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绥之温柔的安抚,云潋反倒哭得愈发委屈,将他里衣后襟拽得死紧。
燕绥之也不催促,只一味轻拍着云潋的背脊,直到她情绪渐缓,发出两声呜咽似的低语:“殿下,您为何要这么做?我的命和您的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你我的命都只有一条,何来高低之分。”燕绥之将下巴倚在云潋的头顶,发出劫后余生的喟叹,“云儿,若那时中箭的人是你,只怕我会急得疯掉。”
云潋实在好奇的紧,在那一瞬,燕绥之究竟在想什么。
是什么原因驱使他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替她挡箭;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在中毒后浑身疼痛难挨的情况下,不仅情绪稳定的安慰她,甚至全无责怪之意。
难道,他竟真的爱她至深?
“殿下,您......”
云潋刚想接着问话,就被守在床边的沈烁打断:“嘘,云姑娘,殿下累得昏睡过去了。”
“哦。”
云潋乖顺的闭上嘴,听到沈烁出门去请几位大夫前来诊脉,她悄悄仰头看向昏睡过去的燕绥之。
他俊俏的容颜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素来红润的唇也干裂起皮。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现下却虚弱的躺在榻上动弹不得,连挪动下手臂这样微小的动作,都会痛到眉微蹙。
一种愧疚感瞬间涌上云潋心头,若不是因为她蓄意利用燕绥之,一次次刺激主子,想必主子也不会迁怒于他,选择铤而走险,派暗卫对燕绥之痛下杀手。
依主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只要她留在燕绥之身边一日,他便会千方百计的与燕绥之为敌。
这次只是个开端,日后燕绥之还会有数不清的麻烦和无休无止的危险。
他本该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皇子,过他富贵顺遂的一生,而不是因她一己私欲而险象环生,毫不知情的被她拽入无尽深渊。
此刻,云潋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她是不是应该离开燕绥之?
放弃这条路,另寻他法。
可下一瞬,她又将这个懦弱的想法抛诸脑后。
大家都已经等了太久,无数人前仆后继,曾大人甚至以身入局、舍弃清名,如今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怎能因她心中微弱的愧疚而半途而废,让所有人的牺牲白费呢?
比起燕绥之的安危和她心底的悔意,刻骨的仇恨和众人的期待才更加迫切。
看来,她此生注定要辜负燕绥之的一片真情。
冷静下来的云潋试着起身下榻,却察觉到一丝阻碍。
燕绥之死死搂住她的腰肢,即使在昏睡时,也不曾松懈半分气力。
云潋本想用力挣脱,可她一动作,燕绥之便露出痛苦神色,不知是因她的动作无意牵动伤口,还是打心底里不愿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恰逢沈烁引着邹弼等人进屋,云潋只好放弃挣扎,依偎在燕绥之怀中假寐。
邹弼看着两人毫无间隙的暧昧姿势,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那表情沉重的仿佛一个看见自家女儿被臭男人骗走了的老父亲,充斥着愤懑和恼怒。
沈烁深知殿下的身体能否康复,只能仰赖这位脾气难以捉摸的邹大夫,因而面对他时一直礼敬有加。
见邹弼神情不虞,沈烁回话时更是小心翼翼,“殿下和云姑娘刚刚都醒来过,看上去状态尚可。”
邹弼冷着脸一一为这对儿难舍难分的爱侣诊脉,随后又根据他们二人的身体状况细微调整了药方,甚至亲自抓药煎药,事事亲力亲为,只为让云潋尽快恢复。
沈烁刚想接过两碗汤药,就被邹弼厉声呵斥:“屋内毕竟有女眷在,你一个侍卫在里面忙前忙后,像什么样子?她的闺誉还要不要,日后惹来闲言碎语,又当如何?既是皇子,有权有势,就不能花些心思和钱银,寻个婢女来跟前儿伺候吗?”
