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指节用力,双手往里一扣,一抽,这一天然具有侵略性的动作,让他衣襟包裹之外的温谨疏朗,忽地产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况味。
幸而许元姜并未看见,不去观他宽衣解带,这是许元姜对今晚最后的倔强。不想所有窸窣动静在脑海里竟然横生画面,随他最终躺下,才渐渐消寂下去。
许元姜将头低在膝上,知道大表哥心性敏觉,打算等人夜半彻底睡熟,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攀缠过去。
她想得这般周全,奈何几个时辰确实难熬,更深夜沉之时,和预想中一样,瞌睡感浓重袭来,她这便知道,是时候腾地方了。
枕屏之后,男子的长躯侧身而躺,许元姜绕过来,步子里的谨小慎微隐约透着局促。
站在这个位置,只需一扬头,就能看见屏架上搭着的牌穗,腰封,外衣等事物,女孩凝立未动,唇沿的口脂早已被她越抿越里,却不知这般更添她靡弱之色。
她垂头,褪下青丝镯,脑热之下,将解下的衿带扬手一挽,挽转一息风流跌宕,飘飘然落在了他的衣物之上,暗示着引人遐思又不可言说的旖旎情状。
这等隐晦的狎昵小意,许元姜体会了一下,不过叠纱的裙衣本就轻薄,她脸颊一热,又回手将衿带抽回来重新系好。甫一扎紧,便掀起一只被角,试探一下,确认他已睡了过去,她起身爬上床榻,作势挪到里榻去。
撑臂越过他时,男人的面容呈现在近前。简高澄双眉微蹙,虽不算平和,但没有半点转醒的动静。
许元姜看得眼热,却心知此行的目的,多余的妄念与肖想通通不能有,眼下,她只要撤回另一只撑住的手,就能静静躺下。
谁知刚撤力,腰眼一麻,许元姜全身忽作酸软,身下的男人登时翻身将她摁倒,简高澄戳中她麻穴,事发突然,腰部的韧滑触感依稀还残留在指尖,一颗汗珠从他额角滴下,缓缓没入她的发鬓。
几乎是一瞬间醒神,他猛然站起,将她反手一剪推立到枕屏上,收回手迈开,看清她当下娇态,结合自己那股难眠之感,转头朝桌上的茶水凝睇一眼,骤然沉下脸。
“你,下药?”
此刻的许元姜并没察觉他的异样,以为对方是看出了她情貌过甚,才会这样发问,殊不知对方状态也并不算好。
眼看着方才他眼里盈满的韵色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听他戳穿,她的四肢变得沉重起来,亟待被清算的恐惧感牢牢搠住心脏,却根本没有立场否认。
不予回答,便是确认,简高澄洞悉一切,恼意拱火般蹿入双眸,以祭完礼之日,值此祭奠之地,他追缅先祖父悼念先父,全寺莫不与之,她又是何来之胆,胆敢引他犯禁、辱没亡灵?
他眼尾殷红,腹下的燥郁化作焦灼表征,神色之炽盛,令早已惊觉犯下大错的许元姜吓得不敢动弹。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愠怒的样子,惊得双臂挨在屏面上。
反常的绯红从她双颊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从肌底透出来的苍白,即将呼之欲出的“寡廉鲜耻”,“冶荡不堪”等词汇,仿佛化作利刃被他提前钝扎过来,然而许元姜等来的并不是这些。
他话锋一转,“你就这么不想回青州嫁人?”
“很抱歉,你嫁定了。”
所有画面在此定格,在她眼前堕入一片颓暗,许元姜蓦然怔住,疲软的躯体上,仿佛再无任何热络过的痕迹。
眼泪无声滑落,她静静离开,转身,关门,随那门缘合拢,笔直的光从面门打至她足下,如一道分割线,虽无实质却仿佛剖离了神魂,在亲手将室内光亮隔绝的那一刻,她撒手,莽撞奔入苍茫夜色。
讨嫌了。
半两银子不到的合欢散,药效前劲很足,后劲却不持久,等那股臊热自行纾解下去,往昔所有的行迹,在视觉轮换下轰然变得透彻又明晰。
讨他欢心,成了不知进退。
力有不逮,最终自触霉头。
桩桩件件,原来都只是再蹩脚不过的笑话,泪痕顺着疲弱的面容滞缓到下巴,她扬腿跨出寺门。
刹那间,身后忽然跃来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抬手劈来,许元姜泪眼一紧,来人从寺内追出来,是大表哥的人没错了,她旋身出离,以一个四两拨千斤轻松化开,然而还没等她立稳,后颈一麻,恍惚间被人塞入了来时那辆马车。
别院卧房,桌案上月光晃映,因没有搅匀而尚未溶尽的细碎粉末,残留在杯壁几不可察,杯沿一抹浅浅唇脂,引他审视片刻,简高澄迟迟别开眼。
是夜,燃灯清昼。
.
靠在马车里的许元姜渐渐转醒,她辨认出来,这是来到法华寺时所乘的那辆马车。
思及他最后那句余威不散的话,许元姜很快就能理解,这便是要遣她回青州了。
山路上鹧鸪鹄天,身后却始终没有传来纵马追回的声音,她掐灭自己最后一丝侥幸。
他若要来,早便来了。
她坐直,手指轻轻地展搭在身侧,回想遭遇起初,也是在这样辚辚车马的驰行中拉开帷幕,然而与时下相比,抛开行路的方向与可知性不谈,两次车马跋涉,心境大有不同。
一别两宽,不说各生欢喜,怎么也不该以间隙难弥潦草收场。在对方心目中留下了这样难以挽回的形象,如今想来,倒不如从来就没相识过,倒不如一个清浅的印象来得更让她心安。
对于害她落难的元凶,对于作恶的梁觐她无力招架也就罢了,事到如今,却将诚心待她好的人惹恼到这步境地。将近一年的倥偬时日中,换做别人是从逆境中磨炼心性,而她可真是白白痴长了一岁。
身子慢慢往后靠去,手背搭在眉目上,兀自消化这番自找的苦楚,然而许元姜所在的车马,并没有如预想当中连夜前往青州。
……
简府的演武场上,日光驱策日晷偏移,一道剑风飞沙走砾,简亭钊长剑飞挽,“锵”一声嵌入罗列兵器的靶架上。
简亭钊亢声打哨,接过仆役递来的汗巾擦过满头热汗,就听仆役知会道,“二公子,长公子那边刚来消息,说要您回晋地了。”
简亭钊想了想,此番小住京城,确实时日不浅。
京中子弟讲究颇多,阴私与心眼无不多如牛毛,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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