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到高专了。”
夏季的暴雨总是骤降骤停,与二十分钟前刚上车时的情况相比,艳阳高照,天空澄澈得毫无阴霾,唯有还未干透的地面昭告着先前的云迷雾锁并不是一场噩梦。
轿车狭窄的后座放不下一个平躺的男高中生,虎杖悠仁被整个塞在后面,本该是扭曲的姿态,却被坐在左侧的知念琴南给抱起了上半身,让尸体得以借助人类的怀抱而不至于滑落到底下去。
而蓝发的咒术师就这么抱着僵硬冰冷的尸体,脑袋靠着虎杖悠仁的肩膀,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沉睡。
伏黑惠撑着后座的门,低头凝视着一级术师的脸。
记忆里的知念琴南,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蓬勃向上的,哪怕是再狼狈的模样,也只会让人认为这是胜利的勋章,而不会觉得是他“搞砸了”又或是“临阵脱逃”。
人们会下意识忽视掉他还只是个学生的事实,将他与五条悟相提并论,并为之付诸行动。
可此刻坐在车后座的人却满脸疲惫地靠着一具尸体,眼下淡青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提起来该是风光无限的人似乎在这个给予他所有称赞的地方过得并不好。
伏黑惠的视线在术师露出来的手腕处游离,这样过于瘦弱的肢体让他恍惚想起面前的人也只比他早面对人世九个月而已。
仅仅九个月,他们便已判若天渊。
黑发少年伸出的手犹豫再三,还是轻轻点上了咒术师瘦削的肩膀。
“知念前辈,醒醒。”
随着那双深黑色的眼逐渐显露,知念琴南身上那些与本人不相符的怠倦具散,蓝发的咒术师再次拥有了伏黑惠记忆中的模样。
“早。”知念琴南偏移视线,透过车门的一小截窄窄光亮照射在伏黑惠的背后,映射得这人像个发着圣光的海胆,辣眼,“天晴了啊。”
[饿了,想吃海胆。]
从车里出来,知念琴南站在边上看圣光海胆弯腰去捡同学的尸体,越看越饿,他揉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又一次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摸出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亮屏后一个支离破碎的【12:26】使他确定接下来的时间还算充裕,便大方的邀请后辈共进午餐。
得到了“啊?我们都是吃了午饭过来的,前辈你没吃吗?”这样的回答,知念琴南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妥帖收好同样受伤的手机。
[还想说今天收到委托费了,可以请小弟吃一份布丁来着。]
[等等?]
知念琴南将自己的屁兜摸了个干净,也没有摸到除了手机和御守以外的任何东西,他摸索的手逐渐颤抖起来。
宝贵的委托费明明是不含咒力的物品,却随着他的衣服一块被诅咒之王的斩击给斩成了碎片。
[怪不得当时感觉地上那堆碎布里好像有些奇怪的颜色。]
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就这么水灵灵的呈现在了他面前。
他失去了金钱。
[好吧,至少我还带回了小礼物……嗯?]
知念琴南苦中作乐地想特意带回来的中国结还挺好看,自己出门一趟也不算毫无收获,但伸手再度摸了个空后他才后知后觉回忆起那个绳结也是由咒力组成的产品,早在少年院里就和无辜遭到牵连的纸币一起香消玉陨了。
所以一级术师知念琴南起了个大早辛苦半天并且现在还饿着肚子所获得的只有被雨淋成湿漉漉的拖把以及变成一具尸体的虎杖悠仁,他本就不多的劳动成果被诅咒之王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毛都没剩下一根。
知念琴南忧郁地戳了戳被伏黑惠抗在背上的尸体毛茸茸的脑袋,有点想把两面宿傩戳出来谈谈赔偿。
“现在去饭堂的话后厨也会准备一些吃食,前辈。”海胆抬手挪了挪被人戳歪的尸体,反腿关上后座的门,耐心地询问莫名沉默下来的知念琴南,“需要我陪你去吗?”
小弟陪同大哥吃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不是饭点的时候还要劳烦别人付出额外劳动这件事知念琴南有点抗拒,他下意识摇头,回过神来看到伏黑惠背着人往前走的背影才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举动,便又补了一句,“不用。”
[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希望我能赶回来。]
为了快速转换话题,堵住小弟还未出口的疑问,知念琴南挑挑拣拣,选择从一年级的第三人作为切入点,“小樱呢?”
前几天无意中从咒术师嘴中听到的“叛逃”一词,伏黑惠非常上心,没有去问当事人,他自己找了火影忍者的片子看了起来。
甚至还做笔记。
因为每天看的时间都不太充裕,所以到现在他还没看到有关“叛逃”的剧情,但“小樱”会对应同期中的哪一个人他倒是能明白。
“钉崎受伤,被伊地知先生送到医院了。”
“家入不在吗?医院啊,哪家医院?带回来让两面宿傩一起用反转术式治好怎么样?”
