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晚了。
小巷口紧邻的大道上,远远可见酒楼店铺红绸彩带飞扬,微微泛着霞光,细长的影子错落投在地上,将那道瘦削的身影裹在中央,带出莫名的落寞感。
沈明语正要上前,忽见那群围拥袁为善的跟班们从马车上下来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突兀截断了,气氛蓦地陷入古怪。
只静了一瞬,旋即烈油溅水般议论起来。
“我没看错吧,是萧家三郎?”
“他怎会在此?”
“快走快走,我祖母说他是不详之人,和他靠太近就会染上晦气……”
“胡扯什么,人家只是生得凶了些……”
“你不信,那你去拉袁小爷!”
……
一群人交头接耳,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传闻。
议论声中,萧成钧一步一步走进章家小公子。
那文弱少年约莫十六岁,亲眼见到袁为善揍人,整个人仍在惶恐中,犹自瑟瑟发抖,看有人走近,下意识便往墙角躲。
袁为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也不走,只捻弄着帕子,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后面几人推出个胆大的,指着萧成钧喊道:“那位可是平阳郡主的长子袁小侯爷,你仔细掂量着!”
萧成钧面无情绪,在众人或慌张或避讳的眼神里,走到章公子身前,淡淡道:“序知,你府上仆从来接你回去,他们在巷口等你,先回家罢。”
章序知懵了片刻,终于认出眼前是相熟之人,这才回过神来,暗暗吐了口气,“萧、萧三哥,多谢你给他们领路……”
他那张娃娃脸涨得发红,小心瞥了眼袁为善,又悄悄觑了沈明语一眼,“替我多谢你弟弟,下回我……我再亲自登门道谢。”
说完,抬脚就跑,半点不敢逗留。
萧成钧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片刻后,转向袁为善道:“袁小侯爷,愚弟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辞听着谦和,语气却冷若寒冰,听不出一丝恭敬之意。
袁为善认得他,三年前他被家里逼着参加乡试时,便听父母谈及过这位颇负盛名的萧家三郎——既是才学之名,亦是煞星之名。
于出身将门的平阳郡主而言,命格之说实乃无稽之谈,提及萧成钧,言辞间颇有溢美之词。袁为善当初暗自较了劲,奈何他实在没有舞文弄墨的天赋。
但更叫他意外的,却是这人竟落了榜。
较之三年前,萧成钧瘦了许多,身量也高了不少,几乎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眉目间的冷淡一如既往,甚至更浓郁了些,自有生人勿近的气场。
和这样的人相处,他一刻都嫌憋得慌。
袁为善压下不耐,懒散应了声:“听我母亲说,萧三公子博学多才,今年秋闱,我倒拭目以待。”
萧成钧没接话,只淡淡瞥了眼袁为善手里的东西,柔软的锦帕沾染了血污,叫他感到分外刺眼。
“三哥!“
身后倏地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
萧成钧目不斜视,转身就走。
“三哥……”
萧成钧脚步微顿了下。
青砖墙下,一株新叶初生的银杏树旁,身着杏黄衣衫的少年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脸上笑意满溢。
“三哥,与我一同坐马车回去吧?”
说话的声音放软了些,带了点央求的甜。
萧成钧接着往前走。
紧接着,他胳膊倏地被拽住了。
沈明语凑到萧成钧跟前,昂起头,“太子殿下送了我几卷书册,说是太傅要考的,我看不大明白,正想请教你。”
萧成钧掀眸打量了她一眼,少年身量纤长,姿容清风朗月般干净,瞧着很是乖巧,毫无戒心与防备。
他习惯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
独没见过这种,纯粹得甚至有点儿讨好的意味。
默了半晌,萧成钧冷淡地点了点头,朝马车走去。
沈明语忙跟上去,接着问:“三哥今日是得知消息,特意来寻我的吗?”
“不是。”
萧成钧面无表情地道,径自上了车。
守在马车外的半夏气得拧眉,小声劝解沈明语:“世子不要与他计较,三少爷惯常是个冷淡的性子。”
沈明语没计较,也没生气。
她只是看方才那群人议论萧成钧,心里有些难过。
他本是公府嫡脉长孙,才识过人,却在襁褓中被判了一生,如此运交华盖,府中亲人没有宽慰体贴,只有避之不及,外人也听信流言蜚语,视他如长庚之祸,仿佛他注定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她最讨厌这四个字。
沈明语本就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不曾想他答应了,心底略微松了口气。
凡事不能急……一步步慢慢来。
布置精致的车厢里,渺渺香气缭绕而上。
沈明语藏在袖中的手默默蜷缩起来,又慢慢张开,悄悄抬眸朝身侧的萧成钧望去。
他微微垂首,看着手中卷册,窗外的晚霞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他肩头,映得他下颌利落分明,侧颜精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冽。
他确是生得极好看的。
沈明语暗自感慨,这张脸若是展颜一笑,那片绮丽霞影兴许都会失了色。
“点的什么香?”
萧成钧忽然撂下书册,轻拧着眉头,朝她望来。
沈明语自觉方才眼神太过直白,咳了一声,“是雪中春信。”
“这香料既清甜又微冽,很是难制,尤其是那梅尖雪,要取梅花蕊心沾染上一点梅香的雪水……”
萧成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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