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樟树下,回荡着温澄清甜的嗓音。
全场静默。
与此同时,长发男的眼神瞬间清澈又谨慎了,李浩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以及段祁轩的表情变得复杂到难以言表。
其实,段祁轩直到温澄出声‘演讲’前,都没有注意到他与他的狂热追求者同在一棵樟树下。
随后,温澄拍案而起时,他根本来不及生出‘这女人又阴魂不散,我到底该如何摆脱她’的想法,就被她‘大俗大雅一锅炖’的语言天赋深深震撼到了。
段大少从小优雅讲究,碰到不长眼的自有律师替他上门问候。
哪怕还是中二少年那会儿干架,也顶多挽个袖子裤腿,人狠话不多开打就完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骂人与辩论能够量子纠缠态成一段相声,是能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且毫无违和感的。
这样跟炮仗一样的温澄——假如她在他这儿没有前科的话——他是真的会欣赏这样的女生的。段祁轩如是地心想,同时面无表情地与温澄对视着。
此时的少女看起来很委屈,但眼睛里的狡黠却藏得蹩脚。
但她又好像很笃定,笃定他会站在她这个总是卖惨的骗子那边。
简直可笑。
三秒后,段祁轩平静地移开眼,没有说话。
他的沉吟不语,落在外人眼中就成了事不关己的表态。
温澄抿着指尖,不禁心里一沉。
也是,他都这么讨厌她了,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会帮她呢。
长发男鸡贼地瞅出两人陌生的相处模式,松了口气。到底现在社会哪来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二愣子。
他志得意满地嘿嘿邪笑了几声,“妹子你乱认野哥哥没卵蛋用,还不如认我当个情哥哥,晚上给哥陪个酒这事就当翻篇了。”
温澄倦漠地敛下眼睫。
面对这种污言秽语她早已心如止水,现在纠结的是既然段祁轩在看,该她如何稍稍体面地结束这场闹剧呢。
长发男看着文静下来的温澄,以为她认怂了,更加得意了,伸手就要碰温澄的下巴。
李浩看得面色一变,刚准备开口,沉默许久的段祁轩却先他一步出声:“这位先生。”
他嗓音清越如山泉,滴落在这片凝滞的空间,在温澄耳畔层叠漾开。
她猛地抬头看向段祁轩,眼神中写满不可置信。
长发男不安分的咸猪手停顿住了。一旁李浩耸了下肩,阿祁果然还是站出来了。
段祁轩并没有看温澄,而是对长发男指了处五米开外的地方。
平静无澜地陈述:“你刚才说是摊主打翻了碗,那处有监控,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性拍到这块地方,你可以报警取证。”
他指的地方,是处角度很刁钻的视角盲区,一般人很难注意到那里有监控。
长发男顺着段祁轩指的方向望去,茫然地看了大概十几秒,他终于看清摄像头后脸色唰的变了。
“至于你说的这包五万块,依在下愚见,你可以先送这包去奢侈品鉴定机构,出具正品鉴定证书。”
段祁轩看似好心实则另有所指,“或许你还能反手告某位一个造谣。
“是吧。”
说完,他连眼神都懒得再给长发男一个,只不疾不徐地瞥了温澄一眼。
那是个似嘲非嘲的眼神,温澄莫名从中品出点警告又嫌弃的感觉。
她现在心情有点微妙了——因为段祁轩的维护。
她自知在他那儿没有特殊待遇,可正是如此,在一个人不喜另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依旧愿站出身来,那么说明他真拥有很高的道德感。
高道德感的人往往或轻或重有精神洁癖,对待感情也会更加审视以及较真。
而攻略这样一个段祁轩,到底需要怎样的人格魅力以及心计呢。温澄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初时的胜券在握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温澄像没听懂段祁轩的弦外之音一样,一本正经地对长发男说:“他说得对,欢迎你拿正品鉴定书来告我。”
段祁轩眉梢微挑,轻笑了下。
温澄受到鼓励一般,对着长发男一改先前的豪迈风,鹦鹉学舌似的也用起谦辞。
“还有,在下不才但对二奢的鉴定颇有涉猎,可以给你推荐机构,熟人打八折哦~”
长发男被两人这一唱一和的配合打懵圈了,他根本连一个字插不进去。
说好两人不熟的呢???
李浩也被两人这默契十足的问答惊到了,段祁轩什么时候和人妹子这么熟了,难怪对妹子这么坏,原来是有恃无恐呐?
