼那样轻微,考虑到确实有一只猫儿正缩在斗篷里,克拉斯有时候会伸爪子,隔空挠几下,本来呢,它也许想继续睡觉,却被法尔法代一把抱了起来,开始查看那些消耗的和增加的。
密封在罐子里的火兰花还剩下不少,还有那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比如被剥下来的兔子皮,在生长在野外,却没在植物园里见到的野草,还有路上捡到的不知什么动物的獠牙。在枝叶散播着如流言蜚语般怪异的摩擦声时,他取出一卷树皮摊在腿上,开始书写。
这是法尔法代要求维拉杜安从苦宫树,一种通体漆黑——这这鬼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是黑的——的树上剥下来的皮,这东西剥下来,摸着很像木片,但柔软,再配合上白色松果磨成的粉末,就约等于一份野外写作工具了。
圭多一定很喜欢,黑纸白字,牛皮纸到底还是太珍贵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突然想到,他是否应该做一份类似印刷术的工具……算了,回去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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