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仅存的热气在清晨消耗殆尽,程渝隐隐觉得有寒气从窗户缝隙溜进来,她起身检查,窗框看着严丝合缝,手掌迎着外面,干燥湿润的凉意仍是一浪浪逆拂而来。
只是一夜,昨晚存放的玻璃杯已经浸染浅褐色茶渍,江阔买这个杯子的时候爱不释手说拿来装酒不错,没想到拆封后首次使用,就坏了规矩。
他的杯子装了程星南带的茶,程渝并没有感到违和。
怪谁呢?只能怪玲珑的容器太诱人,是人就有欲望,她可以原谅别人的欲望,前提是她先犯错。
到店里刚过十点,新招的咖啡师跟她两班倒为换店提前储备,小姑娘苏市人在南城念大学,谈吐打扮得体手艺不错,毕了业不想回老家被父母盯着,找份工作干着玩,每月工资拿六千父母贴四千,凑足一万活得相当惬意。
看程渝进来,她弯弯唇叫了声“老板”。这也是程渝用她的原因,之前几个开口就是老板娘,程渝笑笑回说“没有老板哪来的老板娘”,想来也好笑,她偏偏就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早晨有个漂亮姐姐来,让你给她回个电话。”陆舒指指桌上的护手霜。
程渝一眼问:“说什么事没?”
“没讲呢。”
程渝点头回拨过去,江嫣然那头很快接通,声音闷闷问道。
“你知道我在哪儿?”
付爽是八点落地南城机场的,她没等网约车,把行李扔到后备箱,跟出租车司机报了程渝咖啡店地址。
“刚上车,路上有点堵估计得40分钟。”
程渝很快回消息,“我也才下高铁,咱俩差不多时间到。”
发完收起手机,这个点的地铁临近末班全是座位,程渝选了个最靠边的,碰到靠背一瞬间,紧绷八小时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
她接到电话就买了最近一班去连城的票,按照江嫣然给的地址赶去医院,还没来及问导医台病区怎么走,就看到尤悦拎着保温桶擦肩而过,身上只穿一件羊绒连衣裙,熟门熟路向电梯跑去。
她对着空空如也的对话框犹豫几秒,最后选择原地返回南城。
付爽站在店门口冲她挥了挥手,两人脸上都溢满疲倦。
“你说他姐姐到底是站哪头?”付爽听说整件事只觉得离谱,江阔冒雨回连城撞了绿化带,人轻微脑震荡外加胳膊软组织挫伤住院全程没告诉程渝。江嫣然作为江家人打来电话,竟然是提醒程渝亲自去看看是谁在照顾她弟弟。
“进去说。”程渝帮她推了把行李箱,开门亮灯在外卖下单酒送来。
点完她盯着江阔的对话框微微发呆。
最近的两条,一是昨天夜里发的“安全到达”,二是今天上午发的“记得吃早餐”。
不管江嫣然出发点是什么,总之江阔选择不告诉她交通事故,她也亲眼目睹了尤悦再一次掺和在江阔的生活里。
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程渝沉默半天,张嘴:“没那么难过。”
因为她也越界了,有些错误并不是落到实处才算数,昨晚洗手池边涌动的暗流,滚烫的开水和暧昧的调侃,都算。
付爽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松了口气。”
她见证着程渝的恋路,从明朗赤城毫无保留地依恋程星南,到转头冷静安稳地接受江阔。
这里面有太多纯粹和自以为纯粹的东西,她并不奇怪程渝的决定,女人在不同阶段会爱上不同男人,决定没有对错,反复爱上或者对谁失望也很正常,她只希望程渝戒掉约束、戒掉得失心,享受而已。
程渝不是那种会虚张声势说还好我也没多认真的人,她对感情是尊重的,与江阔在一起也并不是为了赌气,她甚至想过再过几年可以试试去讨论结婚的问题。
到底是谁当初非她不可,现在又是谁率先沉不住气。
“要跟他挑明?”付爽又问。
“我不会。”程渝切了两个柠檬塞酒里,酸涩感扑鼻而来。
付爽点头赞同,同时也从程渝脸上看到不同于以前的冷静,炮仗性格的人眼中再也没有执念,偃旗息鼓站到更理智的位置,她轻碰对面杯子,说:“你比以前看得开了。”
“事教人一教就会。”
程渝见过爸爸的讨好换不来爱情,也见过占据上风的妈妈又在程余青那里栽了跟头。她怎么傻到再去爱情里争对错。
亲密关系才不是求仁得仁,她求过轰轰烈烈最后无疾而终,又转而去求安稳合适,还是失望透顶。
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唯有自己,需要交代的也只有自己。
想得算通透,只是胸口还很闷很沉,她知道明天醒来会是个晴天,但是今晚的雾霾只能靠喝酒散去。
付爽:“那就放着吧,前阵子顾朗来找我,说江阔跟他打听求婚策划公司。”
程渝无奈蹙眉,她向来恐惧大庭广众下被视线聚焦,嘴里的酒都开始发苦。
“不过顾朗说了,劝他最好不要兴师动众,现在因为这种事搞得下不来台的情侣课可太多了,谁乐意被当猴儿看呢。”
第三瓶见底,程渝的话变多起来。
“上学的时候,黎曼总来找程星南,她好漂亮,漂亮到我们总是漏看了陪着她来的尤悦。”
付爽将胳膊整个瘫在,下巴磕在冰凉的大理石上,转过头,“是啊,我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程渝偶尔会觉得自己有点圣母,心里的怀疑连成线,她才捡起记忆碎片。尤悦每每落单,都会不声不响站到江阔身边;玩游戏需要搭档,她也是第一时间询问江阔能否和她一组;还有一次黎曼过生日,那个蛋糕真的太小了,最后是江阔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了角落里挥手说她减肥的尤悦。
程渝想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有罪。因为身边人的平凡普通,就漠视她的需求,看似无心,实则早就站到和别人一样的优越高地。
她的自尊心像一道铜墙铁壁,不允许别人入侵,也感同身受地拒绝掠夺。
“所以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情况,发展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去质问她,即使有错,也是江阔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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