局势瞬间反转,长发男也知道现在动手是不可能再动手了,这个破山头会有监控也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长发男咬咬牙恶狠狠地挽尊:“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温澄耸了耸肩,“知道就知道,吼什么吼嘛。”
长发男眼瞅碰瓷计划泡汤,倒也是个果决的,立马认栽——不再为他那脏了的假包讨'公道',撒开脚丫子就是开溜。温澄见状,在后面催命似的喊,“你还没道歉啊。”长发男听了,步伐加得更快了,差点撞上不远处走来的中年男人。
段祁轩看着这闹剧落了个虎头蛇尾,微微一哂。
紧接着,他一转头就对上温澄,她的杏仁眼笑得弯弯,像月牙。
紧接着,就见她冲他轻快地眯了下左眼眼尾。
是一个打趣、花里胡哨的挤眉弄眼。
段祁轩冷冷偏开眼,觉得自己被她这眼神看得血压飙升。
如果非要形容这个感觉——大概就像条子见到‘前科累累’的小贼捉了个江洋大盗,然后小贼先是意意思思地凑到条子面前,又揶揄地对条子亮出手掌心,说'givemefive'......
什么鬼。
几乎在这个画面出现在他脑海的瞬间,段祁轩就黑下脸,一脚将它踢了出去。
樟树底下,有惊无险地老婆婆对着温澄连连道谢,说什么也要给她和段祁轩都送碗豆腐油泡汤。
就在温澄连连摆手推让时,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妈,你是不是又忘了带手机了,叫你吃午饭都找不到人。”
温澄循声望去,来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运动装,却意外地有气场,是长期居于领导位的那种。
不过温澄更关心的是,在这中年男人出场时,与段祁轩同行的那位激动得直接站起身,眼睛仿佛都亮了一下。
至于段祁轩么。
他的表情管理可能去韩国娱乐公司进修过,他依旧是云淡风轻,只多看了来人几秒,她暂时没看出异样。
事实证明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温澄大胆猜测,联想到了昨晚听到的,还有回去后在网上查到的——这位中年男人是他们口中的‘这么大的老板’,也就是他们想拜访的人吗?
张翊来到了樟树下,自然是一眼注意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的他老妈,与周边围着的人。
他笑呵呵地在老婆婆旁边蹲下,一边捡碎瓷一边说:“妈,我来收拾吧,这是发生啥了。”
老婆婆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没有听见张翊第一句话,忽然看到了儿子惊了下,连连摆手说,“没得事了噢。”
然后老婆婆在张翊搀扶下起身,将刚才发生的絮叨给了她儿子听。
张翊听完,和蔼地笑着看向温澄,“小姑娘啊,刚才的事,我真的要多谢你了啊。我叫张翊,立羽翊的翊,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都可以找我。”
说着,张翊递来一张名片。
哇哦,能说出这话的看来是位大佬了。
温澄落落大方地收下名片,微笑着说:“张先生叫我温澄就好。我就是路见不平吼一嗓,张先生太客气了。”
“哪里,像温小姐这么古道心肠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大学时跟着我老师采访过您,您当时对年轻人寄语‘敢作敢为’,这句话一直是勉励我前进的动力。”
张翊回忆了下,“嘶...是前年五月份在那...”
温澄顺畅地接上,“F大的致远厅。”
张翊面露出感叹,情感又真实了几分,“小温啊,有缘,咱们实在有缘啊,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叔吧。”
温澄顺杆儿爬得很快,“好呀,张叔!”
李浩现在很兴奋。
他和段祁轩早上九点去拜访时,依旧没见到人,看门的阿公估计瞧他俩可怜,透了个口风,让他们来茶园碰碰运气。
然后,他们上午几乎走遍了大半个茶园,也没偶遇成功,此刻竟有天上掉馅饼的反转。
李浩拼命冲段祁轩使眼色,可段祁轩此时却安静地垂着眼睫,简直急死个人呐!
就在这时,和张翊攀谈得很是熟练的温澄却口风一转,主动将话头引向他们这边。她说:
“张叔,这是我朋友,他们公司刚做完项目,和我一起出来溜达溜达。”
李浩瞪大了眼睛:“!”
他一时不知该惊讶天上不止掉馅饼还撒钱了,还是该感叹他兄弟魅力之大,色相竟还能成‘无形资产’当人脉用。
温澄笑吟吟地走到段祁轩身旁,向张翊介绍,道:“刚才要不是他们在,我其实一个人和那男的对峙,心里也没底的。”
说着,她用指尖轻碰了下他的小臂,示意他吱个声。
段祁轩只觉鼻尖染上一丝果香,随后他的小臂被戳了一下。
这没礼貌、没边界的骗子瞎戳什么。
五指修长的手掌猛地握紧拳,身体本能感到排斥。
自他有记忆起,除了社交不能避免的握手外,他几乎没有与女人有肌肤接触,哪怕是隔着衣物的。
与此同时,温澄隔着薄薄的布料,也感受到了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紧绷了一瞬。
这么敏感呐。她心里好笑道。
不过温澄面上依然极为热情,又轻轻搡了段祁轩一把,直接白送人情来套他近乎。
“学长,这是张翊张先生。”
她嗓音甜甜的,一边引荐得十分有技巧性且自然,“张叔,祁轩一直很崇拜您,我先前和他说我采访过您,他很是羡慕嫉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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