楚执刚审问完两批刺客,听得邹弼这般训斥,赶忙上前打圆场:“邹大夫说得有理,云姑娘有一个贴身婢女,我们马上请她过去。”
楚执身后的亲卫领命,很快便将静梅放了出来。
邹弼将胸中怒火发泄出来,这才肯交出手中汤药,冷着脸吩咐:“他们身边不能离人,下次人醒过来,再叫我来诊脉。”
楚执和沈烁恭敬的目送邹弼离开,又马不停蹄将药送进屋内。
他们进屋时,静梅已然趴在床榻边,握着云潋的手暗自垂泪。
云潋耳聪目明,听着静梅的抽泣声根本睡不踏实,无奈睁眼。
静梅见云潋醒来,马上起身查看,她絮絮叨叨着:“小姐,您觉得如何?疼不疼,渴不渴?要不要吃东西?”
云潋赶忙打断她,“我无碍,你小声些,别吵醒殿下。”
静梅醒来后,将隔壁拷打刺客的审问,以及太医们在院中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将她昏迷后的种种拼凑出个大概,更是对小姐割肉试毒的事情感到极度愤慨。
静梅小心查看云潋手臂上渗着血色的布帛,越发心疼。
“小姐,他们将我打昏,是想掳走您,带咱们去贺州。这般土匪行径,实在令人不齿。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为了救他以唇渡药、割肉试毒,险些丧命,奴婢实在替您觉得不值!若这毒让您留下病根可如何是好?若这手腕上留下伤疤,又该如何是好?您怎能这般鲁莽,屡屡为他以身涉险,您是想要吓死我吗?”
云潋赶紧起身,将担忧不已的静梅抱在怀中安抚:“别怕,我没事了。”
静梅用力回抱云潋,嗫嚅着:“小姐,您答应我,再也不许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更不许再为他不顾一切。”
云潋哪敢不应,为了哄好静梅,她满口应承:“好好好,我答应你。”
静梅这才破涕为笑,嘀咕道:“我就知道小姐您在乎我。”
燕绥之早被静梅的哭泣声吵醒,只是身体尚且虚弱,不曾开口说话。
听到云潋为他割肉试药,燕绥之无比动容。
危急时刻挡住箭矢,救下云潋性命,是他的本能反应。他不曾奢望云潋感激,也不曾想过索取任何回报。
可云潋却回馈至此,甚至不惜为他割肉试药,以性命做赌注,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这般情深意重,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当毒药让他神志不清时,他也曾怀疑,他是否即将结束这十七年短暂的生命。
是云潋整夜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她的泪水滴在他手背,让他一次次在昏沉时抵御住想要彻底放弃的沮丧念想,顽强坚持下来。
若之前想要带她一同回京都的心思中有三分利用,经此一遭,也尽数被真情取代。
他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肯为他舍弃性命,无论他身份贵贱都肯全心全意对他的女子,实乃人生幸事。
得此真心,他定不辜负。
云潋习武多年,身负鸢尾之毒数载,外表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内里格外虚空,长此以往,寿数定会大大折损。
趁此机会,邹弼与何名仕使出浑身解数为她调养身体,填补虚空。
因云潋不愿暴露身份,他二人只能打着云潋体弱,中毒后较燕绥之这种习武之人更难恢复为由,整日给她灌汤药、扎针灸,让她一日不落地泡药浴。
这几日燕绥之时刻将云潋留在身边,两人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宛若夫妻一般。
燕绥之握着云潋缠着布帛的手臂,满眼心疼,低声商量:“云儿,随我回京吧。”
云潋沉默不语,既不说愿意,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严词拒绝。
燕绥之将云潋抱进怀中,禁锢在他宽阔的胸膛,握着她纤长的手指,一遍遍恳求:“云儿,你此番舍命救我,想必也是对我有情。既然你我互相喜欢,你为何不愿与我长相厮守?”
云潋的视线落在燕绥之包着布帛的伤口处,眼中闪烁着太多复杂情绪。
“殿下,我害怕。”
燕绥之满眼愧疚,赶忙保证:“刺杀之事,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日后我定会加强守备,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云潋摇头,“殿下,您为我挡箭,以命相护,我本就安然无恙。我并非恐惧那些恶徒,而是害怕卑贱之身,拖累您的清名。”
燕绥之心有城府,早有决策,只是诸事尚未尘埃落定,无法和云潋和盘托出,他态度坚决,“为那些虚妄之事,便舍弃彼此,太不值得。我意已决,日后我绝不再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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