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郊,坐落着一座临水宅院。青瓦白墙,飞檐微挑,镂空雕花的大门正上方挂着方正大字“山水居”。当地人都知道,这是富商胡升泰在城郊的避暑山庄。
一支送亲的队伍正从城中出发,朝这边赶来。簇新的花钱混着红纸撒下,引来一路哄抢。
“这是谁家娶亲啊?”一围观男子道。
“还能是谁,那位胡大公子呗。”
“胡宅不是在那个方向?”男子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这是去山水居。”
“山水居?娶亲不在主宅,反倒跑到城郊的避暑地,这不合礼数吧。”
”是不合礼数,只是那胡公子图新鲜,执意如此,那是他爹也劝不动的。”
“胡总管是真稀罕他这个儿子啊。”男子感叹道。
“那可不,老来得子,啥事都顺着,这次还花重金请动了什么临波先生,要现场展示新作。”
“听说这次取的妾,娘家也是盐商,不过远比不上胡家就是了。”一人插话道,“据说是看上了,当天就带走了。”
罩着红色比甲的轿夫深一脚浅一脚,踏在蜿蜒的土道上。花轿随着节奏颠簸,若有若无地掀起软帘,露出一截藕粉的手臂。众人目送着队伍远去,唏嘘一声,散开了。
“胡老,恭喜贺喜。”胡升泰在正堂,笑着迎接众宾客,这样的亲事办了几回,一来二去,早已轻车熟路。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自己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不知怎的,竟和京城来的五皇子道弟称兄。
正想着,垂花门外响起一声:“五皇子驾到———”胡升泰连忙步至门前迎接。轿上下来一人,他匍匐在地,只见金丝钩边的锦袍步至眼前,一道男声响起:“本王微服私访,这些礼节都免了吧。”
众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胡泽谦第一个起身,笑嘻嘻迎上去,有模有样道:“既然晋王殿下说了,那便请起吧。”
他微躬身,将手比向前,恭敬道:“晋王殿下,请。”
落了座,气氛不似先前轻松,众人状似在相互应酬,暗地里都在偷偷打量晋王。
那位晋王正斜倚长塌,绛红云龙纹锦袍微敞着,露出一截玉色中衣。日光恰到好处地打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待要细究,便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只一瞬,就让人莫名起了凉意。
“郭副使来了。”窸窣声中,郭统大步流星地迈入席坐,见了晋王,只微微行了常礼,看上去不想多说。众人被他懒散的态度惊住,又想到之前听说晋王在京中无权无势,徒有虚名,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开始把巴结的重心放在了郭统身上。
辰时已至,锣鼓喧天声中喜轿进了侧院垂花门,健妇捧出五谷铜盘候在轿前,新娘的金丝绣鞋尚未沾地,各色豆粒混着青钱铜板便如雨泼洒,砸在青石板上。
新娘被搀扶着,缓缓迈入正厅。礼生扯着嗓子正欲诵念,被胡泽谦拉至一旁耳语了几句。他面露难色,见胡泽谦一本正经,只得如常道:“蒙诸君贲临,蓬荜生辉。然恐俗礼冗繁,徒扰清兴。今撤却扇之仪,免合卺之礼,但请新妇拜于高堂,即奉迎入洞房。”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免了礼节直接送入洞房。几个玩得好的纨绔小声揶揄:“胡大公子这般猴急,可是连这喜酒也不陪兄弟们喝,要急着入洞房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胡升泰。胡升泰似乎习以为常,看了胡泽谦一眼,摆摆手示意继续。
很快新妇退场,宴席进入下一阶段。胡升泰举杯站起,有些歉意道:“方才犬子做事不周,还请各位担待。”
众人纷纷表示无事。
“胡某虽为商贾,却着迷于阳春白雪,妄想沾点书生气,”胡升泰自谦道,“今日特地请了位书画大家,恭请各位一同品味。”
“是临波先生。”众人交头接耳。这临波先生神秘得紧,先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谪仙一般。近来似乎下了凡,竟答应了邀约。
叶望斜倚在塌,浓密的眼睫撩起。看着缓缓而出的长须男子,他勾了勾嘴角,对侍立一旁的青戈耳语道:“盯紧了。”
趁着临波先生展览画作,季辞秋与葵生潜入后院,伺机等待时机。胡泽谦似是迫不及待想去后院,被一群狐朋狗友围住灌酒,脱不开身。此时正是好机会。
与热闹的前院相比,后院冷冷清清,只有两三个仆从。若非是喜房门楣的双喜灯笼和垂坠的红色流苏,竟看不出是新妇落榻之处。
“饭送了吗?”门口的老嬷道。
“送了,”侍女垂头,有些为难,“可那姑娘没作声,也不曾动筷。”
老嬷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又送来根木头!”
她扒在门外,朝着里面扬声道:“姑娘,我说句中肯话,你别不爱听。”
“先前送过来的,都是这般赴死模样,后来呢,生米煮成熟饭,一个个都老实了。”
“你说你一个女子,既然都被送到夫家手上了,摆出这副样子还有啥用。听老妇一句劝,好好吃饭,把公子伺候好了,还能舒坦点过日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屋里的人止不住啜泣起来。
老嬷见她油盐不进,冷哼着将搭在肩上的幡布往后一甩,撸起袖子忙活别的去了。
季辞秋与葵生猫在檐上,见仆从散去,对视一眼。
二人自梁上跃下,悄悄摸进屋里。
一张结实的红木架子床,挂着靛蓝色的锦帐。被褥是绸缎的,但花色陈旧,像是从库房里随手翻出来的存货。桌上摆着一对鎏金烛台,却只插着普通红烛,连雕花喜烛都懒得备。
新妇蒙着喜帕,安静地坐在床沿。
“谁?”许是听到动静,女子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嘘,”季辞秋压低声音,“我们受邱掌柜所托,救你出去。”
“爹爹,是爹爹......”女子听此,掀起喜帕,再也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哈哈哈,就送到这吧......”
“胡兄,你这么敷衍哥几个,怕不是还没到晚上,就想洞房花烛夜了吧......”
远处传来男人的嬉笑声。
“不好,是胡泽谦。”季辞秋低声道。
女子忽地想起什么,止了泪,有些惊恐道:“可是我若逃了,胡公子定不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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