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可能找出两片同样的雪花一样,每个人的安全屋都是不同的,也不定数量。
若非了解主体的所有经历或由主体亲口告知,光依靠自己判断,哪怕能找到其中之一已经算是无比幸运。
而于清,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是因为大眼妹子,二是赖于蟑螂与人偶突然的攻击性,对比猜测即可得知。
这就不得不涉及到安全屋的另一定义了——它对投射体而言无坚不摧,要想摧毁,只能由主体或者外来人员进行。
而两者作用亦有不同。后者的摧毁只是摧毁,前者的摧毁则会令意识世界废弃掉现有的全部安全屋,并迭代至新版本。
意识世界进行废弃时,便会带来混乱。
蟑螂,灯光,空间,人偶——这几个要素构成了郑栖淮的安全屋,由他亲手摧毁,并将外来人员置于险境……是为了逼入侵者现身吗?
看来,他早就猜到自己与入侵者见过,不然也不会再度强调去跳观景台……既给活路又给死路,真是一个虚伪的好人呢!
于清隐隐气不顺,直到被齐泽南喊了几遍才反应过来,再看厉薇,对方目光里又带着审视,让人无所遁形。
她垂眼:“我从蟑螂和人偶猜的。”
虚拟光屏上,播放的画面不会骗人,蟑螂对于清友好,而后二者的燥动也确有其事,厉薇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点,一时间没能再开口。
齐泽南这时候从个人终端上抬起眼:“既然督导这边没大问题,过了吧?”他手握领导的最新指示,不想在于清身上浪费时间。
厉薇依然没吭声,眉微拧,不知想什么正入神。
齐泽南索性清了下喉咙:“那再仔细说说郑栖淮,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那可多了,但如何回答才能把入侵者从她的想法里摘出去,却是一门学问……于清陷入沉默。
却听厉薇缓慢问道:“刚刚安全屋之前,我记得你帮了那个投射体?”
于清心一跳。
“郑栖淮为什么会对她发火,我没有看清。”她不给于清反应的机会,紧追不舍,“能让我再看一遍吗?”
自然是不可以。
如果画面从那儿开始播放,以厉薇的经验,会一下子判断出大眼妹子是入侵者,那于清再怎么解释与自己无关,恐怕也逃不开这趟浑水。
她无意涉足这些隐秘,恐惧极了。
“可以吗?”厉薇扫了眼又有起伏的数据,循循善诱,“你不用刻意去回忆,只需要想到那里,在你走过电话亭之前——”
“因为我害怕!”
她难得愣住:“什么?”
于清咬牙:“因为有人告诉我,郑栖淮会遇到危险。”
思绪开始往答案飘去,很快,光屏里出现了酒店走廊,视野晃动片刻后停住,下移,一只手伸出来,从摆件底座下抽出纸条。
齐泽南将画面放大,看清内容,瞳孔骤缩:“这是什么?”
于清几乎能听见自己腹中的叹息:“不知道。”
齐泽南与厉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错愕:“什么叫不知道?”
于清轻声:“不知道谁放的。”
监控区显示正常,她没有说谎。
齐泽南拧眉:“你把纸条放在哪里?”
画面迅速做出回答。
“床头柜。”于清低头。
单向玻璃外,高级警督一声令下,另个手下转身离开。
单芳听见耳边传来叹气声,忍不住侧目。
郝局正扒拉着自己的地中海脑袋,满面愁容。
她大概能理解他在苦恼什么。
监管局的存在与意识行业息息相关,换言之,他们与意识科学院在同一阵营里,而郑家背靠的势力则属于另一边,双方正因为新一届领导人选举争得如火如荼,而紧要关头,郑栖淮居然在疗休时触发警报,对手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而郝局,向来大腿抱得好。
《意识保护法》第13条规定,当有合理理由怀疑修复师在操作过程中存在不当行为时,意识科学院有权立即介入调查。
经他暗示,郑栖淮一直没有自行断开连接的行为便成为科学院介入的借口,而只要吹毛求疵地去找,总能找到点微小的不当之处,之后再进行些许设计,便能作为对手不择手段破坏意识行业的强有力证据。
可没想到,先出岔子的居然是于清?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单芳忍住冷笑,却又皱眉看向审讯室。
讯问还在继续。
齐泽南额头冒汗,慌张不已。他本来想借由今晚表现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借机申请调个好岗,没想到现实直接给来重重一击。
可别郑栖淮的错处没找到,监管局的问题抓一堆,那就是得罪两方的大事!齐泽南心里苦哈哈,连带火气不住外溢。
“因为一段不知道真假的内容,就不管规定直接进去?”他心浮气躁地敲桌子,“你没想过会出问题?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于清小小声:“我当时就是……很担心……担心他……”
哦,不担心自己的工作是吧?齐泽南忍住咆哮,正要再训,又被厉薇抢先:“投射体有异样吗?”