“家入小姐不会出高专,她应该是在的。”
说到这,伏黑惠一愣,此时他才察觉到一直以来都有的怪异感究竟来自哪里,他停下脚步,“廉仓医院,前辈你听过吗?”
“听过哦,这就是我接下来打算要去的医院,不过在北海道哎?”知念琴南强烈指责某自私行为,“伊地知居然背着我挣外快。”
伏黑惠面色沉沉。
并不是这样,在知念琴南点破前,他和伊地知洁高俩人对于把受伤的人从东京送到处于北海道的医院这一事都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这种潜移默化改变人的观念……
简直令人不不寒而栗。
果断将背上的尸体放下,打了个电话喊伊地知洁高让高专内空闲的辅助监督来入口处捡尸后,伏黑惠转身正视一级术师漆黑的瞳孔,一字一句道:“前辈,我们去把钉崎带回来吧。”
[诶,就这么把那鲁多丢在路边吗,等下被人踩扁了…]
“好呀。”
收回不必要的担心,知念琴南不假思索地通过了小弟的同行请求。
毕竟他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捞人帮忙来着。
*
下午五点五十二分。
大门处镶金的石碑与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坐落于院口正中央的巨大喷泉无不说明这间医院的实际收费与它的名字“廉仓”毫无关系,两相对比,平白增添了几分嘲讽。
零星的纯色建筑穿插于浓度过高的绿化中,知念琴南领着后辈站在十字路口处的喷泉前,听着潺潺水声,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楚该往哪走。
医院的道路建设得十分宽敞,从他们现在站的位置看过去,视野里尽是芳草萋萋,加上周边放置的木椅,认为这是公园也无可厚非。
环视了一圈,知念琴南也没找到类似于指示标的木牌,正纳闷呢,边上一直很安静的后辈默默抬起手,指向喷泉并提醒道:“前辈,这。”
知念琴南凝神细看,这才发现水池里一直隐隐闪烁的亮光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阳光反照,而是从第三层的喷嘴处映照下的指示灯,围绕着四叶草形状的喷泉显示了四个方向的目的地。
[哇!像是电视里会出现的又土又徒有其表的东西哎——]
“要去住院部吗?”
伏黑惠确认好四条道路各自对应的区域,虽然框出了大致范围,但还是将决定权抛给了略微年长的二年级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人一同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左行进。
傍晚的这个时间,残阳似血。
黄昏于身后坠落,伏黑惠盯着前方地面上两人平行而毫无交错的影子,缓缓开口道:“刚刚的那个喷泉,就是前辈你说的曾经有人淹死过的地方吧,水池感觉比市面上的大部分喷泉都要浅得多。”
为了使小弟也能增加些参与感,在赶往北海道的路途中,知念琴南提炼概括,将廉仓医院的相关内容与自己的任务相结合,给伏黑惠编了一个二百字左右的国语作文。
还是一个框架水平差到离谱,令伏黑惠听完都不由得对前辈的国语成绩感到担忧的小作文。
“没错。所以这种十分不合常理的死法当时的‘窗’居然一无所知——你觉得会不会是那里面有奸细呢?”
“警视厅?”
“bingo!作为互相合作的双方,如果想隐藏什么东西,那从高专上层与警视厅入手,这才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不是吗?而且啊,”知念琴南越说越起劲,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柯南那种朴实无华的世界里两方势力都可以被渗透得到处都是筛子,在我们这里,术师这种具有超现实能力的人想要当卧底应该要更手到擒来才对。”
[虽然红方的卧底到底是谁目前还没有揭露,不过这影响吗?根本不影响!]
[就是要有这种剧情才能增加情节的丰富性啊!]
拖把在那畅想未来自己潇洒如风的有趣剧情,结合现实充分思考了前辈所言的后辈一语点出其中的漏洞。
“我觉得前辈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可能的,警视厅里不会有诅咒师当卧底。”
“为什么啊?”
