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评价程渝,嘴甜聪明会讨人欢心,成绩中不溜偶尔也能蹦个班级前十,再附加美术一技之长总归是让老师和家长把心放肚子里的好孩子。
程余青怎么说来着,她性格很好,不要欺负她。
程星南经常觉得他们的视野范围只有自己想看的那部分,俗称——选择性失明。
他们都没发现,程渝的眼珠子比玻璃球还要硬。
比如她保持十年如一日的卷发来手刃孟聿津;把影响她心情的情书顺手夹进作业本递给班主任;一把跳到他怀里又偷瞄角落的男生的反应……
心甘情愿被她当枪使了很多年,时间久了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最可气的是,她逐渐不满足于表象和敷衍,借着产品调研的由头对他摩拳擦掌。
“哥哥有什么好建议?”柔软的脚掌搭在他腿边,画图的手不停,天真饱满的语气问得他两眼发黑。
“建议你把脚收回去。”程星南想要挪动椅子,却感觉有千斤重,丝毫动弹不得。
她轻哼一声咬住笔,脸上求知的欲望反而显得他很龌龊,“那我自己试试好了。”
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回卧室,只留一桌子乱七八糟的残局叫他收拾。
门开,芬芳的沐浴露香味冲进他冰凉鼻腔,程星南敏锐地捕捉到相似气息,第一反应是迅速带上了门。
程渝两手懒懒地抱在胸前,“别说停电了这种破理由。”她看到物业群里的通知,往上三层今晚短暂断电检查线路。
程星南把保温杯递来,旋开的瓶口散发红茶浓郁,“没喝到的红茶,买来了。”
她低头小啜一口,和从前相同味道,转身之前指了指鞋柜,“男士拖鞋只有这双,换了进来。”
程星南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程渝走到厨房,拿出透亮的玻璃杯,将保温壶里的热茶倒进去,接着窝进沙发打开电视,满足地品尝着她最爱的烫茶,完全不在意他的任何反应。
“你不进来吗?”说话间她舔了舔唇珠上的水渍,橘红色的痕迹,“还是要现在下单等拖鞋送来?”
很好,她比以前更会治疗他的挑剔了,程星南回了句不用,不动声色踏进拖鞋里。
电视机屏幕被她翻动的毫无规律,与从前一样,她爱霸占电视,却迟迟选不出一部要看的电影。
程渝感觉到身侧往下一陷,手上的遥控器被拿走。
“去给我倒杯水。”程星南视线朝前说。
程渝看过来,笑了笑,“你是来送茶的,又不是来喝茶的。”
她看着程星南的眉头紧起来,又状似完全听不懂地开始在列表中搜索,轮番滑过的图标暴露出他克制的情绪。
好有趣,程渝忽然觉得。
从摸到口袋里那支不属于她的口红开始,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
如果十几岁她有一颗隐隐作祟的心脏,那么现在她便去掉所有束缚,只求自己舒服。
于是她将腿敲到茶几,旁若无人地继续享用这份不零售的热饮,故作无辜地说:“你现在也选择困难哦。”
光标顿时停在老鼠头上,程星南手上用的劲几乎要能听到确认键的坚决,“没你困难。”
她听着这略带咬牙切齿的回答差点笑出声。
皮克斯动画工作室的标志跳动,厨神古斯塔的白色厨师帽出现,她心有一点软了,很快又拉回理智,看穿程星南的雕虫小技。
三岛由纪夫说男人乃是奇妙的野兽,他一旦知道女人只要他的身体,顿时大受鼓舞,这比爱上他的善良天性才华头脑还值得自信爆棚。
眼前的男人曾经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他反复后退,又允许自己毫无底线地试探,最后以一种极端方式解除关系。
最后唯一的答案就是,程星南不行。
都说男人过了25就是52,以前不行,今天恐怕更不行。于是她开始配合程星南观看这部“他们第一次共同观看的电影”。
上映之时,他们都还在读高中,程余青经常会丢一个信封来家,里面是影城的电影票。
在网络售票还不发达的年代,这种牛皮纸信封更显得沉甸甸,其意义和过年拿到手的红包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阔自问自答的微信像是个笑话,程渝既不爱爱情片,也不爱喜剧片,她勉强能看的是动画片,去电影院的主要目的是吃爆米花和补觉。
《料理鼠王》她算是撑着下巴看完,毕竟里面有不少好吃的,而且remy和小厨师的搭配总让她想起站在小饭桌和程星南炖煮美食的场景。
她记得自己曾许下生日愿望,叫程星南在戴高乐机场为她买个最大型号的老鼠玩偶回来,但程星南不知道的是,有些事当下得不到满足,迟来的深情就不怎么值钱了。
昏暗的客厅,屏幕上的小老鼠费力地举着勺子搅动汤汁。
这个被称为安全词的勺子,第一次出现在院子里的小黑板,那块记录着菜单更新,因为常年风吹雨打有些破旧的小黑板。当时程渝突然奋起直追要读东大,可惜理科成绩差距太大,所有人都并不看好她的决定,劝说不如保险些读个师范,更是背地里说她不自量力。
程星南默不作声画了把勺子,他说天赋和热情可以缩短所有差距,不要轻易被世俗暴言打败,说你想想remy,它扛着勺子也不容易,最后还不是烧了一手好菜。
程渝噗嗤笑出声,程星南并不知道,她之所以坚决要报考一个能力之上的院校,只是因为她看到程星南身边多出一个女生,他们从教学楼并肩走出,又一起去到食堂。
他掀开塑料门帘,女生一脸笑意说着谢谢,微微低头从他胸膛边擦过。
电影尾声,程星南听见了熟悉平稳的呼吸声,程渝睡着了。
而他再也无法忽略持续的、规律的,从卧室深处传来的震动音。
他拿起腿边毛毯,盖住她肩头,随即到洗手间认真缓慢地洗干净双手,十指交错,覆满泡沫,再冲洗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空调温度设置太高,追寻声音掀开乳白枕头,他手掌的温度很烫,耳廓也通红。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为程渝善后,她好像在某些特定环境心都过于大了。
她睡觉从不反锁房门,要他转动挂在外面的钥匙;她不爱拉浴帘,每次结束都是他进去拖去所有水渍;她举着指甲油笑眯眯说脚指甲好难涂均匀,你画画不错要不帮个忙......
连城的材料被他调走,他看着桌上喝空的玻璃杯,在想大费周章制造的这个夜晚到底值不值得。
他定了定神,研究了两分钟床头柜上的说明书,按下关闭钮,走到水池边。
水流从指缝泄下,脚步声由远及近,程渝捂着松软的睡衣,打了个哈欠,靠在墙边看他。
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修长的手指被热气包裹,指腹浅浅搓了搓上面的纹理。
“避开点充电口。”程渝懒洋洋提醒。
“说明书写了全机身可水洗。”他声音闷沉。
“那也不能对着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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