于清迟钝地眨眨眼:“啊?”
厉薇道:“你仔细想想。”
于清点头,大脑飞速运转,却是努力往蟑螂那边靠。
窸窣声传来,齐泽南下意识地看去,一时没绷住:“你别突然就——远一点!”他冷不丁地吼道,几乎同时,第一视角的画面里,蟑螂猛然上前,口器乱颤复眼通红,仿佛近在咫尺地要把人啃上一口。
齐泽南哪里见过这种非常规画面,整个人都要碎了。
“嗯……是挺恶心的。”于清轻声。
何止恶心!可怜的警员直冒虚汗,以自己微薄的理解挣扎:“投射体出不了问题吧?”
但厉薇压根不理他,直勾勾盯着于清,似乎已经看出她的隐瞒:“我问的是你,回答。”
于清心里咯噔,直觉上要抗拒,却又明白,抗拒无异于螳臂当车。
仪器让她无法撒谎,只能祈求自己不要总去想。但没有其他借口,怎么可能?
入侵者,瑕,无论哪个关键词被想到,对她而言都无异于催命符!
光屏上,画面因为思绪的混乱正无序跳转,大眼妹子的面庞不断来回掠过,于清拼尽全力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眼见着画面渐渐慢下,观景台在视野上方开始露出轮廓……
谁来救救她!于清无望地想。
下一秒,却有滴声从头顶传来,高级督导突兀开腔:“讯问结束。”
好似真有神灵在上,应允了她的祈求。
厉薇离开审讯室前,又打量了一次于清。
尖锐的眸光让于清很不舒服,她低头,假装没看见。
过了一会,齐泽南走进来:“你可以走了。”他刚刚冲入事业低谷,此刻身心俱疲,解开完镣铐就走。
但于清没有动。
所有的力气都在询问结束的那一刻消失,她手抖脚软,没了束缚后只想趴在桌上,再也不管其他。
耳边有人走近,她以为是齐泽南去而复返,蔫蔫道:“等我缓缓。”
“你很幸运。”坚硬如金石般的声音落在耳边,来自单芳。
于清瞬间抬起头,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与领导在这样的场合下正式见面,她难免尴尬,更想起以前。
于清是监管局有名的毫无上进心,单芳却是劳模,为此她没少被批评,两人之间疙疙瘩瘩的不像样子,没想到紧要关头,居然仍是单芳豁出来提醒自己。
“郑家正以郑栖淮昏迷为由,反诉科学院别有企图。”单芳面无表情,“你安全了。”
她虽然不至于有厉薇的敏锐,但好歹也是局里老人,对于清疑似隐瞒不是没有察觉。
于清听出了言外之意,有些慌:“我——”
“讯问已经结束。”对方果断打断道,“起来。”
没有进一步追问,不感兴趣,更是从头到脚透着疏离。
但,单芳却又伸出手,把于清扶稳。
于清心中突然一阵感动。
“组长。”于清顿了下,低声,“我回去就写报告。”
单芳的眉头瞬间拧紧:“你到底在想什么?”
以往不是躺得很利索吗,怎么偏偏这种时候求上进?
于清却面露茫然,生锈的脑袋缓缓转动,最后试探:“报告,要快点交吗?”
话音刚落,对面瞬间绷紧脸,却只瞪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是苏西在场,铁定又要叹气,她常说,于清你就是个人才,能把局里最不容易动怒的前辈给气到无语。
但……这次她是真没听明白嘛!
于清有点委屈又有点心酸,今天算是她从业以来最上心的一次工作,结果没想到竟成了唯一一次。
她就这么扁起嘴,寡淡的眉眼间难得流露出脆弱之态,单芳有点顶不住,叹气道:“报告免了,你敢写,局里没人敢收。”
想想也是,于清点头。
又听对面道:“还有,你房里的纸条已经被拿去做鉴定了,结果出来之前,你的工作全部取消,回去休息。”
“啊?”于清意外。
“啊什么啊。”单芳别开脸不去看她,再开口时,嗓音绷得紧巴巴的,“你不是最喜欢休息的吗?”
这话还得追溯到去年。
那时候于清刚工作一个月就遇上监管局集体去意识科学院团建,但时间偏偏安排在休息日,她起太早困得要死,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补觉。
不想撞见郝局心血来潮地过来,正当他对着科学院领导大吹特吹自己管理得当时,就见睡眼惺忪的于清被安保提溜着,说以为遇到危险分子。
郝局从此深深记住了这个毫无上进心的家伙。
连带单芳也被罚得很惨。
事后苏西每每提起,都忍不住大笑:“我可是第一次看见郝局脸上出现那么多颜色,就冲这点,我也得交你这个朋友。”
可其他人绝不会这么想。
特别是单芳,对于清的不满与日俱增。
而现在,她转回头,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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