伏黑惠满脸认真地解释:“因为诅咒师都是些德行很差的人,凭他们的言行举止是考不进警察学校的,就算进了也会在一年级被退学。”
“嗯…”知念琴南回忆,“好像确实。”
夏油杰作为知念琴南术师生涯中目前唯一见过的诅咒师,他去年圣诞节入侵高专时面部扭曲的一番高谈阔论在此刻为伏黑惠的刻板发言提供了非常充分有利的证据。
[当时是怎么说的?好像是“万物之灵自己停止了进化的脚步,多扯啊,人类该重新制定生存战略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俩都能来帮忙。帮我杀光所有非术师——”]
[我要再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
再次认同了夏油杰的带土身份,把琳和术师自然而然地划上等式,知念琴南虚心接受小弟的意见,果决地将卧底这个废案抛掷脑后。
闲聊结束,住院部也已近在咫尺。
与大部分医院里所弥漫的消毒水味不同,这家医院一进门首当其冲的便是非常浓郁的药味,还是那种苦涩到一闻就让人觉得这辈子完啦的程度。
一楼是与庭院如出一辙的土地不要钱般的摆放模式,空落落的空间里除了角落的几个绿植与正中央的问询台外什么也没有。
漂亮的护士听到声音抬头,在满室的药味中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您好,有什么事吗?”
身后白墙处悬挂的大红色绳结与她的笑容相衬,知念琴南按下惯例迈步想要替前辈社交的小弟,快走两步,在问询台前站立。
随后,一个如沐春风的少年漫主角专用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我们来找一个人,我同学,今天下午受伤了听说被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们想来探望一下她,姐姐你这边能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吗?”
姐姐?
前辈怎么油嘴滑舌的,难道也被那奇怪的能力影响了吗?
伏黑惠眉头一皱,有点担心地看向前方笑容灿烂得周身冒小花的拖把。
因为在年轻不懂事时很诚实的对着前来委托的阿姨称呼阿姨而被对方哭丧着脸问“我才三十哪里算阿姨了?”,知念琴南吸取教训,对于陌生女性的称呼便只剩下了“姐姐”和“奶奶”,而面前的漂亮护士黑亮的头发束于脑后,白皙的面庞光泽而富有活力,怎么看也不属于“奶奶”的范畴,就只剩下“姐姐”可以作为人称代词了。
说完这番话,知念琴南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绳结。
穿着粉色护士装的女人笑容不变,哪怕少年说了些在她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尽职的保持着微笑服务,“今天还没有人办理入院手续哦。”
“真的?可我听老师说就是送到这里来了。”
“院内近期病床紧张,已经不再接收入院病人了。”护士温温柔柔地解释道。
“好吧,那可能是我记错医院了。”知念琴南指着墙面上唯一悬挂的装饰品问,“这个是中国结吗?好漂亮。”
护士头也没回就给出了答复:“是的呢。”
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问绳结是什么了,不过能认出来是中国结的人还是挺稀有的。
如果不是在这家医院就职,她也不会知道这家医院到处挂着的红色复杂绳结是来自中国的东西。
“那你听过yushinyu这个人吗?”
护士微笑着反问道:“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少年说出口的问句在提到名字时,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嗡鸣,很短暂,仅是一小段时间异状便已消失不见,她没再感到任何不适,除了没听清所询问之人的名字外几乎没有其他影响。
知念琴南仅是看到护士眼里未散的疑惑就能明白她说的是实话,并不是借口,而这与前委托人相近的情况则让他丧失了继续询问的兴趣,“没什么,感觉你应该也不会认识的样子。”
他小声嘟囔完,在她困惑迷茫却不好奇的表情中扬起笑容与职业道德超高的护士道别。
“不好意思打扰你上班,那我们先走啦。”
高速吟唱完离别词,知念琴南大步流星火速撤退,路过有些没听明白这段对话而愣在原地的伏黑惠,还顺便伸手把自己的小弟也一起给拽了出去。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但并不让人觉得害怕,路边间隔较短的高杆路灯照亮这条他们来时的大道,黑暗处不知名的虫子则不知疲倦的喋喋不休着。
点缀虫鸣的是树丛中灭蚊灯噼啪的电流声。
黑白相间的蚊子大刺啦啦地停留在知念琴南的手背处,他沉默着看蚊子将口器缓慢刺入肌肤,腹部一点点的肿大,从长条变为椭圆形,随后它一抖屁股,一小滴殷红的液体被抖了出来。
“啪”
知念琴南凝视着手心的蚊子尸体与一大滩血迹,颤抖着开口批评它浪费,“怎么边吃边拉,太过分了吧。”
掏出湿巾毁灭犯罪现场,拖把边擦边反思,还抓着小弟一块反思:“说起来,我们都没有想过要打电话先联系一下本人,明明都二十一世纪了…也不是靠着飞鸽传书才能交流的年代…”
伏黑惠瞳孔地震。
他反手拿出手机,找到联系人里备注为【钉崎野蔷薇】的人,拨出。
“嘟——嘟——嘟——”
长时间的忙音。
通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通了。
“喂?”
