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雾观愤而转身,拂衣怒喝道:“端王妃可是够了?大闹春宴、折断千瓣梅、宫道打斗、自伤欺人,桩桩件件都是你的手笔,本王还要同你讲多少遍“谨慎行事多思虑”这句话?”
晏辞君伤口还隐隐渗着血,想来当时情急,她自己下手也没个轻重,匕首伤及皮肉深了些。
皎洁的月色下,按柳雾观吩咐的,易挽风正仔细地叮嘱着马夫老周些什么。片刻后,他撩衣转身回府,刚抬起脚欲迈过门槛就被柳雾观的怒声吓得又缩了回去。
“要死也死在江南。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倘若血止不住看你怎么办。伤己而试探他人当真是蠢极了。”
柳雾观越说越气,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却也不忘扔了瓶金疮药给晏辞君。
“我自然没有端王殿下您的聪慧,不然怎么结党营私,祸乱朝政呢?这伤劳端王殿下费心了,我命大,肯定活得比你久。”
晏辞君嘴上依旧不饶人,但还是接过金疮药塞进袖子里。
柳雾观素来是很少发火的,平日里任凭雍王那厮一再挑衅羞辱,他都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谪仙人。
但是自打这端王妃娘娘进府,他就像被人点了眉毛,常常气得。两人三日一大吵两日一小吵,若是哪日不吵了才奇了怪。
可是易挽风觉得,这样的端王殿下才像个有知觉有喜怒哀乐的人,有了人间的烟火气。
易挽风想到此处不由得低着头笑了一声,又生怕被柳雾观发现,将半张脸都埋到胸膛里。
“易挽风,你笑什么?明日自己去领二十军棍,半年的食俸也别领了!”
易挽风本还沉浸在欣喜中,听到柳雾观这话不由得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下,先行请罪。
但他心里暗自嘀咕道:“自己受了王妃娘娘的气,倒还把气撒到别人身上。这殿下真是越来越像个酸溜溜的小娘子了。”
晏辞君感到伤口火火辣辣的疼,她硬撑着拉起重得像头牛似的易挽风,瞪了柳雾观一眼:“你们王爷欺软怕硬,尽挑软柿子捏。他受了气就撒到别人身上,最是个没品的。”
她脱下柳雾观那件鸦青色长衫,掷到地上,干笑一声道:“你若是能入主东宫得继大统,想来以后也定是“彪炳千古”的昏君。不能流芳百世就要遗臭万年,这当真是名垂青史的好计谋。端王殿下英明!”
说罢,她伸手扯下柳雾观的腰牌,皱眉看了须臾,又夺过他披在身上的鹤羽大氅。晏辞君浑然不在意易挽风震惊的眼光,拔走他腰间的银剑,借着月光看了看剑刃,确认银剑吹毛立断后,利落地别在腰间。她又将那鹤羽大氅抖一抖裹在身上,柔顺地系了结,氅上清逸的兰花香气令人心醉。
“这些都借我一用。”
易挽风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又不敢出声应允。他望了自家殿下两眼,想到刚才的二十军棍和被罚的侍奉,努努嘴把到了唇边的话又硬憋了回去。
柳雾观倒也没出手阻拦,任由晏辞君“打劫”,只问道:“今夜,你当真要出去?刀沾了血,就回不了鞘了。人走错了路,也就回不了头了。”
“当真。我晏辞君从来不回头。”
这个答案柳雾观一点也不意外,不自觉地捻了捻手上那枚绿松石扳指,冷声道:“那就去换件衣裳。血淋淋的,不成样子。”
风带起鹤羽大氅,好似雁京战败那日的旌旗。晏辞君仰面任月光将她浸得彻骨寒冷,头也不回地迈进屋内准备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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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晏辞君走后,易挽风才粗声粗气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不拦住王妃娘娘?她这分明是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雾观冰冷的眼神截断了下半句话。易挽风连忙捂着嘴,安静得像只鹌鹑。
柳雾观有着一张极其明亮的面孔,但常年浸润在夜色里凝上了一层霜色,是那样寂寥而清绝。他眼神坚定,只淡淡道:“我信她。让她去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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