少女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听起来不仅毫无生命危险甚至还活跃得有些过了头。
伏黑惠缄默。
“喂喂?”少女的耐心显然只有一秒钟,在电话那头除了吱吱的虫鸣连呼吸也听不到的时候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开口的下一句话已经带上了可以令小儿止哭的煞气,“伏——黑——”
“你最好是有事要说!”
知念琴南默默站得离伏黑惠远了一些。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发问:“钉崎,你现在在哪?”
“哈?!高专啊,不然还能在哪?”钉崎野蔷薇咬牙切齿,“倒是你怎么不在这里?”
“我在廉仓医院。”
“?”
这个略微耳熟的地名使她在得知伏黑惠丢下虎杖悠仁的尸体后便不知去向而暴怒的大脑略微冷静下来。
廉仓……
她默念两次,很快想起这不就是她下午刚离开的地方吗?!
伏黑又为什么去那里,难道是找她的?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钉崎野蔷薇果断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电话那头的同期,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后沉默下来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她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要问对方虎杖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或是质问对方为什么半天时间过去了才打电话吗?
无论是哪个,她都说不出口。
“那家医院,要给我灌中药,太苦了,所以我直接逃了。”
“嗯。”
“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伊地知先生是怎么找到的。”
“嗯。”
“虎杖他…”
“嗯。”
“……嘟——嘟—”
钉崎野蔷薇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听筒的忙音,伏黑惠叹气。
待小弟收拾好有些复杂的情绪后,知念琴南又凑了上来,打算趁着这个好时间做个实验,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某些猜想。
“yushinyu。”
他对着伏黑惠念了一遍从咒灵那听来的名字。
而小弟的反应则与护士毫无二致。
“什么?前辈你刚刚说话了?”
“嗯,我再说一遍哦,你要听清楚。”知念琴南一字一句,慢慢地重复了一遍,“yu——shin——yu——”
伏黑惠皱眉,深蓝的眼底是浓厚的不解,“我能看到前辈你张口,也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但就是听不清你的发音,”
“很奇怪,就像是听见一个我无法理解的词汇,大脑自动将它给模糊遗忘了。”
他如此形容道。
知念琴南挑眉,“看来是针对灵魂层面的手段?佐井啊,以后一定要离中国结远一点哦。”
中国结?
刚刚那个住院部好像就挂着这个东西。
虽然好奇知念嘴里说的事情,但前辈不说他也就不问了,伏黑惠点点头,转而去提醒前辈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现在要去搜查医院吗?”
“啊。”已经有了足够的结论,再加上一路以来完全没有看到咒力残秽或是咒灵的存在,比高专还要干净的环境让知念琴南完全否决了这个选项,“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我肚子都要饿扁扁了!”
“在外面吃点?”
“唔…”
“我请客。”
“走!”
咒术师吵闹的话语尽数被躲在住院部侧边的人收入耳中。
“yushinyu吗…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你。”
冰冷的月光仁慈地关照所有它所能眷顾的事物,也包括躲藏之人脸上惨白的面具。
*
“真的有必要吗?不惜花掉1根珍贵的手指来确认宿傩的实力。”
熙攘来往的街上。
一个身着五条袈裟,扎着奇怪的半丸子头,额头正中央有一条长长的缝合线的男人走在中间,他的身边跟着一群奇形怪状,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
“半吊子的试探毫无意义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而且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
“哼。”边上那个顶着富士山的诅咒冷哼一声,嘲讽着说,“希望别是你的说辞吧。”
他们走进一家店。
这是家咖啡店。
玻璃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门边等候良久的店员迅速摆上职业微笑,“欢迎光临。”
她望了望眼前的客人,熟练地发出确认的询问:“是两位吗?”
“……”眯眯眼的男人好脾气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个“1”,“就我一位。”
店员一愣,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吞下嘴里的疑问,顺着客人的发言便改了口:“好的,一位,您请。”
她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奇怪的客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而他附近的椅子似乎都向后移了那么点位置。
“换言之,你们的老大想逆转如今人类和诅咒的立场,”那个有着分割线的男人说道,“是这样吧?”
“有一点不同。”顶着富士山的诅咒抬手在桌面轻轻敲了敲,“人类是由谎言所构成的,而由负面情绪——憎恨和杀意等一层不假的真实中所诞生的我们诅咒,才是纯粹的,真正的人类吧。”
它故意将“真正的”这个读音咬重,眼里杀意密布,“赝品,就该消失。”
诅咒看上去很生气,可对面坐着的男人在听到这则“发言”后,面上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很古怪,像是嘲弄,又像是鄙视,也可以说是赞同。
这抹笑转瞬即逝,他很快收敛起了所有表情,“现在…消失的可是你们喔。”
他毫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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